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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青!”
他抿抿嘴,深吸口气。“容易着凉,去换衣服吧。”
“好。”她走到树后换衣去。
兰青没敢抬起眼,继续烤着兔肉。自那天她小小一吻压根不算吻的碰触后,至今也有两个多月,她却连下一步动作都没有。
他发恼又心焦。那天难道是他错觉?不,不是错觉!如果没让他发现她这个心思也就罢,但,现在他有了期待,就不要让他一场空。
就算他不曾以真心爱过人,但,他自十三岁起便懂得男女情事。喜欢一个人,不是该占有他吗?
还是,这个傻妞后侮了?
他该不该推她一把?这思绪才停在心里不到片刻,就被他否决去了。se诱大妞,是现在他绝不愿做的事。
他与大妞,在城里定居后,他会定时带她在城外四处走走,与其说他被平静日子闷坏,不如说,其实他只是想跟大妞单独相处,不必受城里那些碎嘴的百姓打搅。
有一次他们找到河边这隐秘之处,三不五时就来这里烤肉。也正因如此,他才得知原来大妞会有一身好泳技,全因当年她被拖下水,为了克服恐惧,傅临春亲自教她泅水,直到现在,她还是不喜欢泅水,但为了不再让这个弱点害到自己,她只要到河边就会游上一回这大妞多顽固啊。
所以,她只要爱上他了,这顽固会令她持续下去的,一定会的
长平自树后转了出来,嘴角翘起。“我好饿。”
兰青见她长发微湿,身上已换上干净的衣物。他递给她肉串,她细长的眼睛都笑了起来。
“大妞几岁了?”他状似随口问着。
“要二十一了。”她尝一口,露出满足的表情,她拿出篮子里带的一小壶酒,就口饮着。
兰青张口欲言。大妞饮酒的豪迈劲,准是学今朝的,这姑娘,什么不好学,净学李今朝的坏处。
“你喜欢这城里哪儿吗?”
她想了下,摇摇头。“好像没有。”
“没有?我瞧你住得挺开心的。”
她闻言,笑得确实很开心。只是,她很少露齿大笑,偶尔让人有错觉,她没有什么开怀的事。
但,她是他的大妞,所以,他一直很清楚这几年她过得快乐,因为有他。
终于,他忍不住,伸出细长的手指代她拢好衣领,遮住她若隐若现的春光。
她先是一愣,而后对他报以微笑。
“有没有喜欢的人啊?”他神色极力自然。
“有啊,兰青跟今今啊。”吃饱喝足,她懒洋洋倒卧在草野上,想偷眯一会儿,再让兰青指点,看看她拳脚功夫有没有进展。学医也不能忘了学武,至少,不能再退步。
“我是指,你心爱的人。你不是曾说,如果你有心爱的人儿,那让你身落万丈悬崖也是心甘情愿?”
她快睡着的神智被拉回,有点迷糊,但仍是应了一声:
“嗯。”“这个人出现了么?”
“”她不答,合上眼,睡觉去。
兰青捕捉到她刹那的腼腆,心里一跳,自己面皮居然也微热起来。
他收拾烤肉架子,躺到她身侧的草地上。秋末风大,他前两天不小心又受了风寒,躺在床上任她把脉,照例黄连多了些,他却是嘴苦心甘,这姑娘要是学医绝对比练功有出息。
因此,今日他欣然接受她的叮咛,穿了件外袍保暖。
“有喜欢的人啊那我可怎么办?”他试探地问。
长平立即转向他。“兰青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一块的。”
就这样吗?兰青心里百味杂陈,那么,那天的吻是她捱不住他的媚态?
有时,他会想何必太计较?他不是没有经验,要击溃大妞那道墙对他来说也容易,只是他想想她出自真心的主动,想她心甘情愿地碰触他。
他的一生之中,所经历的男男女女,不是为兰绯传出的阴阳邪功而强压他在地,就是被他的媚态所惑,哪一次他不是随遇而安,自其中图谋最大的肉体快乐?唯有这一次唯有这一次,就算大妞笨拙,无法为他带来肉体快乐也没关系,他就是想要她主动
他见大妞试探地伸出手,他下意识地屏息,接着,她环上他的腰身,偎进他怀里,一如她小时候。
然后呢?快点啊!快点啊!他等着。
“大妞?”
“兰青,家里的床太小了,我又长大了,能这样抱着睡真难得。”她心满意足地叹息。
“”兰青咬咬牙。她根本不是在欲擒故纵,大妞这傻瓜到底在想什么?
