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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你接手乔氏后,王宪和艾威斯可慌了,尤其听到你的姓氏显然相当不安。”一个身着米色长衫的少年,及腰的长发以一条浅色束带尽扎于后,面庞清俊非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颈上一串极长的水晶佛珠在胸口打成结,其中缀着一颗耀眼的天珠,全身散出的是一股灵雅气度。

    “姓氏!”古圣渊看着坐在眼前的绝尘少年,感到有意思。“一个古氏就会让他们自乱阵脚吗?多少也该知道我的来历了吧!”

    “应该是猜到了,而且你把乔皖接离台湾后,他们少了一个最后的筹码,我想王宪会最先垮下。”他悠笑道。

    “哦,这也能让你算到。”古圣渊打趣道。

    “不是我算到,而是这份资料告诉我。”少年的手指敲着他桌上的档案。“当初他们不惜代价的争夺董事之位,现在是负债累累,连房产都抵押了,再加上他们在国外一些不当的投资,目前的资金调度不来,只好开始抛售股权,而你安排的人马也在陆续收购,我只是讶异艾威斯有能力撑这么久。”

    “该说他够老奸巨滑吧,明着是有身分地位的大企业主管,暗中却叁与贩毒,近年重心摆在香港,既然他猜到入主乔氏的古先生有可能是我的话,退路应该早已暗中安排好,纵然麻烦点,但是为了一举成擒,我会斩断他每一条后路。”

    “麻烦!”少年对他会说出这个名词,语调有些揶揄。“怎么一个香港就难倒你这个无所不能的古家老大?”

    迸圣渊举着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我再厉害,也有办不到的,有些事,不是能力权限大就一定能做到,香港的黑道派系何其复杂,是出名的组织体制还好交涉,就怕是流窜边缘的小帮派,层层叠叠的蛛网关系,虽非办不到,就怕是时效太慢,不如直接找当地最有力的背景,在香港,论跨足黑白两道的势力,李家绝对是个中翘楚!”

    香港李氏家族的渊远久远庞大,早期的祖先靠走私致富,时至今日也拥有极大的黑道背景,尤其当代接班人“龙腾虎啸,行云流水”四兄妹更是名震亚洲。

    “在找凶手这件事上,李家已算还了人情,还愿意再接受这样的请求吗?”

    李家四兄妹的父亲李承畴曾在南美的热带雨林落难,受古圣渊的爷爷所救,为还古家这份情,当古圣渊接手追查当年逃亡的凶手时,李家鼎力相助,也因有李家的介入,才能探得一些中国当局尘封多年的机密文件,其中之一就是当年乔川原等人逃亡后的讯息。

    “会的!”古圣渊拿出菸点燃道。“李家的两大实际掌权者,李龙腾和李虎啸都是相当聪明的人,他们明白在国际商场上古家的力量不弱,面对强劲的对手,与其成为敌人不如多交个朋友,更何况睦天和李虎啸还是好朋友,有他这股居中斡旋的力量,一件举手之劳的委托对大家都可算良性的互动。”

    “良性的互动!”俊逸少年敛眉一笑,迎视着他,高深莫测道:“也好,你们古家和李家未来渊源可深。”

    “未来渊源?”古圣渊侧首打量着他。“云轩,你这个灵修的先知可是又看到什么命数了,我倒好奇,从我要报仇以来,你这个自忖慈悲的禅修者,怎么从没对我说出晓以大义的话。”

    明云轩优美的唇角淡扬。“你的心中早已抱着否定一切,又何劳我多费唇舌,反正念再多的经也超渡不了你。”

    迸圣渊朗声而笑。“你们这些禅修者不是都很爱替世人解惑消业障吗?怎么连试都不试就放弃了。”

    “试!”明云轩挑眉。“你希望我对你说万事早有定数,还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这种老台词,我明你看开一切,你就会看得开吗?”

