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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妄想以一己之身去拭去天下间所有蒙尘的明珠。泪,流不止,像是世间的血,如果真能代替,就让她哭瞎了眼,让这世间不再有血腥之味吧。

    可是,她没有用。终究还是无法改变无赦,在她眼前,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就这样消逝,让她连救的机会也没有,她还能做什么?'

    遇见无赦之后,便有个想法:她近年身子极差,在生与死之间摇晃。始终末死,是为了与他相遇、为了改变他这偏激的想法,所以她跟着他走了,但。依然无法动摇他分毫。

    是她想错了吗?或者,他的出现,是来动摇她的,动摇她的执着,让她在濒死之前亲眼目睹这世上还是有他这样不改魔性的杀人魔。

    “头子她好像不行了”缥纱中,青慈的声音显得模糊。

    “胡扯!”无赦怒言。

    “可可是,她已经昏迷半个月了头子,咱们虽然一路赶回黑龙山,但我怕她来不及了”他们虽然是强盗山贼,见惯了死人,可是带个死人回山,不免还是有点触霉头。

    她要死了吗?回归梦里那个无欲无求的天境。

    “来不来得及,由不得你说了算!”无赦怒眼相向,愤恨的语气穿透了她的心脏。那股愤恨之气夹杂怨念袭来,擎向她身子,让她的灵魂猛地弹进身子里。

    不。

    还不到时候。

    她还不能死。眼皮好沉重。掀了掀还是撑不开,麻木的手指勉强动了下,

    “众醒?”温暖的手掌猝然握住她的手。

    她费力的从牙缝间吐出:“不放开死也不放开”脸上蒙了层细汗,忽感虚弱无力的身子紧紧被抱住。

    “怎么也不放开我吗?”声音在她耳胖响起,坚定有力的:“好,这是你说的。我从不相信任何一个人,现在我就相信你。你敢放手,我就回头杀了那店家,连他九族我都不放过,你该明白找说到做到。”

    不要啊为什么他还要这么残忍?这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人命是可贵的,不要再杀人了想要说出口,唇却僵冷了。

    混沌的世界再度吞噬她的神智。不知沉睡了多久,只觉周遭下再有血腥味,再张开眼时,跟前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醒来了?”不曾转身,便知她已醒。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听起来悦耳舒服,她蹙起眉,目光游转四周。

    是竹屋,看似简单清爽,连空中也有绿草的香味。

    那男人转身温煦笑道:“吃葯的时间到了,孙小姐。”

    众醒目不转睛地子他,微微吃了惊。明知不应该,可就是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瞧,他的肩、他的眼,甚至他的脸,都给她一种熟悉之感。“你”“在下姓冷,是寨里的二当家。”他笑道。

    他是山贼?不像不像,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外貌谈不上是美是丑,甚至连平嘲两字她无法形容他的皮相。他的黑眼深不见底,却有睿智之光,虽然是黑发童颜,但仍看不出他的岁数,无赦给她的感觉无异是无间地狱的一部份,而这姓冷的公子却像梦中的天境,他不是天境里任何存在的一物,反倒像是那包含所有物的天境。

    她的脸微微泛红起来,这种想法是有点可笑,可这就是第一眼衍生的感觉。“你差点就玩完了,”他温和的将葯碗端上。一若不是无赦,你早被牛头马面给带走了。”

    她迟疑了会,直觉将葯碗接过,脱口道:“冷公子为何待在山寨里?”

    他眨了眨眼,想了会,微笑。“我不知道,直到现在我方知我是在等人来”

    “等人?”