她还真的舒服到合眼想眯一下!这段时日他反反覆覆揣想,一会儿喜一会儿又怒,等着她说清楚,偏那一天是夏日错觉般,只在他恍惚的记忆里出现这么—次。
他低头一看,她睡倒在他怀里,嘴角还小小扬着,似乎在作着美梦。他轻轻拂过她的刘海。
幼年大妞的长相,他还是记不清楚,只能从现在的大妞,去捕捉她过去的影子。
可爱的大妞,倔气的大妞:永远守在他身边的大妞他轻轻倾前,想要吻上她的嘴,心一跳,及时撇开目标,改亲她的额面。
他凝视着她的容貌半天,才跟着闭目养神。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忽然察觉有人定定注视着自己。他心思一顿,大妞醒来了吗?
当他感到呼吸再度交错时,他心神不住荡着,就盼着她这一刻。
“兰青”
那声音极低,如果不是他正全神贯注她的举动,又怎会听出那简单二字下的满满疼惜?
紧跟着,她的额面轻轻碰触他的前额,却不见她再度偷吻。
他心跳极快,耐心等着,等到她要起身了,他心里大怒,拖住大妞,翻身压住她。
他张眼对上大妞吃惊的表情。
“兰青?”
“若是意乱情迷才愿碰,若是意乱情迷,坠落万丈深崖也心甘情愿,嗯?大妞,你这傻不楞登的姑娘,难道不知要去抢吗?你连个吻都不懂,以为嘴皮碰一碰就是吻了吗?那晚你像头小野兽的作风就不会再来一次吗?”
长平一头雾水,而后听到他说“嘴皮碰一碰”忽地脸红起来。
兰青见她如此,就知那天绝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心里狂喜,多日来的紧绷终于一松,摊软在草地上。
“说话啊。”
“兰青,我不想一口吃掉你。”她老实道:“那天晚上感觉真差,明知吃掉兰青我会痛快,但我心里很痛苦。兰青不该遭此对待,我想珍惜兰青。所以、所以”
“珍惜我?你真的喜欢我?用姑娘喜欢情郎的那种?”
“嗯。”兰青瞥向她,细细搜寻她每一细微表情。老实的大妞,可爱的大妞,这么不扭捏的大妞他眉目显露温柔欢愉,敛起几分媚态。
“怎么不敢跟我说呢?”
“我想要等我学会珍惜兰青的方式后再说。”
“大妞,那你喜欢我多久了?”他喜欢大妞谈他看他,再多说一点再多看一点。
“不知道。”
他一怔,又问:“你不肯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坦白道。
他眨眨眼。要从她嘴里挖出一些讨人欢快的话,还真是
“你这妞儿,连个珍惜都不懂。你好好学吧,要是比你练功还差劲,你就真要重活了”他沙哑说到一半,微微笑道:“无妨,我让你试吧。”
“试?”
他扬眉:“你嘴里心里喜欢着我,又想珍惜我,但你始终不敢有动作,又怎么谈珍惜呢?”
“那兰青,我该怎么做?”
“这种事还用问我么?”
这话表面听起来有点不耐烦,嫌她的蠢笨,可是长平看见兰青神色似乎很轻松很愉快试?她迟疑一会儿,撑起上半身。
兰青瞟她一眼,她脸色微红,俯下头轻轻碰着他的嘴后,又要退离。
“再来一次。”兰青动也不动,轻声道。
这真像在习武,她想着,以前在云家庄师父不会盯着她反覆练武,但其他师兄弟会。她再亲一下,亲了又亲,每次都小小力地印上他的嘴。
“就这样么?这跟小孩子亲大人有什么不同?”
长平闻书,有点恼了。
她躺平要闭上眼睡觉,又听兰青道:
“这种珍惜的滋味你自个儿磨上十年怕也不会吧。”
长平听出他语气有遗憾,她还来不及说她可以努力再学,就感觉阴影自他的方向拢来,她暗自吃惊,一张开眼眸,就看见轻压在她身上的兰青。
“兰青?”
“要我教你么?”
长平有点傻眼,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美眸。
“大妞,想要我教你么?”他又重复柔声问着。
“嗯。”她看见兰青明显的欢快。洋溢着欢快的眉目、欢快的鼻唇,就连他面上交错的疤痕似乎也在欢快着。即使是这些年,兰青身上多少还有些江湖杀气,但此刻,她只觉兰青无比的快乐,那些江湖味儿几乎都消失了。
他美目噙笑,俯下头,覆上她的嘴皮,吻入她的唇舌。
苞她主动亲兰青的吻法完全不同。
兰青湿软的舌尖下时轻探,深深浅浅,胶合的唇瓣离了又吻,唇瓣转湿,彼此交融。
兰青又吻上她的眉心,吻着她的眼、她的颊面,再吻回她的唇舌间,轻浅地交缠着,不住地探索着,将她情潮一点一滴勾勒出来到最后她只觉得意乱情迷,却没有半点当日的痛苦。
“兰青这样吻你就是珍惜你吗”她气息不稳地低问。与那天感觉大不相同,那天她只想一口吞了兰青,体内燥热到只想暴力相向,想掠夺烧尽兰青的一切,现在不一样,她满心只想怜惜着兰青,想一直吻着兰青直到天涯海角也不生厌。
以前,曾有人这样温柔地吻过兰青吗?如果没有,那她以后就这样珍惜着兰青,疼着兰青,弥补兰青以前都没有的。
兰青仿佛读到她眼底想法,沙哑道:
“以后,我就要你这样吻着我,疼惜着我,可别再像以前以为嘴皮子碰碰就是珍惜了。”他微微笑着,额间抵着她的额,鼻间是她的呼吸气息,他喜欢这样亲密的呼吸交错。
她轻轻扬起手,替他撩过长发至耳后,指尖顺着滑向他湿润的美丽嘴唇。“兰青那,你现在也在珍惜我了?”
