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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景阳镇,该听过‘三杯不过岗’吧!景阳春酒性之烈可想而知。”
景阳春?他太大意了。“为何你没事?”
烈酒让他麻了舌,连说个话口舌都不灵活。
“我师承天山二佬,两位师父古怪奇邪,自幼以酒为水喂我,长期磨下来自然不觉酒浓。”
想她经年累月地和师父在山上练功,年幼无知不识酒味,傻傻地听从师父们恶意的捉弄,拿酒当甘露饮,一天三、四回。
久而久之训练出一身好酒量,任何烈酒都难不倒她。
第一次喝景阳春时,她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失足跌落山崖睡了一夜,被找不到徒弟的二师父发现拎回去,佐以更烈更醇的酒以示惩戒。
自此,她就不轻易沽酒,直到今日。
“这酒会让你醉上个几天,希望酒醒之后你会忘了我,就当你我的相遇是一场梦。”
“不,男儿你不能走”炜烈挣扎着想抓住她。
“是我辜负了你,原谅我。”含着泪,月剎忍着投入他怀抱的冲动。
“我不原原谅你,不原谅你”不要走,不要走,男儿。
“也好!就恨我,下回再见千万别留情,我们是敌人。”她哽咽地转身离去。
“男儿,你回来呀!”
无能为力地目送她的背影,眼前的幻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终成无数的叠影消失。
炜烈不支地趴伏在门边,发出野兽般受伤的狂吼声,没想到风流浪子竟为留不住他的女人而落泪。
“傻男儿,我舍不得你去送死呀!为何你不明白我的深意,非要逆天而行?”
纷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炜烈狠狠地在手臂划下一刀,提醒自己不能倒,否则会救不着男儿。
“天呀!贝勒爷遇刺了,快来人呀!抓刺客。”府内总管惊慌地大喊。
“闭嘴,备马。”再不赶上,他怕迟了。
“贝勒爷你的伤”
汩汩而出的血令人心惊胆战,忠心的侍卫担心他的伤势纷纷阻止,教他动弹不得。
景阳春的酒后劲强如虎,在百般拉扯下,手臂渐渐失去力气,炜烈的知觉开始模糊,他犹带浓重的酒气呢喃着──
“男儿,男儿,男儿”
她,还是走了,走向她的宿命。
“月剎,你的伤势如何?”
日魂的关心唤醒她一时的失神,月剎回以一抹很薄的浅笑,表示无恙。
“你脸色很差,确定能执行任务吗?”今夜的行动太危险,他不希望她参与。
“日魂,别像个娘儿们啰哩吧嗦,念得我耳朵都麻了。”她休养个大半月还能不好吗?唯一收不回的是心。
“郑可男,你在凡么颠,日魂担心你的身子尚未康复有错吗?瞧你那是什么嘴脸。”
即使心中有愧,月剎仍逞强地回道:“冷冷,要不要比画一下?我可以让你几招。”
“死不悔改的女人,要不是看在你大伤初愈的份上,我真的会砍你几剑”冷傲掩不住必切地挥舞双手。
“啧!你说大话的坏习惯要改一改,以后我若不在了,可没人能适时地矫正你的缺失。”
日魂一凛。“月剎,你是义军的精神颔袖,说不得丧气话。”
他竟有一丝不祥预兆,她可是在交代遗言?
不,是他多想了,月剎大概受了什么刺激,才会一时口不择言地说说胡话。
她一向是最坚强的女诸葛,不会自乱阵脚。
“开开玩笑而已,瞧你紧张得像我已躺在棺材底。”月剎甩甩寸长的短剑。
平常时她是不带剑的,为了这次非比寻常的任务,她才在日魂、冷傲的强迫下多配了把短剑。
“月剎──”日魂向来冷沉的口气加了一抹严肃。
“好啦!别恼了,要是我有个万一,家母就拜托了。”她的心在今晚特别的浮躁,难以冷静。
“可男,你给我收回行将就义的悲切语气,不然今晚的任务就取消。”
月剎背脊一挺,望向日魂的目光难以莫测。“相识多年,这是你第一回唤我的名字。”
虽然两人名义上是义兄妹,但是日魂尚未入教前,她已是独当一面的月剎,所以他一直以敬畏的态度对待她,从不踰越“先入为长”的藩墙。
如今,这一句“可男”叫得她的心更加沉重,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不带半分玩笑。
“我是因为月剎之名才入教成为日魂,不要让月剎之名失去光彩好吗?”他心底真正的意思是──为了你的存在,日魂甘于沉沦。
他对她的爱深知大海,一直以来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他很清楚月剎为了反清大业无意于儿女私情,所以视他如亲人为共同目标而努力。
既然看不破情字,他只有以兄长的身分守候她,无法开口言爱。
而她打从自恪抱郡王府归来,原本自信的眉宇染上轻愁,开朗、慧黠的笑容显得黯淡,不时流露出遥望远方的落寞神色。
她爱上炜烈了吗?
