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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敛起面容时,一道香影旋风似地扑至他眼前,正是那个制造出了一长串麻烦的罪魁祸首。
马希尧正想开口训人,却让对方紧挨着他的身子,一对藕臂缠住他的颈项,以及她每回一见他便先投怀送抱的“坏习惯”给弄窘了俊颜,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终于回来了!”
小闯祸精在他怀里磨蹭娇嚷,像只向主人讨宠的乖巧猫儿。
“人家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你喔!”
俊眸闭了闭,他不许自己沉溺在她的娇态里。
他告诉自己,她口中的“你”并不是他,他不过是她失忆时的“代替品”罢了。
话虽如此,马希尧还是无法让自己不因她的亲昵或娇语而心跳加速。
吸气宁神,他终于恢复了力气,将那双缠着他的小手拉下,并将她推离自己寸许,要自己别忘了该先帮福公公以及其他人讨回公道。
“飘飘,你又干坏事了。”他冷声开口。
会喊她飘飘是因为她虽然忘了一切,却经常作梦,她常梦到有人喊她“天飘飘”于是就决定拿来用了。
在她的想法里,名宇不过是个代号,叫“天飘飘”或是“地摇摇”甚至是叫“鬼跳跳”都无关紧要,重点是能让她知道对方在喊的是她就好。
她比较在乎的是那些被她遗忘的记忆。
尤其是那些与眼前男人有关的点点滴滴,她不想忘,也舍不得忘。
敝的是她明明在潜意识里对他的“人”十足熟悉,却对他的名字“马希尧”三个字,陌生得不像话。
老实说,如果能有得挑,她才不要喜欢上一个以动物名为姓氏的男人呢!
像马、像熊、像牛、像杨啦,都会让她联想到那些动物,并且一直想偷笑。
但人间事无法尽如人意,她偏偏喜欢上一个姓“马”的男人。
如果将来她真嫁给了他,别人还得喊她“马夫人”呢,唉唉,想想还真是叫人好生沮丧。
但若换一个角度想,冠了夫姓后她就叫“马天飘飘”了,满天的飞马飘飘飘,这个好!这个妙!她喜欢这个画面。
见她不出声,唇角勾生着奇诡的笑容,马希尧便知道她又在天马行空地魂飞飘飘,没好气地将嗓音降得更冷。
“飘飘,我在和你说话。”
被他的嗓音冰到,飞马咻地一声从云端上跌下。
天飘飘摸摸鼻头、噘噘小嘴,小手把玩起他悬挂在腰际,象徵着皇子身分的翠绿玉玦,不太敢瞧他。
她是喜欢他的,但同样的,她也是怕他的,怕他那过于正经冰冷的语调,
好半晌后,天飘飘才终于开口“其实那些也算不得什么大坏事啦,不过就是就是和大家玩玩嘛!”谁教那些人那么没有幽默感。
见她嘴硬不认错,马希尧那张俊脸布满了寒霜,眼神冷漠地将玉玦从她手中抽开,决定和她逐笔把帐算清楚。
“抬头看着我,天飘飘。”
连名带姓地喊,听得出他这回是真的光火了,始终垂着脸蛋的少女,终于显露出了不安。
好啦好啦!早死早超生啦!天飘飘乖乖抬头,一双瞪大的无辜水眸,里头闪着星光点点,可怜兮兮地觑着马希尧。
就像是一只即将遭人遗弃的小狈,以眼神向它的主人控诉
你不要我了吗?主人!你生气了吗?主人!
不许软化!不许动摇!不许退让!不许中计!
马希尧一边在心底重申着在面对这小魔女时的“四不”原则,一边冰冷开口。
“谨言池里的白鹅,是让你给拔光毛的?”
“哪有拔光?我只拔了一半,又没让它们着凉”
直视着她的冰冷眸光让天飘飘知道了他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只好硬着头皮再开口。
“天气快转凉了,人家是想帮你弄床鹅毛被嘛!你对我这么好,我总得适时给点回报。”
“如果你真的有心回报,就别再在我回家时,让我一路上饱受惊吓。”
“有这么严重吗?它们只不过是少了点毛,还不至于会丑到吓人吧?”
“单看一只或许不会,可当它们一群没命似地乱跑乱窜,那景象就会让人作呕。”
他必须说得严重一点,省得她日后再犯。
“好啦好啦!”可爱菱唇不悦地嘟高,天飘飘总算肯认错了。“这件就算是我多事了,我会把它们全都捉回来,跟它们磕头认错,顺带为它们做心灵辅导,如果这样你还嫌不够,我不介意为它们来场鹅掌按摩,以纾解它们身心受创的紧绷。”
一番话听得马希尧俊眉深锁。
这丫头是真心真意地在悔过吗?瞧瞧她,又是一堆鬼主意冒出头。
什么叫心灵辅导?什么又叫鹅掌按摩?
她就不能有点属于正常人的思路吗?
