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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凝冲过来抓住她,那头又黑又长的发丝在半空中像无心松放的绸缎,一波波披散开来,两人一并摔出四楼。
黑炼想也不多想,急奔到两人摔落的位置下方,摊开手臂就要接住她们。
不过,江钧的话还没说完呢,方才只是好心告诉黑炼不用费事爬上四楼,而现在,他的剧本还在继续进行,说话的声音没因黑炼奔离而停下。
“然后,你会撒下所有的火焰。”江钧像在预言一般。
果然,黑炼为了避免烫伤黑凝及右绾青,完全收起火势——当他的火焰连弹头都能融化时,要是触碰到人体,那可是会直接将人烧成炭灰的,黑凝冰冷的体质更是承受不住!
江钧似乎胸有成竹,沉沉地笑了,平举枪口。
“而我,会一枪打穿你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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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枪响,溅血。
黑炼胸口一热一痛,但他没时间去理会自己胸前的血湿,手臂更没空捂住痛处,他只在乎来不来得及接住黑凝和右绾青。
他长臂一舒,牢牢抱着黑凝的身体,另只手擒获差点颜面着地的右绾青领子,将她撑直起来,确定黑凝和右绾青平安之后,他才单膝跪地,倒了下去。
“炼?”黑凝发现黑炼的重量变沉,泰半都压靠在她身上。
墨黑的衣服,透不出显眼的腥红,直到地板上逐渐有了血洼成形,黑凝才猛然一怔。
“黑炼?!你流血了——”右绾青惊呼,看清楚冒血的部分,她只能掩着嘴打颤,再也说不出话。
黑炼的心窝正汨汨涌出鲜血。
“快!快替他止血!他会死掉的!”终于回神的右绾青摸遍自己全身上下,勉强找到一包面纸,立刻拆开就往黑炼伤口上压按住,不顾沾了满手的腥粘。
相较于右绾青,毫无反应的黑凝明显失常,她双眼盯着黑炼不断涌冒血泉的伤口,像是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他的胸口会淌流着大量的浓稠液体。
“不用了,我是对着他的心脏瞄准,急救是多余的。”江钧把枪放回腰侧,无意要对黑凝和右绾青补上几枪,他拿了该拿的酬劳,做他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他半分也不会费神去做。
“你闭嘴!你这个小人,你一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贱招偷袭黑炼,否则凭你哪有本事伤到黑炼?!”右绾青并没有看到黑炼为了接住她们而撒下火焰那一幕,心里不相信能融化子弹的黑炼竟会受枪伤,绝对绝对是眼前这个江钧耍贱招!
“我只是偷袭他罢了。”可耻的事,由江钧口中说来却像没什么好反省的。
“果然!果然!”忿恨的右绾青掏出枪,即使里头只有一颗子弹,即使那颗子弹原本要用来对付福田匡弘,但是冲动的她根本不可能思考这些,她现在满脑子只想替自己的同伴报仇!
右绾青连瞄准江钧的动作都还没能做全,就先听到身旁的黑凝深深吸了口气,紧接而来是窜入骨子里的剧烈严寒!
向来内敛雅静的黑凝挺直身躯,抿紧的唇色苍白、细眯的眼睛冷冽,长发衬着那张纤瘦脸蛋上的淡淡怒意,白白的薄烟从她的毛孔透出,她抡拳的手,握住了与黑炼相似的武器,只不过黑炼的鞭子是火,而她的是冰。
江钧眼见情况不对,他没料想到除了黑炼之外,还有另一个特殊能力者存在,而且,这个女人绝对比黑炼更难料理。
他从来不敢小觑女人,尤其是盛怒中的女人。
果然,黑凝的冰鞭随即迎面甩,力道之强大,让江钧无法做出其他反应,只能迎战。
鞭子甩到时,他的子弹也对抗射出,子弹精准打碎冰鞭,解除第一时间的危机,但是他没想到子弹打不穿的,是比冰更冷的风。
“唔!”江钧被冻得鼻子都快掉下来了,赶快伸手去捂住鼻子,摸到脸上一层薄霜。
开什么玩笑!这样会死人的好不好?!
