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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亢吹着口哨走进小院落,就看见两张小婴儿床摆在榕树下,一对宝贝午睡正酣。
林苹和绿娃、红蝶则围成一圈,正缝着一些小衣小裤。
林苹受够了大周人把娃儿绑成粽子的习惯,坚持自己带孩子,也照着二十一世纪的做法,缝制婴儿专用的衣衫鞋袜。
斑老爷和夫人原本不赞成媳妇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孩子就该裹在包巾里抱着,跟大人一样穿衣算什么?而且穿穿脱脱间着凉了,谁负责?
但林苹以事实驳斥了那些老旧的观念,她把一对儿女养得白胖可爱,那小手挥舞着让人抱的样子无比地惹人疼,时日渐久,两位老人家也打消了拿包巾捆孙儿女的念头。
至于绿娃和红蝶,林苹打算把她们调教成心腹,下了一番苦心指导她们读书识字、明礼仪、知进退。
只是两丫头终是奉命来侍寝的,那两双俏眼有事没事就爱往高亢身上飘。
无奈全高府的人都知道,少爷自当上爹爹后,文弱的性子大改,不仅敢对上发飙的老爷,连衙门一班油条捕快也让他调教得服服贴贴,送上门的红包虽然照收,但巡街时再也不会白吃白喝白拿百姓们的东西。
扁这一项改变就够春水县民对这位县太爷感恩戴德。
斑亢这位大少爷是越来越威风了,行走间,自有一股昂然气势。
两丫头尽管心思涌动,也不敢对他使出丁点狐媚手段,只默默地在小院里待下来,期待有朝一日能得恩宠,飞上枝头做凤凰。
林苹见高亢回来,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上去。
“笑得这么开心,可是有好事?”
“娘子聪明。”他俊逸的眉眼飞扬,带起阵阵春风,悄然拂进她耳畔。“为夫今日可算真正坐稳县太爷的位置了。”
“你不是早收服了衙门众捕快?”她细语回道。
“那群鲁汉子,只要有酒有肉,他们见谁都服的。”他温柔地为她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一股深情瞧得绿娃、红蝶眼里都发亮了。几时见过这般知冷热、贴心怀的伟丈夫,若能侍得少爷,可真是祖宗保佑了。
林苹脑筋一转,小手抚上他胸膛。“相公可是收拾了那些难缠的师爷、书吏们?”
“现在一个个乖得跟小猫似的。”
“这么厉害?”小手在他的衣襟上画着,她媚眼如丝,好似会勾人神魂。
“小妖精,想使坏吗?”他拉住了她的手,指头顺着她宽大的水袖往上爬,直到软嫩的藕臂,细滑的肤触瞬间酥麻了他心窝。
“再坏也没你坏。”她曲起手指,在他腕上弹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转呀转的,说不出的古灵精怪。
他胸口又是一热,腾腾的欲火便又在体内烧起来了。
“绿娃、红蝶,少爷要洗浴,你们俩烧水去。”
两丫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高亢,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就这么见不得人,少爷总不喜欢她们。
“还不出去?”高亢沉下了脸。
“是,少爷。”绿娃和红蝶边走,隐隐还有抽泣声传来。
“你真如此狠心?”林苹笑着刮了他的脸一下。
斑亢捧起她的脸,印下一吻。
“我宁可现在狠心,好过将来没心没肺。”两情若要长久,岂能系于一张容颜?一个孩子?甚至是几句空口白话?他爱林苹,无他,知心而已。
至于绿娃、红蝶,高亢与她们根本没话讲,又怎会生情呢?留着她们,是林苹心慈,他舍不得拂了娘子的意,但休想叫他好颜相待。
“知道你心肠好。”她藕臂攀着他的脖子,小巧的鼻子与他的厮磨着。“这些日子,婆婆每回过来,总是喜笑颜开的,说外头百姓夸你这父母官当得好,简直就像我们常说的包青天了。”
斑亢大笑。“我一件案子都没审过,还青天咧!”他对她眨眨眼。“也许我这一任啊,根本不会审到一件案子。”
“啊?”她倒有些愣了。“县官不审案,那要干么?”
“今儿个彻底屈服了那些师爷、书吏,我才知道,知县名义上要管一地的钱粮、户口、刑案、考取看似是多得不得了,但是呢,知县底下还养着一票刑名、书启、钱谷等各式师爷,负责帮知县处理一应问题。知县唯一的用处呢,大概就是在师爷们将事情解决后,在文书上盖大印吧!”
“还能这样做?”怎么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这才是正确地做官。”亏他心惊胆跳了三个月,原来却是白忧虑了。“难怪这么多人爱做官,真是既轻松又愉快。”
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她总觉得怪怪的。
“慢着,这些师爷、书吏、捕快,他们的薪水哪里来?”
