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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
雁非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苍子夜就在旁边贴着他睡着,一只手还横过胸口,紧紧抱着他的腰。
这么难看的睡相,怪不得昨夜梦到大石头压在身上。雁非费力的把他的手扒开丢回他自己的身上去,在他耳朵旁边运起最大声音“起床了”
苍子夜一下惊坐起来,捂着耳朵脸色不善的瞪了他一阵,自己走出去了。
“果然是越大越无趣”
雁非喃喃道“还是小开的反应有趣些。唉,大半天没见了,有点想他啊”边说边自顾自的起身,跟着也走出山洞去。
历尽劫难,某两个路痴终于找到一个老樵夫问明了回去的路。重新踏足小镇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正午了。
刚到客栈门口,刚好看到店掌柜迎面送一名大夫出来。
见了他们两个,店掌柜的神色登时一喜,迭声的念佛“二位爷总算是回来啦。你们同行的那位爷已经没有大碍了,实在是万幸啊!要是小店出了人命就麻烦喽。”
“什么人命?”雁非惊问道“难道朱兄弟真的出事了?”
店掌柜也是吃惊不小“昨天的事两位爷竟不知道么?被救上来的朱公子倒是没什么事,但下去救人的关公子呛了不少水,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哪”
“小开!” 雁非脸色一变,立刻丢下说话的掌柜,几步匆匆冲上楼去。
关小开安静的躺在房间里的床上。雁非进去的时候,他正沉沉睡着,朱慕云守在床边,不时的替他更换额头的湿毛巾。
望见那向来红润的脸色此刻竟如此的惨淡,雁非面色一黯,走到床前坐下,喃喃道“怪我。小开不会游水,如果我没有那么早走的话,他也不至于下水去”
朱慕云垂下了头,长长的眼睫投下暗色阴影,隐约有泪光闪动。
雁非叹道“云老弟,你也是有武功底子的人,是怎么掉进河里的?”
朱慕云思忖了片刻,轻声道“虽然当时人很多,但背后撞击的感觉很奇怪,不像是人群推搡,倒象是被谁用力推了一把,我站立不稳就”
“果然是有人和我们对着干了。” 雁非放下关小开的手,站起来道“我和苍子夜也是同时遇袭。以后路上要小心。”
朱慕云点头应下。
雁非握紧关小开的手,突然回过头来,声音不大,语气也是淡淡的“小开会遇险,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原因彼此清楚。苍子夜已经和你挑明了,无论你死不死心,不要害了其他人。”
朱慕云的脸色乍青乍白,咬住了嘴唇,靠在书桌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关小开不识水性,将朱慕云硬拖上岸就再无多余力气的沉了下去,溺水的程度相当严重。服了大夫开的药之后又昏睡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才醒过来。
雁非闻讯赶过去的时候, 关小开却赌气不愿见他。
知道他是恼自己昨日先走不去救人,雁非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连着几天,关小开在养身体的期间,他无所事事,整天就躺在后院的躺椅上发呆。
这天,正依照平常般眯起眼睛望着悠悠白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雁非的眼皮也没抬一下“你何苦又来扰我清静?”
来人径自在石凳上坐下“我若不来,只怕你在这里坐成石头了。”声音冷冷冽冽,不是别人,正是苍子夜。
雁非苦笑着撑坐起来“今天还是下棋?”
苍子夜颌首,将棋子棋盘在桌子上展开,让雁非执黑子先行。
两个人布下阵势,你来我往的,棋子落下的清脆声不时可闻。只不过雁非虽然在下棋,神色却是恍惚的很,经常执着棋子不知不觉就走神了。苍子夜却也不催促,只待他回过神来继续下棋。
拖拖拉拉的下了几个时辰,才到中盘,棋盘上的白字却已隐隐联成一条长龙,黑子颓势显露,在重重包围之下左支右拙,总是不得其路而出。
“啪。”清脆的落子声响起,苍子夜在棋盘上放下一颗白子,抬眼望去,雁非正盯着墙角发呆。
他也不出声,收了手,静静坐在旁边。
沉香燃去小半截的时候,雁非突然回过神来,盯着棋盘看了几眼,啊的叫起来,懊恼之色溢于言表。苦思了一阵,他叹口气,把棋子一丢“我输了。”
苍子夜点头“三天之内输掉的第七盘。”
雁非老老实实的承认道“我输在心神不定。再战一盘?”
“不了。”苍子夜径自开始收拾棋局“再战十盘,你还是输。”
雁非怔了证,笑起来“既然还是会输,那我索性去定定心神再和你对局罢。”
三天了,小开的气也该消了罢?