他不敢问,怕伤了她故作平静的心。
“月剎永远是月剎,日魂月剎才成明,我懂得。”她无法逃开娘亲对她的殷切期望。
爹为了反清复明而牺牲,身为郑家子孙,她已没有退路可行。
为了她这句日魂月剎才成明,日魂动容了。“行动的事由我们负责,你只管运筹帷幄。”
“行了,当我是第一回出任务呀!”
夜幕低垂,命运之神摇动转盘。
十数条人影趁着夜色潜进刑部大牢,据报朱王爷的孙子囚于此。
地牢内火光烁烁,影子四下晃动,十分诡异。
四、五个狱卒手拿长剑来回巡逻,铁钥碰撞声如往常般响起,随即额上无息无声溅上血迹,落入旁人手中。
疾行的人影搜寻着牢房,尾随于后的俊美白衣男子倏地全身一绷。
不对,戒备太松懈了。
“陷阱,快退。”
听到月剎的大喊,所有的人鱼贯地退出大牢。他们才一跃至中庭,***立即大亮,恍如白昼。
上百名弓箭手拉开满弦的箭,禁军侍卫一字排开,四面人墙围堵住一行人,毫无空隙。
回廊上立了两道伟岸颀长的身影。
“拿下乱党。”
胤礽阿哥的话一落,一拥而上的禁卫军挥动利剑,逼向一干叛军。
只见日魂一把青锋剑劈开一行血路,势如破竹地斩杀潮水般的清兵,身起剑过,人头四飞。
冷傲也不落人后的拔剑相向,回刺旋到似流星坠落,他气势如虹地站在月剎面前,和日魂两人形成一道屏障护佐重伤初愈的她。
“好可怕的杀气,此两人若能为我所用”胤礽可惜地叹道。
在他身后的炜烈不发一言,紧抿着下唇盯着那抹白衣身影,生怕无情的刀剑伤了她。
炜烈看出那两个剑气凌厉男子是以生命在护她,即使在明知她身怀绝技之下。可见他们对她的用情不比自己浅,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是月剎?”顺着他隐忍的目光,胤礽不得不赞叹真有天人转生。
即使她穿着男装一脸镇定地审视局势,那张出尘的容颜仍掩不住扁华,美得教人移不开视线,以致禁卫军的剑尖一到她跟前,就失神地怔了一下。
结果真应了牡丹花下死,很快沦为她面前两位男子的剑下魂。
“月剎不会武功吗?”胤礽好奇她为何只观不战。
“她在保存实力做最后一击。”炜烈咬牙切齿的迸出一句话。
胤礽看看他愀然扭曲的五官。“你还真了解她。”
“不要小看月剎的实力,她的七尺绫纱出神入化,神奇莫测,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那回若不是她受了重伤,久战之后的败者将是他。
“啧!没想到你会提醒我,我还当你被爱给冲昏头了。”他对月剎的戒心又多了一倍。
往往看似无害的对手最可怕,这种人会在谈笑间让人致命。
炜烈面容一冷地说:“我爱她,但是我懒得替你收尸。”
“真毒。”他讪讪然一笑。
中庭内战况惨烈,胤礽的禁卫军死伤泰半,尸陈遍地,叛军十数人也仅剩五、六人苦撑,日魂及冷傲皆负伤在身。
眼看着禁卫军的节节败退,胤礽脸上的表情由戏谑转为凝重。叛军的实力远超过他的想象,尤其是传闻中的月剎还尚未出手。
他悄然地望着炜烈紧绷的侧面下了指令。
“弓箭手准备。”
炜烈双目圆睁地回头。“你要放箭?”
“抱歉,南火。”他用眼神说明,不能成全你了。“放。”
剎那间百弓齐发,雨一般的箭射向中央三人,炜烈见状欲冲出,但右手却被只铁臂紧扣着。
“放开我。”
胤礽肃穆地冷睨他。“箭射的是反清份子,不是大清朝的贝勒爷。”
“我”
他的反抗在目睹一道白影拔空而起时停滞。
七尺绫纱幻化成千万条瑞光龑向弓箭手,应声而倒的弓箭手不见血,唯额前两眉处有一小点。
见月剎因使力一击微簸了一下,臂中两箭的日魂随即扶着她。
“你不要紧吧!”
她看了看伤得更重的冷傲。“一时内息不稳罢了,你先顾着冷傲。”
“我不要紧,你给我小心点。”冷傲吐出口中血,以高傲的口吻关心她。
身上的剑痕密布,肩、胸各插着半波的箭,他反手一挥削丢露于外的箭羽。
“你们得空先走,我来断后。”月剎眼露酸楚地对着为她挡箭的两人说道。
她不愿他们为她做出任何牺牲。
“休想,要走一起走。”
两人同时以凶狠的目光怒视。
“炜烈不会伤我,让我掩护你们先行离去。”她的视线与炜烈相对。
四目凝望,竟是悲哀而绝望。
敌人呵!
天地悲鸣,乌鸟啼月,一阵雷光照亮了满地的红艳,分不清是汉人或满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