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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脚下急急地赶路。正晌午时,到了家。到家做了点稀饭,吃了昨日剩的凉馍,就开始专心地弄菜。她让他坐在板凳上择韭菜,自己切肉,剖鱼。一边弄菜,一边慢慢地聊天。他告她许多小时候的事,怎么在大沟里摸鱼,捋榆钱儿上街里中药铺卖。她告他从前有一回没打票上蚌埠的经历,说到好笑处,两人便一起压低了声音笑。转眼间,太阳偏西了,鱼肉蛋菜都已整好,她说道:
“烧锅吧。”
他便将板凳移到灶前,划了火柴,火苗跳跃着舔着锅底,她开始倒油,炒菜。等到几样菜全弄齐,酒斟在酒盅里,放学的孩子就赶了羊在岗上对了大路噢噢地喊开了。夕阳照进屋子,红红的。他们面对面地坐在案板边上,举起酒盅,轻轻碰了碰。
“干吧?”他说。
“干。”她说,一仰脖,酒盅见了底。两人都没碰菜,停了会儿,他又举杯道:
“再干?”
“干。”她说。
两人的脸都红了,互相说:“吃菜呀!”可是谁也没有碰菜。菜在桌上冉冉地冒着热气。岗下大路上辚辚地走着大车。
“我才高兴。”他说。
“我也才高兴。”她的声音哽住了。
他摸摸她的头,挟起一块鸡蛋,送到她嘴里。她歪过脸,哽着嗓子说:“你吃我才吃。”
“我吃。”他说。
她将鸡蛋吃了,他们这才吃菜。他夸她菜炒得很好,她说是他火烧得好。两人慢慢地将酒喝了,菜也每样吃了一半。岗上的孩子唱着歌曲回家了,小羊哞哞地叫着。他们停下了筷子。
他慢慢地站起来,将她也从板凳上拉起来,正色说道:
“咱们再有一次,这真正是最后的一次。完了,我就走。”
她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
他将她的眼泪擦擦,然后慢慢地解她的头发,再解她的衣服。油灯摇曳着,爆着灯花。他看着她洁白无瑕的身体,赞叹道:
“你真好看,妮子!”
她很骄傲地,眼泪蒙蒙地笑着。
“这样好看的身子,怎么来的呢?我就不明白了,妮子!”
“爹妈给的。”她回答。
他让她转过身去,再侧过身来,先侧左边,再侧右边,前后左右细细看了一会儿。
“现在看我的了!”他说。慢慢地脱了衣服,露出一根一根的肋骨,两条又瘦又长的腿,锥子似的扎在地里。
“你好丑啊!”她无可奈何地说,然后又安慰道:“不中看可中用。”
他笑了,将她抱起来放倒,两人长久地吻着,抚摸着,使之每一寸身体都无比地活跃起来,精力饱满,灵敏无比。他们互相摸索着,探询着,各自都有无穷的秘密和好奇。激情如同潮水一般有节奏地在他们体内激荡,他们双方的节奏正好合拍,真正是天衣无缝。他们从来不会有错了节拍的时候,他们无须努力与用心,便可到达和谐统一的境界。激情持续得是那样长久,永不衰退,永远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就像两个从不失手的弄潮儿,尽情尽心地嬉浪。他们从容而不懈,如歌般推向高潮。在那汹涌澎湃的一刹那间,他们开创了一个极乐的世纪。
这是一个繁星满天的月夜。他经历了他那生死度外的七个昼夜,跨出这一座土坯茅顶的小屋。他不由地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天空,心想:天上的星星真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