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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时能多笑笑让我看看?'
天马难得的羞窘了一下,轻咳了咳,‘大王取笑了。'
‘不是取笑,只是希望天马将军能放松心情,水底世界趣意悠然,偶尔放开胸怀欣赏一会儿也极好。'他意态悠然。
‘属下谨遵大王之命。'天马不掩严肃。
遨玉一拍额,也没法子了。
就在这时,一身朱红似火的珊瑚走了进来,满面笑意的捧件斗篷,美得像一阵香风袭来。
遨玉注意到神情严肃的天马眼底出现一丝奇异眸光,随即消逝,但是他黝黑的双颊泛了一抹微红,却是分明不褪。
咦?
珊瑚一眼就瞧见了天马,她落落大方地笑道:‘天马将军,您来啦?我让人去给您倒杯茶来。'
‘多谢,不用了。'虽说如此,天马还是没有拔腿离开的打算。
遨玉忍着笑,挥挥手道:‘天马将军,坐下,陪我喝杯茶!'
珊瑚甜甜地道:‘是啊,我去沏茶来,让人准备几碟子点心。大王,昨儿个的药膳莲子羹还有,要端两碗过来吗?'
‘都好。'遨玉搁妥狼毫。
天马的脸庞红了又红。不知大王正笑什么?
珊瑚倒没意会这些,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殷勤忙碌伺候,亲自捧来宫廷细点上好香茶,又为他们添上薰香。
天马的视线不能自己地跟着她转东转西;遨玉却是品着茶、噙着笑,神情悠然惬意。
珊瑚总算忙到一个段落,笑着将搁在桌上的斗篷取了来,献至遨玉面前。
‘大王,这是我亲手绣制的大氅,您看看合不合意?'
遨玉有意无意地瞥了天马一眼,‘你的手这么灵巧,这件斗篷必定好看极了。对了,我成日在龙王水晶宫也鲜少出去,这斗篷倒不如送给天马将军吧,他时时在外巡视戒护,实在也需要一件合身好穿的斗篷。'
珊瑚愣了一下,‘可'
天马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推辞,‘不行,属下受之有愧。'
珊瑚也直接地道:‘是呀,大王,我是做给你穿的呢!'
天马的眸光一黯,低敛了眉,恢复了沉默寡言。
‘好衣裳得由识货的人来穿,何况这斗篷穿在天马将军的身上更显威风凛凛,再适合不过。'遨玉露出难得一见的坚持,闲适起身,‘你们聊聊,我到碧涛水榭去了。'
珊瑚娇眉一横,满肚子酸醋。什么?又要去碧涛水榭了?
天天都去,难道那里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够吸引大王日日流连探看吗?
她直觉就想跟过去,可是遨玉一记眸光抛来,她又不敢不遵命。
待遨玉离开之后,珊瑚才勉强的将斗篷塞给天马,然后红着眼圈儿说了一句,‘珊瑚还有事,先告退了。'
天马愣愣地揽着触手丝滑的斗篷,痴痴地望着她奔离的身影。
久久,他低头喟叹了一口气。
蝶衣决心不做废人。
虽然手脚软绵绵得使不上力,眼前黑暗无光,她依旧下了床,拒绝任何侍女的扶持,慢慢地摸索着卧斋内的物事。
几次的险象环生都让侍女们惊呼连连,忍不住冲过来相扶,到最后她不得不将所有的侍女都‘请'出去。
卧斋内一空,她低低喘息着扶在一方椅把上。
不知还能活多久,但是在活着的这段时间内,她不想再麻烦任何人。
她不要当一名活死人,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蝶衣喘气,稍事休息。
她撑起身子,双手往前摸索,脚下迟疑缓慢的向前蹭。
膝盖被物事阻住了,她俯身一摸,是张凳子,有凳子就有桌子
她小小心心地往前,脚却踢上一盆静放在茶几旁的腊梅,香气倏地飘散,她却整个儿失势往前一跌。
她惊呼着,试图想抓住什么,可她看不见,又怎抓得到半点依靠。
就在惊险间,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不偏不倚地接住了她。
‘当心!'遨玉的脸都快绿掉了,差点将心脏吓出口来。
他紧抱着她,稍稍放松也不愿。
是广公子接住了她?!
蝶衣吊得老高的心儿这才跳回原处,在他怀里惊悸稍定之后,他身上淡淡的、温暖的、清新的男子气息复袭来。
她陡然心烦意乱起来,又羞又怯的想推开他,可是浑身无力得不听命令,身子又自有意识,情不自禁的攀着他的胸膛,贪恋着他温暖有力的安全感。
仿佛依偎在他身畔,不管外头如何惊涛骇浪,只要有他在,再大的风浪也泼溅不到她身上来,她有种奇特的直觉,他会紧紧地保护她,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她被这种放肆的感觉吓住,浑身更形虚软,‘放、放开我。'
遨玉自知失礼,可是他怎么忍心放开手,让她再独自在黑暗中摸索、跌撞?
