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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进他的肺叶,他已处于重度休克中,我翻开他的眼皮检查,他的眼睛混浊无力,瞳孔无限放大
我必须拉着一个死人和一个半活人穿越这个长达五百公里的无人区,但下午时分,我也遇到了泥石流,对讲机毫无信号,汽油消耗殆尽。夕阳西下,气温骤降,我坐在布满青石的千百年来几无人迹的古老河滩上,感到苏阳的身体和那些石头一起慢慢变冷。有一刻我甚至感到苏阳的心脏已停止跳动——感谢菩空树大师,他总是制造出一些古怪但神奇的油膏渡人于苦海。我突然想起菩空树塞给我的一种被称为“金刚油”的辛辣东西,我粗暴地把它灌入苏阳口中,然后他就回光返照般地苏醒,又休克,又苏醒直到营救车开到。
——这是我和苏阳认识的开头,却成为记忆的结尾,现在的苏阳与我距离最近,我们却互为敌人,这世上有没有兄弟之间永远的情分?我不知道,所以我嘴角继续挂着冰碴般冷漠的笑:
“回忆是人生最可怕的hi药,少hi点,对身体不好。”我对他说,他有点尴尬,扭头看着车外。
车道平稳,阳光灿烂,苏阳解开了安全带,昏昏睡去我也很困乏,半个小时前的奋力挣扎消耗掉我很多体力,大雨之后的空气让血液浓度增加,自我意识降低,我正准备点支烟——一股大力随着巨响从车尾传来,我觉得整个车被巨手撕扯了一样失去平衡,轮胎根本抓不住湿滑的地面,然后我和苏阳随着车向河床下面坠滑,电光火石,一切如梦
我觉得翻滚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从河沿到河床的绝对高度并不大但坡度很陡,车翻了几个滚,最终仰翻在河床上。我在车厢里看了全部逆转的世界,感觉世界从这个角度观察很新颖。摇了摇头知道没出大问题,然后爬出车,把苏阳拖出来,拍打他的脸。
他的嘴角有一丝血迹,很轻微,然后他醒来,对我笑笑,说:“追尾了吗?是狗子这杂种吗,丫怎么总是犯这种低级错误。”狗子裹着一道烟从河沿跑下来,看苏阳没事,他却哭了。
我把苏阳的眼底翻开检查了一下,瞳孔无异状,嘴里流血是因为翻滚时他咬着了嘴,除了脑子有轻微的眩晕,他没有问题。谢天谢地,苏阳看着我,又笑笑:“杨一,我知道绝对没有错看你,你又救了我。”
我并不认为我救了苏阳,我对这次事故感到吃惊,因为它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我不理解狗子居然会在平缓笔直的河边公路上追尾,也不能接受当时我居然没有及时闪开。可能因为我太累了。
这不是一次好的旅程,原装美国进口的钢制保险杠在车尾被撞掉了三分之一,这足以证明狗子在那一撞前完全失去控制。幸好车后部的一个备用轮胎缓冲了大部分力量,否则没有系安全带的苏阳将直接被撞断颈椎。
我们的行程到此结束,车队最具竞技水准的三辆车坏了两辆,只有等天亮后前往最近的城市维修。那天晚上我们在营地肮脏简陋的饭桌上吃饭时,我终于主动对苏阳说了第一句话:“我对下个月的比赛很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