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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无助

    “大哥”他喃喃道,胸口的血落在淡淡的绿色衫子上:“我好生不甘心,想来想去说什么也得赌一赌。我想赌你以后会不会一直记着我;赌夏云初和你在一起时,会不会总觉得有个死人横在你们中间”

    凄然一笑,身子慢慢倒了下去:“你俩一起死了,只剩我天天发疯地想你,岂不是我输了?可现在,若我下了注,或许有一分胜算?”

    萧红屿怔怔望着他,身子忽然晃了一晃,缓缓起身,向他身前踉跄奔去。

    可手,仍是紧紧拉住夏云初不放,被动地,夏云初也怔怔向前,二人齐齐来到尧绿川面前。

    “绿川,不要死不要。”萧红屿喃喃道,拾手握住他胸前深插剑柄,想要拔出止血,却又不敢。

    “你骗我”尧绿川眼眸有些失神:“你总爱骗我你一直想我死,然后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再没人拦你”恍惚间想起最后在刑室床上这人眼中杀机,笑容越发凄凉。

    萧红屿的心慢慢绞起,心中许多事竟也一一浮起:眼前这俊美少年,为他折过臂,流过血,误杀柳茗,逼死水行舟,现在又为他送了命。

    “不是我想你死,只是一时不忿。”他低低道:“其实我一直负你太多。”

    尧绿川静静望他,眼中忽然似乎有了光彩。

    强忍着胸口煎熬般的裂痛,慢慢脸上有了笑意,重现了妩媚张扬:“大哥,前些日你点了我穴道又强灌了我春药,我一点也不恨你。”眼角余光悠悠扫到夏云初煞白脸色,声音渐弱,可笑得却更甜:“能和大哥缠绵那几个时辰,绿川只有欢喜不悔”

    微微咳嗽几声,嘴边已有鲜血凄艳:“大哥我只望你也永远记得那一晚。”

    忽然想到最初那次赌约,心中一荡,恍惚着回味半晌,方再展了笑颜:“对啦,那次和你打赌能不能逼出个心经来,我赢了你却强要了我。你也记着那一晚,好不好?”

    萧红屿看着他眼光不时瞧向夏云初,明知他此语别有深意,可瞧着他甜美笑颜中凄然神情,心中疼痛上来,却无法拒绝他垂死心意,低低开口道:“好我永远记得。”

    尧绿川心神一松,终于看向了夏云初,挣扎着甜甜一笑,眼中却有丝微微恶毒:“以后你们云雨时,记得学我一样多用用口大哥他喜欢”

    萧红屿心中猛惊,急急转头看向夏云初,只见他面上淡然,怔怔向他望来,二人目光相接,竟都无语。

    尧绿川看着他二人神情,心中欢喜,却终有一事放心不下,挣扎着向夏云初道:“萧大哥他练了那雪融功,你就把那真的个心经拿出来救救他,好不好?”

    夏云初愕然转头,慢慢地,眼中却是他不愿见的痛苦,声音已发了抖:“可我真的不知道真经在哪里,叫我如何救他?!”

    尧绿川一怔,失望至极。

    再看向萧红屿,心中主意又起:“大哥,川儿求你一件事我死了,你答应我接任教主,别毁了水教主一生心血”

    萧红屿一愣,刚才刚扬言反出乌衣教,此刻又要回头?皱眉正想拒绝,尧绿川却已挣扎大声道:“所有人听着!从此刻起左护法重回本教接掌教主之位,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厅中一下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郑同和识得时务,抢先带着众人纷纷跪道:“是,属下遵命!”

    尧绿川微微松口气,忽然便觉一口甜腥上喉,猛得喷了出来。

    自知刚才那一剑自己存心求死下,伤已无救,看着面前萧红屿眼眸中痛楚之色,却是万般不舍:曾几何时,这个人似现在般目不转睛、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

    望见那两只被血浸透的双手仍是紧紧握在一处,心中忽然煎熬得难受。痴痴盯着萧红屿,语声渐渐微弱:“大哥,我就要死啦求你抱抱我,用两只手,用你最大的力气,成不成?”