    “也许是在等你,孙小姐。说句实话,无赦带你回寨,我着实吓了跳,最近天象乱成一团,难以预知未来,后来才发现,天象之所以乱,起源于不该成就的心。”

    “不该成就的心?”他的话虽然没头没尾,却牢牢地吸引她的注意。感觉上他真的不具有如无赦那般邪恶的特质,教人安心又温暖,直觉他像像同伴,像自己的长辈。

    “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人心。”他自言自语的笑道,畅起眉。“人心难测啊!”她仍然调不开视线,沉浸在他周身如阳的气流中。“我们曾经见过吗?冷公子。”

    “我与孙众醒是第一次儿面"”他的笑颜亲切而可爱,几乎调皮的向她眨了眨眼,旋过身笑道:“人总算是回魂了,无赦,这下,我的头不必落地了吧?”

    众醒一怔,顺着看去,瞧见无赦换了件崭新黑袍,就站在竹屋门口,阴沉的冷视他。

    “既然人无恙,孤男寡女的,出去避嫌吧,”进门时,淡淡的血腥飘进屋内,打乱了她的呼吸。

    “喔”冷二无辜的瞄瞄他,再看看她。“你说的是:我跟她这两个孤男寡女是不宜同处一室,所以我只好走了,留下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喽。”他轻笑挥袖而去。

    无赦怒目而视,随即转向她,迟疑了下,刚硬的口气略显温和:“你你好些了吗?”黑眼细细扫过她苍白的脸庞,她的身子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好歹是救回来了。

    “应是好多了。这里就是黑龙寨吗?”她柔声问。

    “正是。”他挑高眉,反覆无常的讥讽:“你后悔来此了?”

    “不,我若后悔,现在该想尽办法逃跑才是。”她浅笑,眼里有点迷惑。“只是不懂,山寨里怎会有此竹屋呢?”

    他抿了抿唇。“山寨中有此竹屋的不在少数。这是老二的屋子,你暂居此处,他搬到它处,除了看病,不会过来。”怎能说,姓冷的家伙一见她病重,坚持让她迁进他的住所。

    “他瞧起来不像是山贼。”

    “为何要谈他?”他薄怒道:“你也想救赎他?”他抓住她的手腕,见她双手吃力的捧着葯碗,粗鲁的接过,挑起眼。“你可真好心,什么人都想救。是不是全寨的人,你都想救赎?你以为你是谁?神仙托世?”

    “我只是个凡人而已。”她认真答道。

    一所以你动了心?”

    “动了心?不,我没有。”

    握住她的力道加重,他的心如乱絮在飞,他的脾气一向刚硬而合人反抗,一有不顺之意,皆以暴力相抗。“你只是个女人而已,众醒,一个已过婚嫁之龄的女人。难道你曾想过找个夫婿,养儿育女度终生?”姓冷的不就是一个最好的夫婿人选?

    她皱了皱眉头,素腕教他捏得发痛,但仍然沉吟了会,才道:“我不曾想过"”

    “你在胡扯。”

    她抬眼,对上他深遂专横的黑眼。他的黑眼里有罪孽、有霸气、血腥,也有一丝的残忍。冷二爷虽也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但却是天与地的差别。心里忽地起了一个疑惑:为什么像冷二爷这样的人没有改变无赦呢?

    “我的身子不好,何苦拖累他人。再者,我虽只是弱女子,但心不在此”她照实低语。

    她的身子不好!她的身子是不好,如风中柳絮,生怕她在他手中折了魂,为她担心受怕的,她当什么?

    她的心,只给众生。而他,对她来说,却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你身子不好,我就养得你健健康康,我要瞧,谁敢拿走你的命。”他举碗饮了苦涩的葯汁,在她还末反应他的举动前,捧起她的脸。

    “啊不要。”她撇开脸,瘦尖的下巴被他紧紧箝住,逼她张开了口。他的嘴狠狠地封住她半歆的唇,葯汁灌了追去。她在挣扎,是花拳绣腿。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的,她细致白哲的脸蛋流露强烈的痛苦。他的亲近,真让她这么难受?