黑凝不掩饰浑身迸发的白雾,甚至她上半身的左边已经包覆在冰霜之间,凝结成冰雕的模样,她右手一抽,冰鞭变得更长更坚硬,追着江钧而来。
右绾青看傻了眼,福田匡弘也看傻了眼,看着江钧抱头鼠窜,像只惨遭敌袭的企鹅,在冰天雪地里寻找躲藏的角落——现在形容废弃大楼是冰天雪地也不为过,因为放眼望去,尽是一大片冰块奇景,闪动的光芒射到眼睛还会痛哩。
江钧大腿被冰鞭擦过,差点没跪地飙泪狂哭——好痛!真的好痛!又麻又痛又冷,三项折磨同时降临。虽然伤处不见血,但是伤口被冰冷扯冻着,那股痛楚不输给鲜血狂流的疼!
江钧没时间呼疼,一拐一拐地拔腿跑给黑凝追。
黑凝的表情没有变成狰狞,更不可能歇斯底里地咆哮,只有素净的脸颊上挂着两行凝结的清泪,若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她哭了。
她的忿怒有多烈,她身上的冷雾就冒得多汹涌,她的情绪,是敛于内而不形于外,因为愤怒,不是脸上神情所足以完全表露的。
她这辈子,从来没触碰到如此冰凉的黑炼,他是火焰,热情洋溢,无论她多冰冷,都无法让黑炼降下热度,是的,黑炼是那么的炙热、烫人,让处在他身边的她,也能得到如此难能可贵的温暖
可是这个男人伤害了黑炼!
他让黑炼变得浑身冰冷,让她感觉不到他的热力、他的心跳
黑凝握紧的拳心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深深戳陷在皮肉之中,却尝不到痛,最痛的地方不是手,而是像被人一枪打碎的胸口!
“怎么变得更凶了?!”妈呀!江钧瞥见黑凝眉头一拧,整个人像猛然燃烧起来那般吓人,惨叫一声,加快逃窜的速度。
早知道赚一百万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情愿留在家里拿枪替老妈打蟑螂,爬过一只射爆一只,爬过两只死一双,也不要像条丧家之犬被人追着抽鞭子!
就在众人屏息之际,有人闷闷地笑了,还不忘飘来一句落阱下石——
“真狼狈。”
江钧听出那人的声音,认出那人的身分,慌忙吼道:“你还有心情躲着看!还不赶快救你唯一的亲弟弟,要是我被活活抽死,我做鬼也一定回老妈梦里哭诉你的无情无义、见死不救,让你下半辈子也不好过!”他又要吠又要喘又要逃命,果真很狼狈。
“生意是你要抢的,说好不准我插手。”想当初,恶声恶气命令人的家伙不知道是谁噢,现在还好意思指控他无情无义、见死不救?
“那是我之前没被一个浑身冒冰的女人追着打,现在情况不一样啦!”江钧完全推翻自己说过的豪语,现在豪气并不能救他一命,他情愿选择窝囊!
“谁教你要打死她的爱人?早告诫过你了,你这种专挑别人最痛的弱点来攻击的恶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瞧,报应来得真快。
“你——”江钧被紧追而来的寒气吓得低头,正巧闪过那鞭可以将他打成碎玻璃的冰鞭,鞭子抽中石柱,柱子几乎被打掉大半,一堆碎石混着破冰块啪啪啪啪地落在他双手捂牢的脑门上,最大那颗碎石还正巧砸中手掌没能保护到的部分,在他头上打出一个红红的大肿包。
他回头,看着那根与石柱玉石俱焚的冰鞭又重新凝结成形。
哪有人这样的啦!他的枪固定只能打七发子弹,打完还得换匣,她的冰鞭打坏了就再生,摆明就是占他便宜呀!