    萧红屿一怔,望着他眼中凄然里一丝熟悉的狡点,隐约猜到他心中所想。

    可眼见着他眼中生命光芒渐渐弱,难道又真忍心拒他最后痴痴求恳?

    正犹豫间,右手中那手微微一挣,轻轻抽了回去。忽然发现手中已空,萧红屿有一刹惊惧,似是心中有块地方,也随之空了。

    回首处,夏云初眼申明净哀伤里是了然谅解。

    顾不上多想,他怆然回头,紧紧用双手抱住了尧绿川,小心避开他胸前剑柄背后剑尖

    “绿川绿川,大哥在这里。”

    感觉到身上双臂环绕坚定有力,再不似以往的敷衍轻薄,尧绿川脸上,终于绽开了一抹真心笑意,不再有刻薄狠毒,也不再有哀伤凄厉,只有无比快乐欣喜

    大厅之上,血腥扑鼻,却再度有了短暂的死寂。尧绿川已死,乌衣教众人自然个个不敢妄动。而白雪派秦伯岭被一刀穿胸也已毙命,余下众人纵然再想对萧红屿出手,可郑同和心思急转,反身将他们一一逼退。

    “左护法”有人低低唤道。

    萧红屿茫然回首,正见郑同和神情犹豫?!水教主生前所托,您并末反对。乌衣教数千之众,不可一日无首,还请左护法”

    厅中俱是乌衣教中小有身份地位之人,可论威望武功,无一可与萧尧二人比肩。此刻变故突起,心中都均知除萧红屿外,任何一人做了教主都会招至他人不服,自然不敢有二心。

    萧红屿虽然刚刚和众人兵戎相见,但众人均知他素来大度,不是鸡肠小肚的性子,将来必不会因今日之事降罪众人,思及此点,便纷纷跪倒,齐叫道:“教主!”

    萧红屿沉默半晌,淡淡点头:“我应了绿川的事,必会做到。”转头看向了夏云初:“云弟,跟我走”

    夏云初一怔,眼光终于从尧绿川脸上笑容上移开,看向了他,静默无语。

    厅中一千乌衣教众已臣服在萧红屿脚下,白雪派诸位师兄弟也已或轻或重负了伤,自然再没人能上前相逼可不知为何,和刚才生死攸关时周身全是热血温暖比起来,此刻他心中却似有丝微微凉意。

    跟他走?是啊,此处,已无自己容身之地。

    可这一走,又算什么?

    原来,同死容易,同生却难。

    萧红屿皱了眉,看着他忽然沉默的表情,想起方才尧绿川诸多话语,心中恍然一惊。

    “夏师弟,你”冯敬喃喃道,却不知该说什么。

    是了,这里还有事未了。

    夏云初终于抬头,淡淡笑容中有让人看不明的苦涩。从怀中掏出那根掌门权杖,向白雪派众人望去,心申明白这一去,便真的是前缘尽断,与这从小长大之地再无瓜葛了。

    “师父叫云初做掌门,我已做了。至于做多久,非是我能掌控。”他安然道:“从今天起,白雪派再无夏云初此人,掌们之位,各位师兄弟自定吧!”

    微微扬手,那黑黝黝权杖已腾空而起向众人飞去。可重伤之下劲力大减,那权杖飞到半途已然势尽,便要落下。

    萧红屿轻啸一声,不及细想从怀中随手掏出那柄匕首,急追而去。以他劲道拿捏,若是寻常匕首自能正好追上权杖,送之前行再钉在前方木柱上,可他却忘了这匕首不是凡品,只听一声金戈之声,匕首华光一闪,已将那沉沉权杖堪堪从中斩成两半,齐齐而落。

