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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是否有一双晶莹的眼眸,盈盈流转着如夏日的冰酒般爽冽的温情,吸引他沉迷其中啜饮,陷在天旋地转的快乐里无法自拔?
目光从车外风景收回,车子下了交流道,距离市区越来越近了,也离他们将搬进去的房子越来越近了,象贤的心跳急促了起来。
到了后就可以得到证实吧?
彷佛感染了祖父的急切,一种迫不及待的狂热情绪主宰了他的身心。
但愿一切成真,那么心上彷佛被蛀空的大洞就可以填满了吧?
信义计画区是台北市新兴的金融商圈,许多企业--尤其是金融相关产业纷纷在此设立据点,卫氏家族十年前便看好此区域的发展,主导的天业集团本部大楼六年前即在此运作。
“自从101开幕后,这里更热闹了。”
罗象贤看到司机讲的那栋大楼了。
斑人一等的建筑体让人远远便望着,附近的建筑物全成了矮小的侏儒。
“几年前还是大片的农地,荒芜得很,现在到处都可看到新盖的大楼,钱潮人潮聚集,这就是所谓的沧海桑田吧!”司机接着感慨,温暖的目光自车内后视镜面反射出来,带着一抹希冀。“孙少爷还记得吗?老家以前就在这附近。”
我连你都不记得,遑论什么老家!
心里涌起苦涩,表面上却不置可否,罗象贤似逃避般的将视线自窗外的风景移开。
二十五岁前的记忆都在那场车祸中丧失,此刻留存在脑中的印象全不是自己的,而是从别人口中听来。
还记得车祸后头一次意识清醒,面对全然的陌生,惶惑又无助,是祖父坚定的眼神,祖母慈祥的嗓音,安抚了他的不安,让他渐渐从彼此相似的长相寻到归属感,确认他们是他的亲人,并从他们口中知道自己是谁。
回到澳洲,众多的相本和家庭录像带派上用场,但不管亲人们如何热切地述说他二十五年来的成长岁月,他都好像在听或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缺乏参与感。
他真的经历过那些?
相片和录像画面上意气飞扬的年轻男子是他吗?
尤其是瘫在病床上的那段期间,他无法相信自己曾经如亲人口中说的那般活跃。
直到重新接触金融商品,一种像回到家的自由感觉在他体内奔放,当他从报章杂志和网络阅读到财经信息,大脑好像计算机一样自动过滤、组合有用的材料,计算出最佳的买卖点。那一刻他才相信自己曾经是杰出的基金经理人,中学时便能透过父母操作股票,债券,并拥有财经方面的硕士学位。
可是过往的情感经历,不管旁人讲述得如何精采,照片和家庭录像带里呈现的画面有多煽情,心却像死井般不掀一丝波澜,彷佛对爱情的憧憬和热望都随着失忆而消退,只有对工作的热情仍在,并随着新的挑战出现而烧得越发炽热。
但真的如此吗?
热恋过的女友,他没有反应;家人安排的新对象,他兴趣缺缺,就在他以为这辈子都要因记忆黑洞里那道真幻难辨的模糊倩影而难以爱上任何女子时,却在一次与卫景桓通电话时,心情悸动了起来。
他当时打的是卫景桓办公室里的专线,但线路一端传来的声音却不属于卫景桓,而是他以为应该是陌生的,却莫名带给他一种魂萦梦系了无数回的熟悉悸动。
他呆了几秒才回复说话的能力,对方也跟他一样呆了好几秒才再度开口,那微微颤动的嗓音听在他耳里不知为何竟让他鼻酸了起来,但就在他有进一步的反应前,电话转到了卫景桓手上。
后来,他知道接电话的女声属于卫景桓的秘书sunny,好几次,明明没必要亲自拨给卫景桓,却按捺不住对那把嗓音的想念拨到sunny的分机,只为了听听她虽然她常常只是应付几句,便转给卫景桓。
三年了,从电话认识她有三年了,sunny的声音逐渐跟脑中的记忆残影重叠,他甚至曾异想天开的以为sunny就是他脑海里的女人,可是现实里还有对拥有他过去住处的刘姓母子呀!
昨天下午姑姑一送他们到住处,祖父就迫不及待地向左邻右舍打听。
“刘小姐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平日早出晚归的。轩轩在附近一家双语幼儿园念大班,不过这阵子都没看到他们母子”八楼的张老太太说。
“我儿子说,最近这段时间,小轩轩一放学就被一辆黑头车接走,好像是去住他外公家了”七楼的柳妈妈隔着铁门,与屋内的儿子商议后回答。
七、八楼的其它户人家,因为都是早出晚归的上班族群,按电铃也没人出来,爷爷只得失望地打道回府。
然而,昨天虽然没遇上刘姓母子,今天早上他却接到sunny的来电,跟他确认稍晚的约会。
她甜美温润的嗓音如蜜水般滋润他干涸的心田,他紧握着手机,恨不能马上到她面前,瞧她是否长得跟声音一般醉人。
“你住哪里?需要我们派人去接你吗?”