心里想着,推秤而起,脚步不知不觉得就走到了关小开的房门外。
还没进去,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爽朗欢快的笑声。熟悉的人影从半开的窗户里闪过眼前,雁非的心一跳,不由微笑起来。
正想走过去推门的时候,又一阵笑声传出来,说话的声音轻雅柔和,是朱慕云的声音。
透过半开的窗户,关小开正靠在床头,对着朱慕云侧头说话。似乎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朱慕云笑着不住的摇头,偏偏关小开比划着手势摆出一定要说服他的架势来,两个人边笑边闹,互相凑近的笑脸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竟是说不出的亮眼和谐。
明明是很大的房间,不知为什么,却似乎再容不下其他人。
雁非在窗外久久站着,久久望着。
不知何时,脸上的笑容,已经退去了。
不知说了什么,关小开大笑着抬起头来,眼睛不经意的四处一扫,突然看见了窗口的人。
“大雁!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进来啊!”关小开特有的爽朗声音传入耳际,迎面对着那张阳光般的笑脸,雁非摸摸鼻子走进去“死小子,生完气了?不是说不想再见我了么?”
关小开瞪了他一眼“随便一句气话也记得这么牢?婆婆妈妈的,你是不是我兄弟啊?”
雁非怔了怔,随即笑起来,拍拍他的头“是。我当然是你兄弟。”
转过身子对朱慕云打了个招呼,随口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关小开接口道“啊,在说我老家冬天的事儿。冬天冰封起河水,我们兄弟几个就在冰上挖个洞,然后把铁钩抛进去钓鱼。冬天的鱼最容易上钩,就算没有饵也能钓上来,一个下午能捕上二三十尾,又大又肥,云老弟起初还不信。”
朱慕云笑道“江南的河水不结冰,我自然没见过这般景象了。”
关小开拍拍他的肩“男子汉当行千里路!我们那里冬季不仅有冰封河,还有獐子肉,鲜美着哪。下次我带你去我家玩去。”
朱慕云喜道“真的?那我当真要去!”
“一言为定。到时候我捉了獐子,你来烧。”
两个人七嘴八舌说得正高兴,关小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大雁,你怎么不说话?说起来我还没去你家玩过。说说看,你老家的冬天怎么样?”
“我的老家啊”
雁非笑了笑,目光不觉飘向了窗外。“我老家那里的冬天总是在下雪。有时候下几天几夜,外面的雪堆的过了膝盖,门都推不开。”
关小开的眼睛霍然睁大,吃惊的道“这么大的雪,那岂不是在关外了?”
雁非笑着伸手揉乱他的头发“是啊,很偏远地方,去了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才不叫你去啊。”
关小开伸手拍开某只蹂躏头发的狼爪,转头对朱慕云做了个鬼脸,道“云老弟,以后冬天我还是去你家好了,有吃有玩还不冷。”
朱慕云抿嘴一笑“好啊。救命恩人光临寒舍,不才在下必定洗手做羹汤,把你喂成肥猪一口,路都走不动。”
关小开怪叫一声,扑过去抓住朱慕云的肩膀死命的摇“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啊啊啊啊”
眼看着朱慕云笑着四处躲闪不迭,两个人笑闹成一团,雁非突然站起来,喃喃道“好饿我出去找点吃的。”
一边说着,也不待关小开回答,径自走了出去。
不知为什么,在那个充满欢笑的房间里,他竟然一刻也待不下去。
出了关小开的房间,雁非哪里都没去,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闷头扎进被子里,不声不响的睡了。
半夜梦回,饥肠辘辘,本来应该睡了的人却睁着眼睛,盯住帐帏发呆。
白日的一幕幕重放似的在眼前闪过,关小开的笑,朱慕云的笑,他们相视而笑时的默契神情短短十几日的相处,他们竟已经处的这么亲近了么?
黑暗中任思绪乱飘,胡思乱想了许久,雁非突然一惊,猛的回过神来。
他在乱想些什么?平时那么洒脱的自己,碰到关小开,怎么就当真婆妈起来了?
难道——这种陌生的情绪,就是所谓嫉妒?
想到这个词,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一呆,随即苦笑起来,单手枕着头躺在床上,无声的叹息。
小开,小开,你这个傻小子啊门外走道老旧的木制地板响个不停,有人正朝这个方向走过来,随即有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雁非不由一皱眉。半夜三更的,是谁?
“大雁,你在不在?”
“呃,在。”雁非一个翻身从床榻上起来,急忙跳下去开门。听声音,居然是关小开?!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
打开房门,果然是关小开哆嗦着抱住手臂站在门外,身上只披着件外衣,显然是从床上跳下来就过来的。
雁非一把将他推上床去,拿了床被子密密裹在他身上,自己也跳上床盘膝坐在另一边“好了,有什么问题,说罢。”
关小开倒是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雁非叹气“每次你进来我房间记得敲门的时候,就一定有事情求我。”
关小开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几声,突然不坑声了,只顾着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单单留了头在外面,歪过去望着雁非,轻声道“大雁,云老弟喜欢姓苍的,居然会伤心到想去求死,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雁非淡淡道“他白天在你房间的时候,不是开心的很?”
“唉,那是我哄了好久才哄笑的。前几天的时候他的眼睛成天都肿得像个桃子。大雁,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真的会有这么深?”
雁非犹豫了一下,叹气道“其实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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