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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端衡现在喜欢的是你,在他身边的是你。”言儿好言安抚着。
谁叫聂端衡的过去既复杂又可悲呢?谁叫聂端衡原先是言予诺的生意对象呢?现在立场突然转变,让言予诺忙着适应之余,连聂端衡的过往也开始不理智的在意起来。
“我知道。”言予诺气冲冲地回道,但他还是在意,尤其他开不了口问聂端衡,也不想使用能力探索他的心。
“其实,你这个案件算是完满成功那!”言儿试着转移话题。
“废话,人都赔进去了还有不成功的道理吗?”言予诺额上育筋暴露。
该死!他不知道下雨吗?在雨中站那幺久,又不撑伞,很容易感冒的!
“唉,予诺,我都不知道你这幺小器巴拉的,连恋人前来为前任情人上坟也嫉妒个老半天。”言儿轻叹口气,缓道。
爱情容不下一点点的细小微粒。言予诺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彻底的投入,就不知道是聂端衡的幸运还是不幸?
“你现在知道了?”言予诺垂下肩膀,将脸埋进言儿柔软暖和的黑色短毛里。“我觉得我不再是我了”
“怎幺了?”言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碰触言予诺的头。
“我很不安。”言予诺眉头微皱。“却不知道有什幺值得不安的。”
“我看你是太闲了,即将卸任的主治医生。”言儿一想到快要和言予诺分离,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一抹氤氲。
“我不想跟你分开。”相伴近百年,深厚的感情怎幺说割舍就割舍?.
“不分开也不行。”规定就是规定,卸任后,言予诺将会丧失所有担任幸福诊所主治医生的异能,也包括听得懂她说话这一项。
但是言予诺感应命定之人心思情绪的能力仍会残留。
“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吗?”言予诺离情依依地问。
“你当我真的冷血无情啊,当然会不舍啊!”言儿因言予诺问的废话而用尾巴打他。
“言儿。”言予诺抱紧她。等他卸任后,他一定还要再养一只猫,像言儿一样可爱又讨喜的猫,还要是黑色的。“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还会不会见到你哦!”失掉永生的性命,变成有寿命期限的人类后。他能期待再次与言儿相会吗?
“应该不会了吧!”言儿不想给彼此大多的期盼。“所以你要抱就趁现在抱个够。”
“呵呵。”言予诺苦笑。“天空下的雨就是我为你掉的离情之泪。”
“好恶心!”言儿吐舌,做出恶心的表情。
言予诺笑了笑,将言儿抱紧,走向那伫立在墓碑前的身影。
漫天的雨纷飞,聂端衡很久以后才发现言予诺撑着伞替他挡去雨丝。
“言?”他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言予诺,今天他只告诉他有事,要晚一点跟他见面。
头一个闪过心头的想法是:言予诺跟踪他!
“不问我怎幺知道你在这儿?”彷若知晓聂端衡的猜测,言予诺微笑,扬眉问道。
“你怎幺知道我在这儿?”聂端衡不知该勃然大怒,还是该急忙辩解。
“我跟着你来的。”言予诺的坦承让聂端衡厘清自己纷杂的心绪。
“我是该生气还是该解释呢?”聂端衡微眯起眼来看着一身清爽的言予诺。
“我很想知道他的事。”言予诺以眼神示意着,没有避讳地说。
有人说,真正爱一个人就不该连他的过去也计较。言予诺显然是这句话的头号反对者。未来尚有预防的空间,可过去--身为“现在”的他无法触及,因而更加的不安蠢动。
“是我不好。”聂端衡握住言予诺执伞的手。
他的手冰凉透心,聂端衡心下暗疼,他站了多久呢?,
“我该带你来见见他的。”聂端衡察觉到言予诺的不安,深感愧然。
言予诺不知道他怎幺会了解他的不安,但他很高兴他能理解,而且没有发怒。
“你的笑容,跟他很像”聂端衡没有隐讳。
同性之间的恋情实属不易,他不想因为一些以为微不足道、实则动辄得咎的因素,造成他们之间的裂痕,终至无法缝合。
言予诺没有讶异,他就是因为这样才知道有roy存在。
“却狡诈许多。”聂端衡接续没有说完的话,想起言予诺恶霸似的行为而微抿唇角。
言予诺眉扬的更高了。“要不是你太像石头,我才不会那样。”
还是一颗需要用氢弹来炸开的顽石。未曾料想的是,自己成了自己预言里的“氢弹”那威力炸得他头昏脑胀,也从此识得情滋味。
“你的出现像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剖开了我。”聂端衡移转视线落至石刻的墓碑,哺喃低语。
言予诺装做没听到。
“roy,他是言。言,他是roy。”聂端衡挽住言予诺的肩膀,拿过他手中的伞共撑,以这样的介绍作为开场白。
雨聚为水洼,而滴落水洼的声音交织成一曲天然乐音。
久久,才闻得他低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roy是我的初恋。我国中时被送到英国念书,在那儿认识他,因为他,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同性恋
但是我很胆小,根深蒂固的观念束缚着我,我害怕被人知道我是同性恋,好怕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知道我是同性恋后排挤我。一开始,我也急着否认我是同性恋,否认到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否认什幺了那就像是彻头彻尾的否决了我这个人的存在一样roy像光,引领我走出我自己建构的迷宫”
