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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清晰地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擂鼓般“咚咚”的心跳声。
他很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或许自己可以更柔软一些。
可是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就再也塞不回去了。
陈川这个人真的恶心得令人作呕。
李明华不想用别的词来形容他，恶心就是恶心。
即使包装得再衣冠楚楚，即使梳着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把自己打扮出三分人样，也遮掩不住他的七分兽性。
他用着非人的手段折磨那个孩子，却又想着能不能通过心理辅导让那孩子的情绪稳定下来。
又想马儿跑又给马儿不吃草？
不，比那恶劣多了。
李明华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他为修罗境计划付出了这么多，他不甘心！
K442是修罗境计划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实验体。
李明华清楚，对于陈川来说K442究竟有多重要。
于是他贿赂了今天给K442做心理辅导的工作人员。
他不可否认自己有报复陈川的情绪在里面。
但他更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同时也给那个孩子一个机会。
房间的亮银色金属门被打开。
李明华深吸了一口气。
K442还是和往常一样，龟缩在角落里，不管是在自己的房间还是在半透明的研究室中。
他的身体状态似乎比前两天更糟糕了。
听负责饮食的营养师说，在陈川加大试验力度以后，K442就出现了严重的厌食情节。
李明华慢慢靠近，一步一步走到K442的床边。
他表现得很安静，似乎察觉不到外人的存在，青筋暴起的脚背抬起又放下，在打着不知名的拍子。
“你好……很抱歉，我不想这么称呼你，”李明华坐在男孩的边上，却不敢触碰他，“或许你可以为自己取个名字？”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或者说，曾经的名字？”
李明华知道K442在三岁以后的全部记忆都被抹除，他是在这个研究所看着K442长大的，看着一个孩子，从会嘶声力竭地哭喊，到苦苦哀求，再到默默流泪，最后变得麻木，变得如同机器。
“你好……”
李明华压低声音。
实验体房间内装满了监控和监听器，他的任何过界的一举一动都会引来外面人的注意。
“我叫李明华，你可以叫我华哥，或者明哥。”他说。
K442抬起头看向李明华，眼中带着些许不解。
从来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话，那些心理辅导员最常跟他说的就是世界有多美好，自己应该配合实验，如果实验成功自己就能自由之类的。
他原来是有那么一点点期望的。
后来他就再也不信了。
“你饿吗？我听别人说你一天没吃饭了。”
“不过你是神通者，可能和我们这样的凡人不一样吧。听说神通者可以吸收空气中的粒子能量，即使几天不进食也没问题，像我就不行了，我一顿不吃就受不了。”
“真羡慕啊！”
K442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李明华，漆黑的眸子古波无澜。
李明华仍然自顾自说着，“我饿了就想吃东西。”
“你吃过火锅吗？或者烧烤、铁板烧、麻辣烫、黄焖鸡米饭？说起黄焖鸡，隔壁卫东市里有一家黄焖鸡米饭特别好吃，而且还很实惠，鸡肉特别入味，土豆又香又糯。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吃了。”
李明华舔了舔嘴唇，透明的面罩下，露出神往的色彩。
“还有奶茶，我跟你说，奶茶真的是人类二十一世纪以来最伟大的发明！我之前特别喜欢喝蜜雪比城他们家的，后来拉了两次肚子就不喝了，我觉得益益堂他家的也不错，还有……”
李明华想到什么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说这些。
他甚至忘了自己来这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看到孩子那张让人心疼的脸，莫名的难受。
他一直都不是个容易受感情支配的人。
对于K442的感情，有一半是出自愧疚，另一半，或许是遗憾吧。
遗憾什么来着？
“我最喜欢喝的是烤奶，因为最便宜，哈哈，真没出息，明明我的年薪都够在卫东买两套房子了，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很穷，所以穷怕了吧。”
“嗨，真怀念啊，上次喝奶茶是什么时候来着……额，好像有半年了……”
“想……喝……”
微不可闻的声音让李明华愣了愣，旋即，他的表情转为狂喜。
这是K442三年来第一次主动说话。
“想吃……黄焖鸡，也想……喝……奶茶……”
或许是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他的声音既沙哑，又显得非常不熟练。
“我……好想……”
一滴晶莹的水花从他的提上唇肌慢慢滑下。
“真的……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