    “看开!”古圣渊凛眉冷笑。“为何要!我是人,不是神,既然做不到神佛宽恕罪人的肚量,就努力做个世间凡人,有仇必报就是我的肚量。”

    “说的好!”对他这番言论,明云轩是颔首又拍手。“人生最难的是看开,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所以永远不可能摆脱得了世俗烦忧,这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修佛、修心,却不知道心灵的安和静才是最难修的。”

    “修!何苦呀!”古圣渊弹着菸蒂,对这些论调他向来嘲讽以对。“难道斩情断欲就一定是好,红尘情爱就一定是罪,对我而言当神佛还不如当凡人刺激多了!”

    “所以你得不到心灵的安和静,世俗总是蒙蔽着你的双眼,过去的事永远无法过去,它真实得就像昨日才发生,这也是让你十多年来仇恨不减的原因,因为梦魇天天在你的脑海里重复上演。”

    就像猛被利刃刺中心底某处,古圣渊平日的轻笑神态逸去,深沈地看着他。

    “真是可怕的表情呀,古家少爷,一篇无稽之论,还望莫见怪。”迎视着那双暗灰的眸子透着冷厉,明云轩泰然地环胸以对。

    迸圣渊敛眉低笑,吐着口中的烟,镜片也掩不住那对灰眸中异灿的精光。“云轩,你既有这么洞悉人心与世事的力量,对我这条复仇之路有何建言想奉送吗?”

    对方却支着下巴反问他:“你说世界和平会来吗?”

    “不如第三次世界大战比较快!”古圣渊更实际的回道。

    “开启战端轻而易举,而世界和平是很伟大的理想,可惜行成之路,难!”

    他别具深意地看向古圣渊。“你的复仇之路是前者还是后者!”

    这段颇含玄意的话,古圣渊摇头冷嗤。“我要做的事只有去做,付出多少代价都要见到结果,没有什么难不难!”

    “你有比人强硬的精神毅力,想做的事会得到,但结果会是”明云轩轻声一叹,才幽缓道:“情何以堪!”

    听到这句话,古圣渊忍不住纵声大笑。“果真像个不沾世俗的禅修者呀云轩,连说句话都不像现代人。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看到未来的结果,还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乾脆坦率一点!”

    “古家少爷,我很想跟你说天机不可泄漏,可惜不是,我没看到什么,只能说一种天生的感应,如果你执意为仇恨所驱,悔恨和痛苦会是你最好的写照。”

    在烟雾袅袅中,古圣渊长声一叹。“如果我放过当年的凶手,悔恨和痛苦才真会伴我一生,说原谅很容易,可是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告诉我该怎么做,因为亲眼目睹悲剧发生的是我,你们谁都不是当年那个劫后馀生的男孩!”他捺熄手中的菸。

    “而且只要这件事能完成,罪人我都愿意当,情何以堪又算什么!”

    明云轩蹙眉正要开口,门外却传来一阵喧嚷,接着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发色淡金的绝丽女子气势汹汹地走进,她深邃的五官透出冷雅的贵气,一身火红套装朝灿如烈日,衬着耳上的银饰款摆,充满异国的明艳风情。

    紧随而进的日本女秘书,以一连串又急又快的日文对这名女子说着,还不停地朝古圣渊躬身为礼,古圣渊一笑地挥手,遣退女秘书。

    “姊姊,何时来日本的,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古圣渊起身相迎。

    “听说我弟弟要结婚了,对方还是当年凶手之一的后代!”古烈华朝弟弟走去,细细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格格响,听似淡漠的口音却潜藏一股火焰。

    “姊媲赶来祝贺的吗?”古圣渊洒然地走向她。

    “你爱她?”

