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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逗著桌上的白文鸟,梅妃的绝艳妹容有著无奈的笑意。
“是爹爹他老胡涂,死脑筋,都说好了只嫁朱炯嘛,怎知爹爹装傻,硬是要把我嫁给那些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公子哥,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皱著眉心,季银珠鼓起了百般委屈的芙颊。
以为来到这儿,可以找最宠爱她的姑姑吐吐苦水,发发怨,撤撒娇,怎知椅子尚未坐热呢,一顿斥责便毫不留情的兜头下。
“老胡涂、死脑筋?银铃儿,看来我与哥哥真是把你宠过头了,所以你连该有的尊敬、礼数全忘了。”微侧螓首,媚眼闪著丝丝的不悦。
哦,糟!犯了姑姑的戒律了!
低下了头儿,忏悔。“姑姑,银铃儿知错了。姑姑可别就这样赶我回去,让银铃儿待在这儿好不好?”
每当犯了戒,姑姑便会用那艳艳的笑,二话不说的把自己送回去。起初,她不了解,还道是好脾性的姑姑怕她晚归让爹爹担忧,而后,她才明白,只要姑姑有这种笑容出现,
那就是准备把自己扫地出门了。
梅妃不语,目光仅是兜在鸟儿上,不理。
慌乱迅即扫上季银珠的脸,只见原兜兜转的瞳眸儿此时已染薄雾,伸手轻扯著梅妃的衣袖,她苦苦哀求。
“姑姑,我真的不想嫁,不想嫁啊。”
“不嫁,要当老姑婆吗?”
“姑姑,你明知我心里已有人,真嫁了能幸福吗?”再以一记泪眼攻势,试图软化梅妃的心。
梅妃瞥向她。“这么久了,你还不死心?”
季银珠摇头如波浪。
以眼示意丫鬟如意撤下鸟笼,她转身正视自己的亲侄女,正色。
“银铃儿,姑姑曾告诉过你,你可以喜欢上这宫里的每一位太子殿下,包含亲王,就他,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顿了顿,略微思忖片刻,续道:“他已非你所识得的朱炯。”
这么说不过分吧。当初的朱炯虽寡言,却非常好接近,哪像现在,还是有笑容没错,却笑未达眼,常来与她品茗没错,却似乎距离更形遥远,更甚者,还得三催四请尚未能请得动呢。
这样的人,银铃儿嫁了,能走入他已然封锁的心房吗?
倘若是三年前,他没变了个样子,或许
“姑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著银铃儿?”
突来的询问令梅妃回神。“姑姑能有什么事瞒你,总之,你只要听姑姑一句劝,放弃他,你反而能得到快乐,否则,非但自己不开心,连带的,也会惹人困扰的。”
“困扰?没想到姑姑也这么想。”摇摇头,芙颜上失望满布。
“银铃儿!”
“姑姑,银铃儿真的不能没有他。”汩汩而流的泪水已非伪装,而是让人心疼的伤。
凝望她良久,绝艳的笑容已然失温,她眯起眼,扬声唤:“如意!”
如意领命而来。
“送季小姐离开!”毫不留情的音嗓。
“姑姑!”泪眼里闪著不敢置信。
姑姑她何其忍心?
“要答案,自己去找,届时你便知晓姑姑的好意。如意,送客。”撂下话,她起身便走入内室,置季银珠的泪水而不顾。
“姑姑”瞪著那缥缈的黄丝绢,银珠的心渐冷。
“季小姐,请吧。”
回眸瞅了如意眼中的同情,深深抽了口气,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见季银珠消失拱门口,如意这才走入内室。
“走了吗?”层层丝绢里传来悦耳音。
“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如意不解。”
“与其让她遗憾终生,倒不如让她恨我。”哎!扮黑脸难哪!