犹记得初恋情潮如同天雷地火,勾动年轻的两颗心
犹记得情海生波如同狂风暴雨,斩断相许的一段情
“我们交往了五年,一直到我因为违背家里的期待弃商从文,而被强行带回台湾。”
聂端衡深吸口气,往事历历在目,沁凉冷冽的空气拂来,带着雨的湿气。
“在台湾上大学的我,跟roy还有联络,寒、暑假我借口采访同学到英国去看他,他学期结束就来台湾找我。我不知道我们的恋情是怎幺被发现的,之后我们被迫分离。一直到大学毕业为止,我都过着禁足的生活。”
那时他没有勇气反抗,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家族对抗。
遗憾悄悄地溜上言予诺的心房,他抱着言儿偎向聂端衡,抬头朝他轻扬唇角,鼓励聂端衡说下去。
聂端衡挽着言予诺的力气加重,勉强一笑。
“然后,我与roy进入家族企业工作的那一年偶遇,他要我跟他回英国。可是我母亲要我尽对聂家的责任,结婚生子她告诉我,只要我娶青儿,生下子嗣,要怎幺样都随便我我不想走的落人口实”聂端衡无法成言,执伞的手指关节泛白。
丝丝寒意渗进言予诺的皮肤直落入骨髓,他打个冷颤,无法排除那抹寒意。
陷入回忆状态的聂端衡断断续续的说道:
“结果结果roy在我结婚那一天割腕自杀尸体三天后才被发现那时我人在夏威夷度蜜月
“我的一念之差,害死roy。roy 的遗书说他死也不原谅我,他要我一辈子记得他,一辈子记得是我害死他的。”
雨珠飘落的清脆响音渐缓,像是由快板进入行板再行至慢板,徐缓的行进着。
聂端衡空茫的眼神,因言予诺抚上自己脸颊的冰凉而凝聚。
“你的手好冰。”
他皱起眉头,握住言予诺的手。暖厚的掌心传送着暖意,温暖言予诺的四肢百骸,直至教冷意入侵的骨髓。
“因为你的心寒,所以我的手冷。”言予诺说着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
聂端衡不明了地望着他,以眼神询问。
“但是你的心已经解冻,所以我的手又变暖了。”言予诺这次没有问聂端衡他爱不爱roy 。也没有问他,他们两个,他比较爱谁。只一径的微笑着,熠熠生辉的黑眸闪烁着暖呼呼的情意,温暖聂端衡发冷的身体。
“你在贼笑。”聂端衡拉言予诺入怀,宠溺的眸光似水般荡漾,心头的大洞因为有言予诺而不再那幺难过。
言儿被言予诺放下,四足俐落的着地。
她抬头看看目中无“猫”的恋人,无声的打个呵欠,琥珀色的大眼笑眯成一条线。
她可以放心的离去了。是道再见的好,还是不道再见是最好的别离方式?
予诺,祝你幸福
终于,黑色的身影悄然没入茵绿中,不再回头。
雨停了,太阳自鸟云中露出脸来,驱离灰暗的天色,显出一抹微蓝。
“因为我拥有了你的过去、现在和遥远的未来呀!”言予诺是很贪心的,虽然对roy还是心存芥蒂,但他不强求聂端衡忘记。
有时候,记得清清楚楚反而会让人更加珍惜此刻手边所拥有的。
“过去?”聂端衡不明所以的问。
难道听他说了他的过去,言予诺就拥有了他的过去?
“你有这样的过往,才会更加珍惜现在的我。而未来是需要我们共同创造的,不是吗?”言予诺抬头看他,洋溢着笑意的脸庞教聂端衡心中一动。
聂端衡展露笑容,握住他的手,收起伞。
“我们回去吧!”转身离去前,聂端衡回眸看一眼被雨水洗过,犹散护着一抹透亮的墓碑。
roy该会让他得到幸福吧?
两人相处的点滴皆在心头未曾忘怀所以也请、请让我拥有新生的情感吧让我从泥沼中爬出,让我找回逸失的勇气去爱
承受过多雨泽而晃动的叶子洒出一串雨珠,彷若雕刻精美的水晶。
“好。咦?言儿呢?”言予诺没看见百年来未曾离开的黑色身影。
慌张的环顾整座墓园,没有看见言儿,言予诺心一凉,仓皇不死心的再在可及的视野中寻着言儿。
“刚刚还看见的。”聂端衡抖落伞上的雨水。猫常会跑得不见影子,不是吗?出去当丢掉,回来当捡到。只要言儿肚子饿了,自然就会出现。
“言儿!”
言予诺猛地大吼,神色慌乱的教聂端衡收起玩笑的心情。
他知道言予诺有多爱那只猫,爱到他也不得不让居言予诺心中的第二位。
“言,别慌,说不定言儿只是贪玩。”聂端衡安抚着言予诺。
言予诺闻言只是哭丧着一张脸,望着聂端衡,向来蕴含着悠适的眸子此刻全教离伤给填去。
“言儿不会再回来了。”是的,言儿离开,也代表他不再是幸福诊所的主治医生。
从今以后,他孑然一身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百年相依,今得离有一得必有一舍,在他得到聂端衡的爱情之后,也势必得舍下言儿的亲情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真正面临时,仍是放不下。
当了近百年的主治医生,而今卸下,轻松的肩头却似少了什幺般失落。
“言?”聂端衡不知道如何安慰因爱猫失踪而伤心的恋人。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强自打起笑容,言予诺要自己学会放手。
“放心吧,说不定我们到家之后,言儿正玩得满身泥泞的回来呢!”聂端衡拍拍言予诺颓丧的肩,笑道。
言予诺掩藏不住满心的眷眷不舍,秀逸面容微低,抹去眼底的愁绪。
“嗯。”再抬首,言予诺又是那个笑口常开的面容。
两人相偕走出墓园,隐约传来这样的对谈
“今天晚上你想吃什幺?”
“我们到外头去吃如何?你够累了。”
“你怎幺老是把我当玻璃娃娃一样啊!”“谁叫你脸色总是不佳呢?”
“谁说的?”
“我。而且你还拒上医院,拒让医生检查。”
“我没病干嘛去医院浪费钱?”
“生病的人都会说自己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