    “不。”他有趣道。“连一面都没见过,如何谈感情。”

    “那又是为了复仇了!”对着仅剩三步之距的人,她眯起与弟弟同样的灰色眼眸。

    迸圣渊耸肩一笑。

    “你很好呀!”古烈华冷冷扯唇。“连婚姻大事也可以拿来开玩笑”她怒声一吼,抓起一旁的摆饰瓷瓶猛然掷去。

    “姊姊,你冷静一点!”古圣渊一叹侧身,瓷瓶在他身后的墙上迸碎。

    迸家大姊人如其名,性烈鲜明如火,且还有一项与弟弟南辕北辙的个性,她行事坦荡厌恶任何卑劣手段。

    “冷静!你做这件事时,有没有把这两个字放进脑中!”她怒不可遏。

    “没放进脑中就不会有婚礼了!”

    迸烈华握紧拳头,显然正在控制自己。“听说你把人家女孩接到日本来了,人在哪?”

    “待婚礼确定的时候,会通知姊姊。”

    “好小子”她愤怒地拿着皮包朝弟弟的脸挥去,打落古圣渊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散碎的镜片映着主人凌乱的仪容。“我再问你一次,你把人家女孩带到哪去了?”

    “婚礼上你就会见到了。”古圣渊舔着唇角沁出的淡红血点,额前的发散落,隐透几许精悍之气,却依然微笑地避重就轻。

    “你”她杏眼怒张。

    “古家大姊,令弟的婚姻何不给予祝福,不值大动肝火。”一旁传来慢条斯理的看戏声。

    “云轩!”气极的古烈华这才注意到旁人的存在。“你不会也认同他这次做的事吧!”

    “我没有认同什么。”明云轩悠悠搭着十指,闲适地安坐于位上。“我只知道结婚是件喜事,给声祝福是朋友的职责。”

    “职责!”古烈华好笑地道。“朋友的职贵是劝导他,不是眼看他做出错误的决定,还助长这件事的发生。”

    “或许一件错误的事会有歪打正着的结果,何不静观其变。”

    迸烈华闭眼深呼吸,确定自己尚处于可控制状态,才压抑声音道:“云轩,我向来很难理解你讲话的逻辑,你可不可以有话明讲。”直来直往的个性是最不耐这种飘忽莫测的对话。

    “明讲就是这一次的事即使你想插手,只怕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有什么好无力的,他拿婚姻大事开玩笑,别说我插手,连父母亲也不会坐视不理,我一定”她忽地一顿,猛然回首看向古圣渊,道:“难道、难道这场婚礼,妈妈她她”

    “母亲大人很期待这场婚礼的到来,虽然她老人家无法亲自来致意,但是她的热切不下于我。”有别于她一脸讶然的样子,古圣渊平静地说道。

    “天呀,难道薇儿阿姨的死可以让你们连人性都失去了吗?你竟用这样的手段!妈妈有病你也要跟着她疯吗?”古烈华懊恼地指责弟弟。

    “姊姊,即使是你,我也不准你如此说妈妈!”面对从一进来便发飚的大姊,占圣渊第一次表情严正。“母亲的身体和精神向来脆弱,你该明白薇儿阿姨对她的重要性,这个打击太大了,她只是需要静养。”

    迸圣渊和古烈华两姊弟的母亲珍妮洁恩,襁褓时因双亲意外早逝而受史密斯家族监护与照顾,幼时也遭丧母之痛的爱丽薇儿,对这个身体异常纤弱的小女孩付出加倍的呵护,在珍妮的成长岁月里无论何时何地,一直都是爱丽薇儿那温柔的关怀开导她,那知姊如母般的细心照料,一直是她心灵与精神上的支柱,打年幼起,珍妮对母亲的印象就是这个仅大了她七岁的薇儿姊姊。

    因此对脆弱的珍妮而言,亲睹爱丽薇儿惨死在雪地的尸体,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她心神几度崩溃,无法原谅有人夺走在她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恨意更在精神不安的扭曲下,不下于一心一意要复仇的儿子,于是极端的母子俩,让爱丽薇儿死亡的阴影从没一刻离开过古家。