“亲亲大哥!您快拯救您亲亲小弟,再晚几秒,您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可爱又聪明的亲亲小弟就会魂断于此了,以后您就听不到亲亲小弟再唤您亲亲大哥的声音了——”恶声威胁没有成效,江钧改采哀兵政策,他知道自家大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只要撒娇一两句,他没有不妥协的。
当真,有人吃软不吃硬的程度非常偏执,近乎变态了。
“说得好,我这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听你低声下气喊我亲亲大哥,冲着这四个字,我不能不管——亲亲小弟,左边!”
兄弟间默契十足,一句“左边”江钧立刻往左边扑跳开来,一颗又急又快的子弹擦过江钧的脸颊,不伤他丝毫,直直往后头的黑凝射去。
黑凝只怔了半秒,鞭子抽掉那颗子弹,将它打成粉末,像团爆开来的雪花,半点痕迹也不剩。
枪声连续再响五次,次次落得同样的结果,枪匣里本来就少了一发子弹,枪匣弹尽,短短两秒的换匣速度,再补上六发子弹。
黑凝没闪躲,她甚至可以不需要动手击碎弹头,因过度愤怒而包围周身的冰冻空气,就足以替她挡下所有的攻击。
可是,突然之间,她竟撒掉所有冰雾,连手上的鞭子也化为氤氲的空气,抡紧的十指松放开来,肤上的凝晶消失掉了,就连脸颊上的那两行泪水,也恢复液态,沿着脸庞滴滑下来。
自杀!这两个字闪进了江钧口中那位“亲亲大哥”的脑中,直接替他解读这名长发女人的行径!
黑凝确实打算让最后那颗子弹打穿她的心脏。
她记忆里翻腾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无论是冲刷掉而变得模糊的记忆,新添而清晰在目的记忆,都有黑炼在。
如果之后的记忆里,不会再有黑炼呢?
如果陪她写下一篇篇记忆的人,不再是黑炼呢?
凝,我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处在遗忘的恐惧里,我会让你每天都有新的记忆,然后旧的回忆,我帮你牢牢记住。
允诺着要每天将旧回忆当故事讲给她听,重复再重复陪她温习的人不在了,新的记忆少了黑炼,旧的记忆又消失了,那么
她还剩下什么?
高兴的、悲伤的、绝望的,全部都遗忘之后,她还拥有什么?
倏地,她闭起了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那个浑身着火的小男孩。
手给我。
滚开!全都滚开!
你烧起来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你跟我一样特殊能力者?
嗯。你看起来很热。你的手给我。
我身上的火会烧伤你的。
没关系。
对了
是她先靠近黑炼,因为那时黑炼的模样好痛苦,蜷得像颗小球,痛苦的呻吟让她心头一揪,不由自主对他伸出了手。
是她先走近黑炼的身边,让他依赖她,让他如此眷恋她,让他
是她让两个人纠纠缠缠十几年,却又因为自己忘掉这些,而认定是黑炼缠着她
这一切,真正的始作俑者都是她呀!
她不甘心,她要这些记忆,每一点、每一滴,只要有黑炼出现的部分,哪怕只是他一脸俏皮地轻笑,她都要的!
如果没有了,那么,她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了!
她要陪着黑炼,就像黑炼总是陪着她一样。
江钧的亲亲大哥即使立刻发觉黑凝的意图,但最后那颗子弹已由枪管射出,就算他想收手——他的目的原本就是要让江钧全身而退,而此时,江钧已经一脸汗涔涔地跑到他身后,安全无虞——也来不及将子弹给塞回枪匣里。
随即,另一声枪响,另一颗子弹不偏不倚打中前面那颗子弹的正中央,逼迫弹道改变方向,两颗子弹分别打在天花板及墙面上,深深嵌进水泥里。
“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右绾青,如果你跟着殉情,要留右绾青一个人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吗?”左风啸踩着黑亮的皮鞋,缓步从楼梯走上来。
“左风啸!”右绾青和福田匡弘同声叫道,前头那个是惊喜,后头那个是惊愕。
左风啸扫来一眼,公平地赏了两人一记瞪视,不管其中之一是他的指腹未婚妻,照瞪!
