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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出远门,总是格外艰辛。
下了马车,药君与杜金芸进入这座城镇休息。坐了一天的车,两人也觉得有点疲乏,下了车便直奔客栈。
走着走着,杜金芸只觉得愈走愈累,往旁边望去,药君优闲举步,不时东瞧西晃,竟是无比轻松随意。一比之下,杜金芸不禁心中有气。
“喂!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有吗?”
“看看我!我背上背了个大药箱,肩膀一边一个大包袱,手上还提着两个装满药瓶的大竹篓,路都快走不好了,可你呢?两手空空,拿着把油伞摇头晃脑,这种分配哪里公平啊?”
杜金芸的不平是有原因的,只听过男人抢着替女人拿重物,何时听过男人一古脑儿的把东西塞给女人去提的?
“杜姑娘是武功高强的侠女,内外功俱臻化境,手提千斤亦面不改色,区区几个药箱药篓,自然难不倒你。”药君幽幽一叹,晃了晃手上的油伞,续道:“可是,我就不同了,自小浸yin医术,手无缚鸡之力,最多只能拿把伞,要我提着这些东西上路,可会让我浑身酸痛上好几天呢。我想杜姑娘豪气干云,应该不会介意帮忙才是。”
“那就算了,我来吧。”杜金芸咕哝两声,也就不再抱怨了。
“多谢,杜姑娘果然是乐于助人的女侠呀!”药君心底暗笑。敢骂他是庸医?等着被他整吧!
“客栈还没到吗?我们走好久了。”
“快了快了。”
一个时辰过后,类似的对答再度上演。
“这城镇有这么大吗?怎么走了这么些时间,还看不到一间客栈?”身上背负的重量让杜金芸快累死了。
“总会到的。”药君优闲地在前领路。
“最好是这样,我快走不动了。”
“放心放心。”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杜金芸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咦?这条街我们好像走过。”
“是心理作用吧?这里的街道看起来都一样。”
“不,我很确定。”杜金芸怀疑地问:“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我以前来过这里,应该不会弄错。”
药君脚步一转,朝正确方向前进。
片刻后,两人顺利住进客栈。
见杜金芸几乎是一进房就累得摊在床上,药君偷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合上门后,他才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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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休息后,两人下楼用餐。
“你是怎么被下吹心的?”席间,药君问道。
“我怎么知道?”杜金芸不悦地放下碗筷。“那天晚上,我好端端地赶我的路,忽然从路旁跳出一群人,将我团团围住,拼命用暗器招呼我就算了,久战不下,竟然使毒!男子汉大丈夫,没胆子单打独斗,以多欺少已经够丢人了,还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吹心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毒哪”
药君愈想愈觉得其中有什么内情。
吹心是万嵘的独门之毒,而万嵘又是武林中以制毒使毒出名的邪恶派门,门下之人所用之毒何止千百,为何会对初生之犊的杜金芸使出吹心?吹心不比一般毒药,光是炼制时间就长达三年,自然是不轻易使用,如今却
“嗳,你在想什么?”杜金芸见他想得出神,出声唤道。
“你跟万嵘有什么过节吗?”
“万嵘?”好熟的名字,杜金芸想了一想:“是那个专门使毒的门派吗?你为什么这么问?”出门前,父亲刀王曾千叮万嘱,能避就避的对象之一。
而她一心决斗,可没有惹是生非啊!
“吹心是万嵘的独门剧毒,除非对上难以拾夺的绝顶高手,一向鲜少使用,如今却用在你身上,你和万嵘结下的梁子想必不小。”
“我一踏出家门,一路上专心赶路,生怕迟到,哪有空闲跟人结什么梁子?万嵘的人,我更是半个都下认识!”
想到这里,杜金芸又在心中把司徒剑恩骂了十来遍。
要是那混蛋乖乖赴约,打完一场也就没事了,她怎会漏夜赶路,以致惹出误中暗算、囊空如洗、不得不受制于庸医的一连串风波?
总归一句话,等她解去身上的毒,手头也有了盘缠,那个失约的小子离死期就不远了!
“喔,你出这趟远门是为了赴约啊!是和情郎的约会么?”
药君随口问着,没想到却激怒了杜金芸。
这场十年之约事关两大刀剑名家的声誉,竞被药君曲解为情人之会?
“你知道什么?这场约定可是十年前就定下的君子之斗!胜负的结果攸关刀王剑神两大高手的声名,该是我对手的司徒剑恩却不见踪影,害我在斗剑岗苦候两天两夜,想去天剑峰兴师问罪,却在路上中了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吹心!哼哼,那个司徒剑恩有本事就躲个一辈子!”
