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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尚为终究没有看到女儿和巩维枢成婚的画面。
半个月后,他和妻子在一次出差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飞机上的人无一幸免。允恬根本不能接受早上出门前父母还和自己挥手道别的,下午竟会传回这种噩耗,一下子她失去了自己的至亲,成了孤儿。她近乎崩溃而且完全不肯接受这样的消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一整晚不肯出来。
“起来。”
碑维枢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向她伸出了手。
他的声音不够温柔,表情也不够和缓,至少都不是允恬所需要的那种。
允恬向他摇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没有爸爸的保护,连妈妈都走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没有和父亲详谈过关于自己的未来,她一直以为爸妈可以陪著她一辈子,至少不是在这时候离开,他们怎么可以就这么丢下自己?
“我叫你起来!”
碑维枢一把将她从地上抓了起来,但是允恬的脚仍是软的,她的世界毁灭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你得去面对。”
“可是我不会啊!”允恬朝他喊道“你明知道我什么都不懂,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处理的”
没有守护著她的父母在身边,允恬这才明白自己有多糟,她连怎么处理爸妈的丧事都不知道,而四方打来的电话更让她感到害怕,尤其几个记者打电话来就直接访问了唐阿姨,唐阿姨连说“无可奉告”四个字都可以被当成是头条不停在电视上播放,就当是采访成功一般。
尤其是爸妈身后留下的巨额遗产更是新闻标题中的重点,甚至有人就写明了她是台湾身价最高的单身女郎,用金钱的获得去取代她失去父母的伤痛,这比什么都让允恬难过。
“我可以帮你,但是不许你这样畏畏缩缩的,我相信你爸妈也不希望你这样!起来,换件衣服,我带你去。”
碑维枢没让她退缩,带著她离开屋子,躲过了记者的拍摄,替她过滤一切会伤害她的电话,陪著她处理一切善后。在她暗夜里哭泣的时候用他宽厚的肩膀给她安慰,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用他沉稳的魄力给予协助。
丧礼简单而隆重,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可怕的企业斗争,包尚为旗下的公司股东在他去世后,甚至等不及他出殡就已经兴起了内部斗争,相准了允恬不可能有任何抵抗能力,出价要允恬交出继承的股票。
“不可能!”
碑维枢陪著她出席会议,他看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勇敢的在股东大会上为她仗义执言,悍然的处理掉股权纷争,为她的权益争取到底;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在所有人都想挖空她的资产时,巩维枢一个人为她挡下了所有的子弹,让她全身而退。
“巩维枢,我们包氏的企业怎轮得到你来说话?”
“我掌握的股权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多,我想你们应该要先确定这件事。”
“怎么可能”
“我跟允恬已经结婚了!”
婚姻的确是逃离的一个好办法,允恬一开始并不认同这个选择,她不想拖累巩维枢,尤其在还没参加股东会议之前,几个股东叔伯在参加父母亲的丧礼时就已经坦言有意要角逐董事长的位置,要她把股票用最低的价钱让出,否则她也不明白公司的经营,到时候他们直接在内部搞鬼,毁掉她父亲一生的心血,她一样是什么也没有。
这言语听来吓人,即使是用著和缓的语气、用著糖衣包装,但是巩维枢不许她就这么退让,难道她父亲努力了一辈子,就非得这样毁在她手上吗?
“那我该怎么办?”
“你要我帮你处理吗?”他问道。
“如果我连累了你怎么办?”她需要他,但是允恬不想连累他啊!
“这你不用担心。”
其实巩维枢没有必要如此做,他有自己的事业要顾,有他自己的生活要过,但是他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允恬惊讶的看着他帮自己戴上了钻戒,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他们的确结了婚。
或许他只是为了帮自己出口气,才临时随口编了这样的谎言,但后来的发展却不是如此她真的嫁给了巩维枢。
而她当时并没有后悔,他帮她处理掉了股东的事,而且让公司维持了正常的营运,甚至在最后他取代了几个野心勃勃的股东,任职董事长的位置。
尽管外头的人不停传言他只是因为包允恬才爬上现在的位置,但他却从没向允恬抱怨过什么,他依然留在她身边保护著她,即使允恬几次泪眼汪汪的向他道歉,他总是没说什么,只是对她投以安慰的眼神,要她别放在心上。
允恬以为那就是爱了,她不知道巩维枢是不是爱著她,但是她却很确定自己爱上了巩维枢,如果有个男人可以不顾自己的尊严、不管外头的蜚短流长,却为了她而接受不公平的评价,这应该就是爱了吧!