右绾青和福田匡弘同时缩缩肩,两人像被教训的小孩遇到威严十足的老师,噤若寒蝉,没人想挑战一脸怒意的左风啸。
他越过右绾青,像裸大树般杵在中央,等着江钧的“亲亲大哥”开口。
“我和我的亲亲小弟不想趟这浑水,我亲亲小弟那一枪一百万酬劳,我们也不准备收。”因为金主可能也没有命付了。“如果你不介意,我要带着我的亲亲小弟退出战场,你们的恩怨就自行解决,如何?”
“你弟弟杀了我左派的人,想全身而退似乎也太天真了。”左风啸冷眼瞄向黑炼倒卧的地方,眯眸。
“我们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对我们做职业杀手这一行的人来说,谁给钱,我们就卖子弹,今天你付得起,我们兄弟也可以替你杀福田匡弘,简单来说,我们的地位是墙头草,并不特别站在哪一方,你要找人算帐,应该是找金主,而不是我们这种约聘人员。”江钧的亲亲大哥没露面,仍在暗处说话“我不太想威胁你,不过,你仔细看看你的女人额头。”
左风啸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早在他一上到三楼,就发现有一道红外线光芒正瞄准右绾青的额心。
“希望你的子弹能快过我的枪,刚才挡掉我一枪,现在可以改试试我左手这把枪的威力。”江钧的亲亲大哥这句话已经说得够白了。
右绾青根本不知道有把枪正对准她的脑袋,生死一瞬间,只顾着嚷道:“左风啸!你楞什么楞?!快替黑炼报仇呀!”
对,然后等着替你收尸吗?左风啸又瞪她一眼,要她乖乖闭上嘴,否则他很乐意替她粘上!
“带着你弟弟走吧。”他也不想花太多精神再多对抗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在杀手界赫赫有名的家伙,吃力又不讨好。
“什么?!他们不可以走!”右绾青大声反对,义愤填膺。“你不替黑炼报仇就算了!我来!我不准有人这样对待我的朋友!”
“你闹够了没!”左风啸愤怒地对她吼。他的精神状况已经绷紧超过二十四小时,战战兢兢的害怕自己到了日本之后,看到的会是她冷硬的尸体,他就在这样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折磨间度日如年,幸好此时此刻还能看到她活蹦乱跳,在他面前像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野猫喵喵叫,可是嘴里却叼着一颗手榴弹在耍玩,完全看不到他的心急如焚吗?!欠吼!“我哪有在闹!我是气不过——”
“你再讲一句话试试!”他会考虑拿枪瞄准她。
很久很久没被左风啸凶过的右绾青咽咽口水,虽然他这句语焉不详的威胁并没有说明“刑罚”是什么,可是她就是觉得威吓性十足,不过她不知死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你都没看到黑炼被打到那一幕”她小声嘟囔,气势当然不及左风啸。
“黑炼没死,不过你再你粝氯ィ你赖羰窃缤淼氖隆!?br />
左风啸话一出,最惊讶的人莫过于黑凝。
她像突然被雷打中,从头到脚的寒毛都竖直站好,仿佛全身死透的细胞又重新活动,睁开眼奔回黑炼身边,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她苍白的脸色仍旧苍白,握回拳,也握回那只探不到任何动静的食指。她屏着呼吸,凑上脸颊抵住黑炼的鼻头,想靠肌肤去感觉到微弱的热息。
她不敢动,怕她的任何动静都会误导了判断,怕她将自己涨疼在肺叶里的吁吐当成是他的余息。
她的长睫再度合起来,为的只是要将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脸颊那一处。
扇形的黑睫逐渐湿润,让融开来的凝冰晕染。
眼泪,默默坠出了眼眶。
“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