杜金芸一怒之下,劈哩啪啦骂了一大串,恶狠狠的神色活像司徒剑恩已跪在身前,随时可以抽筋剥皮一般。
也因为杜金芸骂得心头火起,忙着在脑海中描绘折磨司徒剑恩的美好景象,错过了药君目瞪口呆的一幕。
药君瞪大了眼看着杜金芸。
这是当年那玉雪可爱的芸妹妹?
见杜金芸正在气头上,药君识时务者为俊杰,硬是把招认自己就是司徒剑恩的话语咽回肚中。
说来可悲,当年他那以开明自诏的剑神父亲,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向来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从不曾强迫儿子做过什么。
这么一个该立纪念牌坊加以歌颂传世的模范父亲,却在十年前与好友刀王在一场莫名其妙的争论中吵昏了头,许下一个比那场争论更莫名其妙十倍的决斗之约,从此一改开明作风,成天逼迫儿于习武练剑。
司徒剑恩只练了两年功夫,就得了严重的刀剑反感症,一看到父亲那把追魂剑就头昏,一听到“恩儿,该练剑了!”的召唤声便头疼,最后甚至恶化到连听见瞧见“剑”这个字都会闹肚子痛。
而他那心中只有战约不知有儿的父亲,则是变本加厉地继续逼他练剑,浑然不觉自己那原是习武天才的儿子,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改造成厌武天才,活生生断送一名绝顶高手扬名立万的可能。
司徒剑恩被父亲这么一逼,一身反骨全给逼出来了。
八年前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对父亲下了十人份的迷药,趁着父亲丧失追赶能力的大好良机,偷偷离家出走。
等剑神清醒过来,已经是七天后的事。
那时的司徒剑恩,早已拜入药师王门下,自名药君。原本的名字里有个“剑”字,这点他实在无法忍受。
在学艺过程中,药君对剑的厌恶随着时光消逝,然而被激出的反骨并未跟着消失,对医术的热烈狂爱结合那狂傲的个性,更使他走上到处开人体试验场的邪路,也让武林高手间口耳相传出许多有关药君笑里藏刀的传闻
药君偷眼向杜金芸瞧去,记忆中小玩伴的相貌一点一滴显露了出来。
许多许多年前,他曾见过“芸妹妹”一次。
当时,刀王剑神还是把酒论剑的好兄弟,有一回,剑神带着儿子,刀王带着女儿,一同参加道上朋友的寿宴。
那天,剑神告诉司徒剑恩,刀王身边那个清灵可爱的小女孩是他的芸妹妹,两人要好好相处
原来,杜金芸是她的全名。
若是让她知道,他就是司徒剑恩
“要是让我逮到司徒剑恩那个混球没有正当理由就失约,不把他的筋抽出来做腰带,杜金芸三个字倒过来写!”
杜金芸适时扬起的怒声惊醒药君。
药君一整神色,摆出一副爱听不听的神情。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说不定那司徒剑恩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无法赴约。”例如他成天忙着医人整人,偶尔还拿些不明药草书人,压根儿忘了什么斗剑岗之约之类的。
“笑话!十年来,我爹时时对我耳提面命,不断重复提及此战是如何重要,司徒剑恩有剑神在一边提点,必定会排除万难,前往斗剑岗赴约,可是他却失约了。这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就是自知技不如人,不敢出来丢人现眼!”
“这话倒也中肯”
药君暗想,当年自己漫不经心下只学了两年基础宝夫,八年来倒也结结实实地忘得一干二净,身手与寻常文人无异,要是真与杜金芸对上,只怕他刚眨个眼皮子就被撂下了。
“你怎么知道?”杜金芸没好气地问:“司徒剑恩可是剑神之子,刀王剑神齐名天下,剑神的儿子会差到哪去?”
“我顺着你的话尾说说罢了。”
药君心下咋舌,这杜金芸好大的脾气,他顺着话锋说两句也不行?
“不知道的事就别乱说!我为了打败他,花了整整十年功夫练武,司徒剑恩不来赴约固然该死,你却不能小看了他。”
“说司徒剑恩技不如人,不敢出来丢人现眼的,不就是你杜大姑娘吗?”药君好笑地问。
“我可以这么说,你下行。”
“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的对手,普天之下,只有我杜金芸才有资格批评他。”杜金芸又加了一句:“当然,打败他的那个人也只能是我。”
“好可伯的执念啊!”药君抚掌笑道:“要是司徒剑恩知道你对他这么有心,说不定会很高兴呢!”
“你在胡说什么?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打败他!”杜金芸瞪了药君一眼,这人就爱胡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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