    “我太明白了,更明白妈妈的精神不安是显露于外,还有救;而你”古烈华摇头看着弟弟。“最可怕的是你,你的病不是能看出来的,有一种叫疯狂的病菌早就在你的心、你的脑里生根,你没救了!”她转身往外走。

    “那个女孩在北海道。”不理古圣渊冷眼的警告,明云轩朝停下脚步的古烈华说道。“乔皖人在北海道,至于在哪就得靠乔大姊你的能力去找了,不过别想偷偷带走新娘喔,否则令弟体内的疯狂病菌会不会发作我不敢保证。”

    迸烈华冷笑。“放心,我只是去认识未来弟妹。”

    “令姊真是一个可爱的人。”看着离去的古烈华,明云轩感到有趣。“怎么,想生吞活剥我?”他迎视身旁之人那犀凛的表情。

    “如果能,非常想。”古圣渊嘲弄地道。“姊姊认为我体内早就被疯狂给吞噬,但是你显然也不下于我嘛,否则不会披着慈悲的修行外衣,却笑着看我干下任何勾当!”

    “比起那些以佛之名、神之誉做着妖惑众生的恶棍,我应该是个单纯的人。”

    明云轩一笑置之。

    “那我就该是个善良的人了。”他戏谑地看着手腕上的紫色佛珠。“至少它还在我手上。”

    “每当做下一件逆天的罪过时,你便扯断腕上的佛珠,多少也为将佛珠载到你手上的人想想,对方的原意可不是要你拿来记录自己的罪行。”

    迸圣渊扯唇。“放心,不会要你成为佛珠供应商。”

    “圣渊!”明云轩突唤道,一双平时看来飘漠的眸,此刻相当定然地迎视他。

    “你相信命运会作弄人吗?当你手腕上的佛珠再断掉时,命运的定数就开始了,谁都逃不过!”

    日本,北海道

    百花织锦似的北国大地,天然的山水、壮丽的景观,极尽视野之辽阔,新绿的苍郁铺出丘陵缓坡的朝气,欣欣向荣的只待百花竞开。

    一座高坡上的薰衣草田,时值五月,未至繁花茂开的夏季,薰衣花蕾尚未转紫,但是花香依然淡雅徐来,附近有盛开的紫丁香和铃兰,乔皖深吸着这新鲜的空气,想像盛夏时,各类花种怒放争妍的景象,大地的缤彩在阳光下,像梦幻般的奇景,该是如何的令人向往。

    这是富良野上的一座私人小农场,属半开放式,只要不是忙碌时节,主人并不禁止游客或者路人进来观赏花田风光,来到北海道已经快一个月的乔皖,午后经常来此休闲漫步。

    “如果圣渊先生一直很忙,留我一个人在这也不错。”她坐在一个小坡地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春风,虽有些凉意,却令人感到舒服。

    罢到日本时,乔皖相当的忐忑不安,不知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更不知道她未来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一到机场,她便被古圣渊安排接机的人带至北海道,种种的不安与无措,在看到那座美丽幽静的别墅和陪同前来的人解说时,她心中顿有大石落地的松缓感。古圣渊先生目前忙碌得走不开身,只好先请她在“御景庄”中暂居,一切生活事宜都已请有专人打点,要她安心愉快地居住在此。

    安心愉快!乔皖看着风和日丽的天空,这一个月的优闲,真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从来不敢想像自己也能享受这样的感觉。

    “御景庄”是一栋相当偏远的花园别墅,四周种满了樱树,目前正属北海道的樱花季,白天乔皖沈浸在这片田园风光里,夜晚则醉在那樱灿恣舞的风姿中,庄内除了一个老园丁和厨娘是长住在别墅外,其他都是偶尔来帮忙杂务的当地人,每个人都对她相当亲切,随着日子的演进,她心中甚至奢求的想,如果那个古先生能够一直不来就好了。

    私心底,她并不希望见到那位神秘莫测的人,也习惯这种宁静无人打搅的生活,就像在台湾一样,独居在后园小屋,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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