    一件事物豁然而出,在空中飘飘悠悠旋转而坠,色作洁白,是一块不长的薄薄丝绢,上面墨迹隐约,似有文字。

    白雪派众人都是一呆,一时间却无人上前。等了半晌,还是夏云初静静走过去,拣起了那块丝绢,展开一看,接着身子一颤,完全呆住,倒像是见了什么极古怪的事物。

    众人正心中疑惑,却见他忽然起手,将那丝绢细细撕碎,方起身向萧红屿道:“你等我一阵,我去房中收拾些行李就来。”神色似乎依然安静,可声音,却终于有些微微发抖。

    不等萧红屿回答,他已疾身越过众人,竟真一个人去了。

    萧红屿心中忐忑,想到他方才脸上古怪神情,震惊中又似有丝惊喜,那绢布上短短几行字又会写有什么?

    正猜疑间,夏云初已去而复返,手中紧紧抓了一个小小包裹,倒似真的收拾行李去了。

    “大哥我跟你走。”他微笑,刚才的怔仲犹疑已忽然不见,竟似有些说不出的欢喜。

    身体本就早已旧伤连篇接踵,方才拼杀又已耗尽力气,虽远不如萧红屿伤重,却比他更早到了强撑之境。

    此刻看了那丝绢上文字,心中一块大石忽然放下,身子晃了一晃,终于昏倒

    晨昏互换,一日已过。

    日前从雪山下来,萧红屿也终支撑不住,昏倒过去。郑同和自是慌忙将二人送到本教附近行宫,尽心全力找人救治。

    所幸萧红屿身上伤虽多,却大多不重,只是那般耗着也不知淌了多少血,一番抢救,也不过是补血固元的法子。

    夏云初睁开眼时,见到的萧红屿仍末醒转,正昏迷着躺在自己身侧。

    怔怔看着那英俊非凡的苍白面孔,夏云初有刹那失神。半晌轻轻起身,将自己的右手从他手中抽回。这一动,昏睡中那人轻哼了一声,眉头忽然皱紧了,似是感到手中空虚,在昏迷中也是不安。

    微叹一声,终于又轻轻将手放回。体会着两人肌肤相碰,温暖如昔,正悠悠想着心事,却听身边萧红屿轻轻呻吟,口中吐出两个模糊的字:“绿川”

    夏云初的心,忽然收紧。

    转头看向他紧皱眉宇间那道熟悉的细细纹路,一时间,百般心思涌堵于心,竟是痴了

    烛光幽幽,一夜无人来扰,再难人梦。

    次日,萧红屿也终于醒转,睁眼只见阳光刺眼,身边却冰冷空无一人。连日来诸事齐齐想起,心中忽然惊惧莫名,大叫一声:“云弟!”

    猛然掀开帘帐,却见窗前夏云初听见他大吼,正悠然回头向他看来。背着五彩绚烂阳光,一时却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猛松口气,他摇晃着重新坐回:“我我以为你”“以为我走了?”夏云初起身回到床边坐下,微笑:“怎么会?你安心养伤,别再多想。”

    萧红屿怔怔望他,心中似乎安定了些。转眼看看四周,已认出这里是本教四川行宫,忽然想起一事,心里一紧。

    “这是那里?好像不是客栈呢。”夏云初随口问道。

    “这里——是乌衣教四川行宫。”萧红屿低低道,不愿隐瞒:“当日你被逐下雪山,不久就被我抓住便是带到此处。”

    夏云初讶然望着他不语,想到那两日两夜非人折磨,终究禁不住心中微微发寒。“哦便是这里。”他低垂了眼帘,喃喃道。

    忽然心里惊悸,从床边猛然起身,呆呆望着身前那张豪华柔软的大床,再也动弹不得

    鼻侧,似乎有似曾相识的不知名幽香淡淡传来,丝丝缕缕缠绕上心。“这间屋子一直是你居住?”终于涩然开口。

    听不见回答,只能见到面前那眼眸中的痛楚懊恼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他脑中“嗡”了一声,几欲晕倒——便是在这张床上,自己被他高缚双手迷盲双目,强喂了提神药物一再强暴怔怔记起那夜曾被他抛在冰冷地上从身后进入,也许便是现在脚下站立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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