    葯碗翻了,心里的愤怒难以言喻,她可知道当她徘徊在生与死之间时。他有多难挨?天地间从未有汁让他惧怕之事,唯有她的死亡,带给他无尽的恐惧。

    为什么?不断的自问。他的爹娘都不曾给过他如此深刻的感受,头一遭发现,原来他的心脏也会跳动,也会疼痛。

    她算什么?算什么啊。

    他强制住她的双手,狠狠咬破她的唇。

    葯汁混着唇血流下。

    “你连我喂你都不肯?”

    “你你先放开我吧周身净是充术罪恶之息,难以忍受。

    “你不是说你不会放开我,死也不会?怎么,你后悔了?”他咬牙切齿,她的脸是白的,唇是红肿的,雪白的颈青筋可见,他怎会想要这种女人!

    偏他就是想要,想要极了,想要得连心脏都在狂跳。

    一我我并非此意。”纤纤青葱依然被他紧抓,她的身子虚软,似倒非倒。

    “我要你死,你就死,我要你活,你就得活!孙众醒,你的大爱对我起不了作用,我要你,你就得顺从我,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心也是我的。什么救赎!你跟着我入地狱吧!一辈子都沉沦在地乱里!”他将她推向床铺。

    “不要这样,无赦。”洁白的床上唯一有的颜色是她如黑缎般的长发。脸是白的,衣是白的,无骨柔夷更是白得惊人,几乎与床单同成一色,彷佛天地间皆是白的,自得吓人、白得虚无缥纱,仿佛一眨了眼,她就消失在天地之间。

    他的心猛然一跳,眯起眼。“我不准你穿白的!”猛力撕了她的白衫,露出滑腻的肌肤,他一时失了神。这一生从未确切地想要过什么,只有她,他渴切的想要等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十年前初见的那一刹那?或者,是她救他出古井的那瞬间?”

    那都不重要了。

    他要让她成为他的人,要让她不再平等爱众生。在她眼里,他不要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人而已她应该只爱他一个。

    雪白的颈优美而充满女人味:是瘦了点。却勾起他怜惜的欲望。温热的唇印在她冰冷的肌肤,心痒难耐,渴求的心如此狂乱而急切。也许,只是自己不曾发现,想要她的心早在第一眼里就根植他体内,焚烧他的五脏六肺。

    她的处子之身散发迷人的香气,沿着锁骨住下印上他的烙印,他要她的身子永远记住他的存在。

    他的唇火热地含住她的浑圆,隐约有股熟悉的腥味震醒了他的迷乱,他条地张开眼,终于察觉她不再挣扎,唇畔的血丝蜿蜒滑下颈间,如此的怵目心惊!

    他的心脏漏了数拍。“众醒?”他轻喊,几乎有些胆颤心惊地。他以为是咬破她的唇所致,然艳红的血丝彷如涌泉般从她嘴角流出来。

    “孙众醒!”他怒吼道,轻摇了她一下。她漆黑的眼不再张开,只是忽然呕了一摊血,溅向他俊秀的脸庞。

    他瞪着她,双手毫无知觉的轻颤,红血顺着脸滑落,一滴滴的消在衣襟上。他扳开她的嘴,她并非自尽---莫非旧疾复发?

    他眯眼,随即咬牙戾言道“你敢死!耙死给我看。姓冷的!来人啊!去把姓冷的叫来。”他的怒咆响彻竹屋外。

    “她睡了。我看,还是不要吵她的好。”冷二温声说道,收拾起葯箱。

    无赦瞧她安详的容颜一眼,心里有愤有恨,更有说不出的滋味,撇头转身向外。

    “她究竟是什么病?”他问,充满怨气。

    “难说。她的痛来自娘胎,要医治不易。”冷二跟着出来,重重叹了口气。

    “连你也不行?”

    “我只是个庸医。无赦,她的痛葯石罔效,我要怎么救。”冷二走在他身后,嘴唇勾起顽皮的笑。

    “难道就由着她的身子一日虚过一日?”无赦怒道。

    他沉吟了会。“无赦,可曾听过天命?天要她活多久,她就活多久,就算有葯可医,但阎王若要她三更死,又岂会留她到五更。天命难违啊,就让她这样吧。”

    无赦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他。“你说,邑是阎王狠,还是我狠?”