爸不也说过,巩维枢是他所知道唯一毋需为了钱而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只有他有可能会真心的待她,不是吗?
那巩维枢心里真正的感觉又是如何?
允恬没机会多问,因为接踵而来的事件太多了。巩维枢做主卖掉她原本住的房子,让她远离了伤心地,为她重新布置了一处新家。唐阿姨依然天天来家里为允恬做饭,但是她不再有回家吃晚餐的爸妈,连她名义上的丈夫也不见得经常在这儿过夜。
她无法假装不在意,因为允恬心里对巩维枢有著太多的内疚,尤其每次看到电视上那些节目批评巩维枢是因为娶了包氏的大小姐才跟著有机会掌握包氏集团大权,她总难过得无法自己。
“你还好吗?”
碑维枢好不容易回来看她,只见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发呆。新居是崭新的大楼,有著严密的安全防护,位在台北最顶级的住宅里,但是坪数却远比她和父母以前所住的大上了两倍。
听见他的声音,允恬这才从沉思中醒来。
“你回来了啊?吃过饭了吗?”
“唐太太煮了饭,我来叫你吃饭的。”
“喔对不起,我忘了时间。”允恬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想着想着就入了神。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不想谈,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像假的,她总以为门一开,爸妈就会再出现她眼前,一家人可以和过去一样,但是好像真的不可能实现了。
她看起来很糟,以前她脸上总是随时带著健康的红晕,皮肤也永远都是粉嫩嫩的充满活力,可是现在眼前的她看来却出奇的苍白脆弱。
“你想请教练来吗?我知道你最近没再练习了。”
允恬摇摇头。“不用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动
走进了餐厅,唐太太和巩维枢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当然看得出来允恬精神情况很糟,尤其是她的爸妈去世之后,简直变了一个人,尽管唐太太仍在,但是终究没办法带著她走出阴霾。
“允恬,阿姨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喔,你今天要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唐太太尽量用著平常的口吻说道。
“好。”她点点头,但是真的坐下来用餐,连食量都只剩下过去的一半。
结束了沉默的晚餐,允恬不像以前那样谈笑风生,她的生命像是少了什么重心似的,一直魂不守舍,连问个问题都得等上许久她才答得出一两个字。
而唐太太的亲戚要结婚,得请上几天的假。唐太太离开后,巩维枢便对著允恬说道:“我明天晚上带你出去吃东西好了!”
“没关系,你现在这么忙,我自己待在家里就好了。”允恬连忙说道,她不希望再让巩维枢抽时间陪她。
她知道巩维枢为了接手爸爸的工作,所以忙得没日没夜,还得抽时间为她找新的房子,每天都还会打电话回来问阿姨她的情况,甚至还抽空陪她吃饭,她已经很感激了,允恬不认为自己还有立场要求他什么。
“家里没有东西,你怎么吃饭?就算你想自己煮,也得去买菜啊!”“我”允恬想起以前唐太太请假,她总会和妈妈搭著司机的车到餐厅去用餐,有时候连爸爸也会一起去,那以后呢?她是不是就永远都自己一个人?那她该怎么办?
她抬起头看了巩维枢一眼,不确定他是不是会陪著自己,但是她真的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其实我会开车。”她含蓄的说道。
或许她该学著自己打理生活,至少可以减轻巩维枢的负担。
“但是你没有一个人出门的经验对吧?你应该知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买菜。”
“那你可以把司机借给我吗?”
“我们一块去吃就好了。”巩维枢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无意识地扯著她的披肩。
“对不起”这不知道是何时开始养成的习惯,她一见到他就只想说这三个字。
她又开始对他说抱歉了,巩维枢挪开眼,不想看到她那难过的眼神。允恬总觉得她欠了自己什么,但他却很清楚,该说抱歉的是自己。
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接下包氏集团的一切,一开始他只是为了让包尚为答应拨下一笔款项帮助自己的公司,怎知好不容易事情谈定了,却突然出了这种事。允恬自然不晓得他和她父亲之间的约定,但是她又对公司的事情一无所知,当他看着她一个人面对那些挥眈眈的股东董事,他就不由自主的跳了出来,连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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