朱炯啊朱炯,你欠我的可越来越多了呵。
* * * * * * * *
月稀,星淡。
端王府,寒水厅里,烛火荧荧。
“夜深了,皇兄不回宫吗?”将手上的军搁至棋盘,朱炯凝眸向圣皇。
“不急、不急,很久未与你对弈了,这次若不好好下几盘,岂不枉我走这一遭。”摆明就是不愿轻易放过他。
“倘若皇兄喜欢,明日臣弟可以进宫与您下棋。”
“哼,你每次就只会随口说说。”圣皇撇撇嘴。不愿再被这亲爱的弟弟所骗。
每次宣诏他总以双腿不便为由,拒绝走出这府邸,等他想到了,又是很久很久之后了。
既然双腿不便,那就由他这个皇上亲自上门总行了吧。
朱炯摇头淡笑。“皇兄,您忘了,不为难臣弟的。”
圣皇抬眼瞅进他眼底。唉!真淡漠啊!
“昔日的朱炯哪儿去了?”忍不住的叹出气来,圣皇的口气好生无奈。“早知如此,我就不派你到那捞什子国除害了。”
搞得他最亲最爱的弟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皇兄,臣弟身为将军”
“得了、得了,将军是你说的,我从来也没封过这等职权给你。”耍赖。
低下眸,朱炯瞅著棋子,不语。
“我真是想不透,明明你功夫是那么好,怎会除个害,把自己弄了个残疾回来,那就罢了,就连过去那好脾好性的性子都不复踪影。”
依旧沉默。
“十四弟啊,皇兄是真的真的心疼你啊!”说著,老泪就要滴滴答答落下来。
抬睫偷偷望过去。咦?无动于衷?呜呜他那亲爱的弟弟真的变冷血了。
“皇兄,臣弟不曾怨过您。”简单的回答将圣皇的企图一干扫尽。
呃,如此深明大义,他满腹的疑惑又怎该问下去?罢了罢了,打蛇随棍上吧。
“既不怨我,那为何不接下皇兄替你指定的亲事?”
唇泛苦笑。“皇兄,您是在跟臣弟说笑吗?”
圣皇板起脸孔。“哪里是说笑!我是很认真为你的终身著想,十四弟啊,咱们都是同根肠子出来的,虽说你我相差十岁有余,可我这做哥哥的,没一刻不替你忧心啊,再说,这是额娘往生之前的嘱咐,我又怎能置之不管。”
况且,没牵成老十四的良缘,他实在不甘心啊!
“皇兄的美意臣弟心领。”
呼!又是这一句。
圣皇很是没辙的翻翻白眼。“十四弟”
“皇兄,臣弟倒有一事要请您帮忙。”
“啊?”真意外,这个向来将他推得远远的弟弟竟有事求他?
黑幽的瞳眸抬起,里头的诡光让人瞧不明。
“请皇兄给季银珠指婚。”
“啊引”再一次愕然。
“你舆银铃儿不是”还想将银铃儿指给他呢,怎么
“不是。”答得很是果决,也无情。
哎!那他这月老该如何做呢
咦?对了,他可以将计就计。
“唉!说到那丫头,我想你是听说了,那丫头逃婚逃出兴致来了,倘若我替她指婚,她来个抗旨逃婚,这你岂不是害了她。”
睇著他眸底,圣皇试图将他心思看分明。
可,那黑眸无波无澜,简直跟冰块无两样。
当真如此割舍得下?他不信!
想当初,为了那娃儿,不惜抗旨拒绝塞外公主的盟婚呢。
“那皇兄就依律行事吧。”
“你是要朕将她问斩!”天!好个无情薄幸男哪!
朱炯垂眸,修长的手指兜旋著一颗小卒,久久才续道:“没有人会拿自己的身家开玩笑。”
“喝,你想得太过简单了。”若那丫头真不怕死,啥事都可以做出来,可若牵扯到季家百余口生命
呀!这十四弟未免想得太过周全了。可怜的银铃儿,就像那颗小卒一样,孤零零的立在棋盘,有情却无处诉。
不过,视线兜向捏在朱炯手中的将,不也一样孤零零吗?不同的是,一个是关上心门,一个则是追著主将满盘转。
“罢了、罢了,你的请求朕会好好考虑,至于你”目光再次搁棋盘“就静观其变吧。不谈这了,再下一盘吧。”
重新布局,圣皇将心摆在棋盘子上,却没注意,对面的朱炯,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
银铃儿,莫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