兰青一怔,随即哈哈一笑。忽地,他笑声中断,拉起大妞,拾起她的湿衣,道:“有人来。”他一脚踢翻烤肉的土堆,托住大妞掠上树。
“噤声。”兰青道。
浓密的茂叶遮住他们坐在树上的身影。长平看他一眼,再望向左边紧扣她肩头,不让她稍稍远离的五指,她嘴角有点上翘了。
路过的几人,都是江湖人,个个骑着骏马,在附近停了下来。
“这地方,真不错。”有人如此说道。
是不错,可惜教一些人给发现了,兰青也不以为意。他跟大妞还年轻,也不是不能再找其它山川美景。思及此,他先是怔于自己的思绪,接着,又是爽快地笑着。
他转头看大妞,她本来在看那些江湖人,察觉他的视线后,她抬眼朝他微笑,再替他撩开长发。
那样的微笑,渗进他心里,令他心头发软。
“咱们还得赶路呢,那兰家家主这几年真是越发的胡闹,简直玩咱们玩得团团转!”
“总比几年前好。”其中一名江湖人道:“前几年的兰家家主简直是见人开刀,我真怕真怕近年的兰家家主虽是令人头痛,但至少不会见人就杀。难道真如江湖所传说,现任家主早已不是妖神兰青?不可能啊,兰家最后血脉只剩那贱人啊,还是说,兰家另有私生子?”
兰青美目轻眯,认出那名江湖人正是当年入关家庄求助者。关长远是个烂好人,当年居然愿意义助这种人,他成为兰家之主后曾大肆杀了那些受关长远帮助,到头却为鸳鸯剑抢破头的江湖人,没想到还漏掉一名。
“哼,这次看他再玩什么把戏?”
“这次盟主之宴华家庄的数字公子也会到场,咱们也得小心,那女八公子是前两年递补上去的,听说是华家庄养的血案遗孤,难怪老是在追查近年有没有人因江湖血案发疯的例子!现在在江湖的,都是些疯子!”
几人再交谈几句江湖事,例如春香公子如何、云家庄又是如何挥霍等等,聊了一阵后就策马离去。
直到马蹄声都远去了,兰青才拉着她,飞身落地。
他斜睨她一眼,知她心里正为得知李今朝的消息而感到高兴,他微微一笑:“回家吧。”
“嗯,回家吧。”
他朝她伸出手,柔声问道:
“大妞不怕我再回江湖吗?”
“兰青真想回去,那我一块回去。”她握住他的手。
“是么你这蛮牛,嘴里说的是一套,想做时还不是蛮干么?”他笑着,替她拍开满身的草絮,与她一块慢步走回系马之处。
两人并肩走着。他拉着她,也没转头看她。
“大妞?”
“嗯。”“我要停止练功了。”
“嗯。”这声音有点高兴。
“你就这么疼我下去吧。”
“嗯。”“你这闷葫芦,会说话了还只会嗯嗯嗯的么?”说归说,语气却是—点也不嫌弃。
他拉紧她的手,来到藏马之处,先托她上马,紧跟着也翻身上马。大妞的身子微地后倾,靠在他身上,他眉目尽是笑意。
“你这姑娘除了学医外,其它都是慢人一步。要珍惜我就主动些,口头放话是没意义的,我教过一次,以后不再教了。”
“嗯,我懂。”她微笑,没回头。
“大妞,回家后,还得先揉面团呢。明天再不开工,老顾客怕是都跑光了。”
“嗯,我也帮忙,明天留我一碗,大碗的。”
漫天的白絮,遍野的青青,将这两人一马融入此刻宁静的美景里。兰青轻笑,不再言语,轻踢马腹,慢悠悠地离去。
妖神兰青永不出江湖。
岁月漫漫流转,妖神兰青四个字逐渐消失在江湖上,不管是云家庄或华家庄的江湖史都不曾再提及此人。
(长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