这丫头究竟是打什么鬼地方教养出来的?即使失去记忆,依然保有着她那潜藏于骨子里,一有了机会便想整人使坏的老毛病。
马希尧忍住叹气“你什么都别做,你只要放过它们就好。”接着他清算下一笔帐“那么,那些路树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路树呀”天飘飘亮出了一对可爱小虎牙,得意地笑着“那可是一种创意发挥哟,要不院子里的每一棵树都嘛长得一个模样,规矩死板,要多乏味有多乏味。”
“乏不乏味下关你事,它们都是有专人在负责的,你想要改变就得先经过人家的同意。”
“听到了啦!下回知道了啦!知道要先让那些笨蛋点头后再去做了啦!
天飘飘伸手捂住小嘴,不耐地打了个呵欠。
“不会吧,你真打算就这样和我罚站在这儿,一桩一桩地清算到底?”
你本事,发火时还能站得直挺挺的,但她可是个“柔弱”女子,脚会酸的耶!
马希尧挑眉,强行抑下那骤然涌上心头的心疼,他不该心疼一个魔女的,她只是站着嫌脚酸,而别人可是因她承受了多少痛苦。
“对于你其他的恶作剧我尚能容忍,但你不该使坏到福公公头上。”
按年岁福公公都能当她爷爷了,她怎能连他老人家都玩呢?且还玩得过分!
之前的事天飘飘都乖乖认错,唯独在福公公这一桩上,她不肯了。
“他活该!谁让他先骂我的。”
“他骂你?”虽是含讶问道,但其实马希尧心知肚明,要在谨言宫里找出一个没让福公公骂过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但福公公这个人就是这样,心不坏,就是嘴坏。
“是呀!他骂我不该缠着你不放,说我根本就不是我自以为的那个跟你很熟的人,你也不是那个我以为跟我很熟的人,他骂我不该藉口失忆,赖在这里不走,不去试试能不能早点恢复记忆,连累你三不五时为我耽误了正经事,还让你坏了自己不碰麻烦的规矩,反正在他嘴里眼里,我就是一个麻烦精,一个没有自知之明,不懂得被人讨厌的麻烦。”
天飘飘愈说愈觉得委屈,向来澄澈无云的灵眸里,难得布满了水气。
“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无法反驳只能任由他骂,但就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指控,所以我才会恶整他。你说你说!你自己说!他讲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也当我是个甩脱不掉的失亿麻烦精吗?”
被她的问题给问倒,马希尧好半晌无法作声。
他想点头,因为福公公没有说谎,他们之间确实不是她所以为的关系。
他想摇头,即使她真是个小麻烦精,但他从没想过要甩掉她。
每当她好奇地问起两人之间的“往事”时,他原当据实以告,却只是沉默回应。
他让她误以为他若非是天性害羞,性子淡漠,就是想让她自己去想起两人之间曾共同经历过的一切。
他不但没将他们的真实关系交代清楚,甚至是恣意地骄宠她,让她想啥得啥,让她在谨言宫里当个小小土霸王,甚至还放纵她在人前人后向他撒娇,跟他玩闹,与他互动亲密频繁。
是他!
是他始终放任两人之间的暧昧不明继续延烧的。
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他想将她留在身边,用她的温度,来煨暖他冰冷的世界。
对于她,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存有私心。
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从他躲在树上一整个晚上,见她像个女巫似的又是小心翼翼炼葯,又是得意洋洋地笑着自言自语,这个会使坏的可爱小女巫,就已经把他的心给偷走了。
所以他才会带她回来,才会任由她继续误会两人之间的关系。
也才会明明听见她说她好像姓“天”与他那无缘的孪生兄长同姓,而她喜欢的人又恰巧与他有着同样面貌时,猜出了她与他的孪生兄长之间关系匪浅,若他真有心想帮她恢复记忆,就该朝那个方向去找,但他却宁可装傻装胡涂,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硬要留下她。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坏的,却因生平头一遭的心动喜欢,让他宁可当坏蛋。
见马希尧老半天只是恍神思索不说话,以为他真的认同她是个惹人厌麻烦精的说法,天飘飘气恼的眯起眼,转身就走。
“成了!大皇子不必再为难该如何开口,我这个麻烦精,哼!会识相地滚蛋。”
他伸手扯住她,不让她走。
“你想上哪儿?”
“我只是失忆不是失智,不会笨到了不知道好歹得找个欢迎我的地方。”
“我没有不欢迎你。”我巴不得你能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你身边的人不欢迎我。”
“如果你不先去招惹人家,谁敢不欢迎你?”除非他们想死。
“可我的个性就是爱去招惹人家!”
他叹气“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稍微忍耐一下吗?”
她尖叫“为了你?!我为什么要为你忍?你在我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我就连我们之间到底曾经做过什么都记不起来,我为什么要为你”天飘飘的声音消失了,因为让他给猝然扯进他怀里,用他的唇,火速覆上了她,吞没了她的话。
她的声音断得突然,神智也是。
她整个人呆掉,全身僵硬。
她无法思索,只能感受到他以大掌托紧她粉嫩双颊,以他那略嫌冰冷的唇瓣在她的粉唇上缓缓辗转,温柔舔尝。
他甚至将舌探进她口中,勾引着她的小舌,陪他翩翩共舞。
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全身滚烫,不知今夕是何夕,好半晌后才终于能抽回神来,因为听见了马希尧在她耳畔的深情呢喃。
“以前的事忘了就算了,给我时间,我会尽我所能的,将你脑海中那一片空白,重新填满。”誓以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