“名义上是由知县的口袋里掏,实际上”他一只手指比了比天。“是朝廷支付。”本来他就觉得大周的税收很奇怪,居然要粮食不要金银,如今才知里头是有学问的。
大周人崇尚廉洁,所以官员的俸禄很低,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薪水少没关系,一县之地的税收尽可做手脚。
每年秋末,百姓向官府缴粮,县府就近将谷麦运送到最近的州道粮仓存放。这一路约十天半个月,难免天灾人祸,于是朝廷很人性化地给了一个叫“岁损”的名额,允许各府县的上下官员“不小心”弄丢或搞坏一些粮食。
这分量也不太大,约是全年岁收的三分之二左右吧!
林苹听完他的解释,笑得直不起腰。
“这不是变相加薪吗?”
斑亢撇撇嘴。“我倒觉得这是在鼓励贪污,谁更‘粗心大意’些,谁的荷包就更饱满。”
“那么我的好相公,你今年打算‘岁损’多少啊?”她的手戳戳他的胸膛。
“以往多少,现在就多少喽!”他执起她的手,吻着纤长的手指。“就算我想‘清廉’,底下那些人也不依啊!我们家有田有地,他们可是只靠衙门的收入过活,不在这‘岁损’上喂饱他们,他们就把手伸向老百姓的口袋里直接抢夺。与其让他们祸害百姓,不如让他们吃空朝廷。”
“这倒也是。”她能理解他的想法。“唉呀,你别一直咬人家的手嘛,我还想问你怎么屈服那些师爷、书吏的?”
“不咬手,那咬耳朵。”
她嗔他一眼。“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了,子诩让你咬。”
他双眼一亮。“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老夫老妻了,我需要在这上头骗你吗?”
“问题是过来都三个月了,我没有一次成功啊!”他好哀怨、好委屈。
呃她回答不出来,好像每次他们想亲热一下,都会有意外,是不是被诅咒了?
“今天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就当你允了。”他将如何请老夫人让几个家丁伪装成落魄书生,上衙门谋事,他又是怎么想办法以权谋私,替自家人安插好位置,终于激起那班师爷、书吏的危机感,一个接一个偷偷跑来向他宣誓效忠。直至今日,整个衙门近百个人,尽落他的掌握。
“很行嘛,学会威胁人了。”她主动地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当然,我现在有妻有子,整个家庭的责任都落在肩头,可不能再懦弱无为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跟宝宝都是你的负累。”
“是最甜蜜的包袱。”
她撇嘴。“家,是我们一家四口的,有责任也是大家一块儿扛,你别老想着一个人当英雄。”这样她会很担心的。
斑亢无意在这件事上与她争执,随口安抚道:“知道啦!娘子,你怎么说、怎么是。”
她很清楚他在敷衍她,不依地拉着他的手。“不管啦!我要你保证,以后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要在一起。”
“是是是,我保证。”他拉开她的手,抱她的腰。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从前,他们发生车祸前,他挥开她的手,咬牙告诉她,他们会没事。
但那根本是谎言,家里出了那么大的问题,根本度不过,他不想让她担心才推开她。在她心里,这就是一种抛弃,像她初长记忆,便了解什么叫孤儿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她很怕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开心和痛苦都没人分享。
“你发誓,我们风雨同舟、生死不离。”
她宁愿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也不要独自一个人开心地笑。
“遵命,我的好娘子。”他举起右手,一边发誓永偕白首,一边亲着她。
“人家说正经的,你总不认真。”她闪了两下没躲过,让他咬住了耳朵,身子一阵酥麻。
“谁说的?我的心比真金还真。”他抱起她,虽然才生产过,她的腰依然细如柳条,贴在身上,说不出的娇柔甜蜜。
“那就别欺负我,说些诚实的话唔唔唔”一语未毕,被吻得整个身子都软了。
他又继续亲她的颊,到那微敞的领口,稍微用力一吮,就开出一朵红樱。
“实话是娘子,你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皮肤滑得好像一掐就出水。”
这个大色鬼,她真是服了他了!
忍不住白他一眼,瞧他欲火狂烧的样子,她知道今天是别想谈正事了。
她气不过,便想整整他。“很正常啊!这副身体才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少。”
他眨眨眼,呆了。“十七岁?未成年?”
“我的好相公,奴家十二岁嫁入高家,第五年给你添了一对宝贝,不正是十七芳龄吗?”她娇笑,又丢了一颗大炸弹。“忘了告诉相公,咱们是指腹为婚,一般年纪呢!”
斑亢彻底变成一根木头了。
有没有搞错?穿越时空让他整整年轻了十岁?两个未成年的夫妻生小孩?天哪,这肯定是在作梦
时光匆匆,高亢和林苹来到大周也有八、九个月,正到了年三十,团圆夜。
小俩口躲在院落里,看着老爷子派送下来的过年新衣,相视苦笑。
这明灿的艳红绸袍上团团的牡丹花开,喜气是够了,却也俗气,实在教人穿不上身。
尤其是那块两手合抱那么大的长命金锁,高亢一想到要把那玩意挂在脖子上,就一阵颈酸背痛。
“这不是要人吗?”他拒绝扮丑去让人笑。
还是林苹比较认命,虽然清秀的五官皱得像包子,还是拖拖拉拉地扯开腰带,准备换装。
“你可以不穿啊,不过小心公公让你跪祠堂。”
斑亢嘀咕着:“反正我每个月都要跪,也不差这一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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