‘我抱你上床。'他不假细想的冲口而出,但这话一出,非但他自己窘得俊脸大红,就连她也羞得脸色一急,拼命要挣开他。
‘男、男女授受咳咳。'她一急,虚弱大咳起来。
遨玉心疼不已,再也顾不得分际,急急地将她一把抱起来轻放在卧榻之上。
他焦虑紧张地拍着她的背,深深自责。‘都是我不好,把你弄成这样。'
她捂着胸口呛咳着,脸蛋儿都涨红了,还忙着摇头解释,‘不不要这样,你咳何苦这样咒自己?'
他痴痴地看着她,揪心自责,‘是我的过错,我不该唐突。'
她的咳嗽渐渐平复了,捂着胸深深地吸一口气,脸色才慢慢回复些。
‘广公子,你别这样,你也是见不得我跌跤才帮忙的。'
‘为何不让侍女们扶你?'遨玉盯着她,‘她们没在这儿帮忙你吗?'
蝶衣生怕他斥责侍女,赶忙道:‘不不,是我要她们离开,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力量走路,请您千万别怪罪她们。'
遨玉深深地叹息,‘我不会怪她们,只是'只是心疼你。
蝶衣侧耳倾听,不能自己地温柔。‘广公子,你心情不好?你叹气了?'
遨玉欲言又止,最后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这种感觉复杂难辨,上下忐忑难安,不知喜悲酸甜。
隐隐约约熟悉着、揪心着他心海深处回荡着刻骨铭心的思念和心疼似曾相识,这滋味似曾相识!
‘我没事,叹气只是只是叹气。'他摇摇头。
她迷惑地偏着头,‘嗯?'
他摇头正色道:‘蝶衣姑娘,你不能再这么三天一大吓、两天一小吓的吓我,医者父母心,把我吓死了也有失德之处。'
她低下头来,‘广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存心要吓你,只是不想再成日赖在卧榻上浑噩过日子。'
‘你是病人,躺着休息、用膳喝药、调养身子就是你的职责所在,并没有人会嫌你赖在卧榻上浑噩过日子。'遨玉正颜道。
龙王水晶宫内上上下下皆是精灵神仙,就算各人脾性多少不同,然扬善去恶的心都是一致的。
‘没有人会,但是我会,我痛恨自己无能、痛恨自己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蝶衣的神色戚然,‘我觉得我没用,真的没用。'
尚未得病前,她还能帮忙晒干菜、洗衣、做膳、沏茶,就算在温府里当差完之后,在爹较没时间教村子里的一些贫苦孩子读三字经、论语的时候,她也能够代替爹教教孩子们。
那时的她活得既单纯又快乐,生活丰富扎实得不得了。
直到
不不不,不是说好不能再想的吗?因何偏偏又想?
只是十几年的情感怎有法子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呢?
遨玉沉着地看着她,‘你不会变成无用的人,只要你的毒驱尽了,只要'
‘就算我的毒解了、病好了,'她凄楚地凝望声源,‘我的眼睛也不会好了。'
他心口一窒,‘谁告诉你的?你要相信我才是,我一定有法子治好你的眼睛。'
‘我心里明白,以前还隐约瞧得见朦胧光晕,可现在我什么都瞧不见了,我眼前都是黑的,黑得像墨汁、黑得好绝望。'她疲惫地绞扭双手,深深悲哀。
‘这只是过渡时期,我会拼命用药,不管多珍贵希罕难寻,我都要治好你!'
‘广公子,为了我,值得吗?'她凄恻地抬头。
他坚决无比地道:‘值得!'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救命恩人的话不能不听吧?'他坚定地道:‘我一定把你治好,你也不许再胡思乱想,知道吗?'
蝶衣的心一热,情难自己,冲动地伸出小手,在半空中寻找,试图想碰触他。
遨玉握住她,‘你要做什么?'
蝶衣紧紧地抓着他温热的大手,泪光盈盈。‘广公子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就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还深恩'
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的人?如此无私的付出关怀她何德何能,有何资格接受这份深重的关注?
心底强烈激荡冲动之下,她将他的大手靠在自己的胸口,紧紧地压着,滚烫晶盈的泪水无意中坠落,濡湿了他的手背。
谢谢
遨玉深深一颤,心仿佛也被她的泪烫痛了,感到强烈的震撼悸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怜惜和酸楚渐渐蔓延,他痴痴地凝望着泪意迷蒙的她,冲动的想将她揽入怀底恣意疼怜。
这股心念一起,他的脑中陡然灵光一闪——
老天!
他知道为什么了?!前世的记忆犹如怒海澎湃溃堤,掩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