    他及时收住笑容,板起脸,认真道:“阎王未到,牛头马面也不敢近你身,你说,是你狠还是他狠?”话似温吞,却有淡淡的嘲讽。

    “那么,谁敢让她死?”

    冷二微笑”“她不死,难道要她拖着一身病鼻陪你?”

    无赦的双目爆裂,咬牙说:“就算我要她拖着一身病苞着我。谁敢说话?”“正是,谁敢说话呢,我不敢。牛头马面也不敢,反正痛苦的是她。”看了无赦莫测高深的怒颜,他试探的说:“其实”

    “其实什么?”

    “要救也不是不可能啦”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揪了起来。

    “你不是说葯石罔效?”

    “没错她的病已非大夫可以救,不过”话尾存心拖拉得长。拖到快被拗死了,才慢吞吞的出口:“有人可以救,他不是大夫,却极有可能救她一命。”

    “谁?在哪儿?”

    一不知道,”

    “你不知道?”无赦目髭欲裂,冲天怒咆,几乎震聋了冷二。

    冷二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谁能救她。不过,我倒是为系姑娘卜了卦,若能往西方而行,说不定会遇上她的救命恩人呢。”

    无赦酗起了眼,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如果说在这世上他看不穿谁的心思,那也只有冷二了。

    黑龙寨里卧虎藏龙,卧的是恶虎,藏的是鬼龙:寨里没有一个好东西,只有踏着尸体住上爬的强盗。当年他单挑强盗头子,砍了他的头悬挂在寨口,自个儿当上山大王,众人虽服他,却不是服他的人,而是服他的狠劲。

    黑龙寨里,凭的是实力。他来到寨里七年,无人能打退他,甚至,人人惧怕他,后来冷二来了。一身的紫衫,温和的功夫打退了他之下的当家,不曾杀人、不曾掠夺,也不曾跟他挑战,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当上二当家,在山后建了竹屋,偶尔卜卦、治寨里弟兄的病,除此外,他什么也不管。

    纵是如此,他依然认定冷二非泛泛之辈,隐约有感觉他非我族类,迟早必有相争的一日。

    不曾主动问过冷二的名,他也不曾自报自己的来历,彷佛他的名字早流失在世间的某处。这样的人留下来就算不是祸害,也对他无利。

    能救她吗?往西方而行真能救她吗?

    “无赦,你会救她吗?”

    他嗤一声冷笑。“我爱救不救,与你何干?”

    “是跟我无关啊,纯粹好奇而已。卜卦得知你若离开山寨救她,将遭山寨兄弟背叛,你辛辛苦苦立下的一切基业将化为乌有,甚至有血光之灾。我是挺想看看,人称混世魔王的断指无赦,是否也会为了爱,舍弃自己与这山寨里的一切。”

    “爱?”无赦怔了怔,像从未听过。

    “不就是爱嘛。你一向只要人死,可没见过你要哪个人活下来。若不是爱,你现不会为她担心受怕?会绞尽脑汁要治愈她的痛?”

    他的话像天外霹雳,打进了恶臭血腥的灵魂,罪眸瞬间钻进微弱的迷惑。

    “什么是爱?”像众醒那样的爱众生?不,他对她的情感并非如此。他不爱任何的男与女,连自己的爹娘也不爱。爱,那是怎番的情感?

    “人世间的爱,是轻薄而短暂的,是充满私欲而独占的,这是狭爱,天下人皆沉浸于此,你,也是如此吗?无赦"”

    罪孽的眼灼灼望进冷二温和沉稳的双目。良久,他才冷嗤道:“这可不是开堂说课,我懂不懂爱,又干你何事?”

    “是不干我的事。”黑龙寨里也唯有他敢在无赦面前直言不讳。冷二挑明了说:“倘若你能爱人是最好,让你明白了爱人之心,也许罪孽会减少许多,但你爱上了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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