“不用麻烦。车和司机我都有。”只是一想到姑婆派来的加长型房车,他就头痛。
幸好,谭道夫今早开来一般的奔驰汽车,否则他八成会逃跑。
“孙少爷,已经到了。”恭敬诚恳的声音从敞开的车门外传来,象贤回过神,视线越过司机和人行道,看见了天业集团所在的气派大楼。
他胡乱点了下头,拿起随身的公文包下车,对司机交代:“我要跟卫景桓吃饭、开会,不用等我了。”
“是。我先回老太爷和老夫人那里。孙少爷需要用车,随时call我。”谭道夫忠厚的脸庞充满恭谨。
象贤由着他,大步走进大楼。
一楼大厅里的接待人员很快迎过来招呼。平时送往迎来,不知见过多少大老板,这群训练有素的接待员能从第一眼便判断出来人的身分地位,何况上位者早就交代这时候会来的贵客名单,看眼前男子体面的穿著,挺拔的身形流露出的慑人自信,八成就是。
“我能为您效劳吗?”相貌俊雅的男性接待员恭敬地询问。
“我跟你们执行长有约。”象贤淡淡回答。
“您是罗先生吗?”得到对方的颔首,接待员很快又道:“执行长正期待您的光临。这边请。”
他边引导象贤搭乘主管专用的电梯,边用对讲机跟同事联络,进入电梯后,他按下目的地楼层号码,很快地,电梯门再度打开,象贤看到卫景桓站在门外迎接。
“象贤!”
“景桓!”
跨出电梯,两人热络的握手。
说起他们的缘分是很奇妙的。
两人相差三岁,童年时虽有交集,却是不多,长大后更无交往,直到象贤出车祸,景桓三次陪伴祖父母到雪梨探视,缘分才展开。
由于都是长子长孙,自幼便背负着同样沉重的责任,加上都具有专业学识,几番交集后,很自然地相亲相惜,并促成两家事业体更密切的业务合作。
一晃眼,他们认识七年了。
象贤注意到老友眉宇间的意气飞扬更胜从前,知道卫景桓对三天后将举行的婚礼有多期待。
“恭喜你了,准新郎官!”
“谢谢。我更期待你的贺礼喔。”
“那有什么问题!”
象贤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真心替他感到高兴,同时有些羡慕。
何时能像景桓一样找到心灵伴侣,不负此生?
这意念一闪过心头,象贤随即感应到来自景桓身后的注视。
他浑身一震,目光自有意志地寻向目标,看见了一双流淌着悲喜、似曾相识的美眸。
此刻,那汪汪的目光泉里热气沸腾,汹涌着动人心魂的灼烈,一下子便烫痛了他的心。
他好痛苦,却舍不得移开眼,隐约意会到那双眼正传达某种深刻、复杂且教人不忍错过的情绪,彷佛满含痴情及渴望,彷佛将她生命里全部的爱与怨,毫不保留的送进他心底,要教他明白。
胸口像是被重重一击,狂涛巨浪般的意绪阵阵汹涌,他分不清是酸、是甜,是苦、是辣,只知道自己好激动、好激动,有万千的言语想诉说,却一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注视着她,无助地任凭禁锢在受伤的记忆区里的莫名思念汹涌而出,冲破他的心墙,泛滥开来,瞬间混淆了时空。
依稀是一个春光明媚的黄昏。
他倚着车身等待,一抬眼,便见到这双美眸,心头一震的同时,体内的烦躁恶感陡然消失,气息变得急促,浑身似着火般。
忽然一阵风起,撩动了她披散在肩的半圆直发,他的眼光随着发丝飞扬,跟着其中一小绺染上夕阳色彩的泛金发丝落回她颊面,一抹醉人的流霞也浮在那里,他看得失魂,心跳得更快,热血也彷佛在沸腾。
他忍不住朝她走去
“你见到sunny了!”
卫景桓带笑的声音和扯住他手臂的有力掌握,阻止了罗象贤朝前奔去,同时也将他唤回现实。
“为了你来,她忙了好几天呢!”景桓浑不知自己坏了什么好事,笑咪咪的道。
“她是sunny?”罗象贤重新看去,心跳仍很激烈,sunny却已低下眼光,教他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
可那张脸呀--
他曾经幻想过拥有甜美声调的sunny必然有一张美丽的容颜,可没想到她会这么美。
轮廓优美的瓜子脸上,描画着一双弯弯如新月的眉,长而密的睫毛半遮住折痕深秀的美眸,小巧直挺的鼻下有两瓣让人好想尝一口的红唇他怔忡地晃了一下神,同样艳丽的五官,世上许多美女都拥有,可长在她脸上,却格外的引他心动,并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好似她的形貌一直刻在他心上,直到此刻才走了出来。
“我是sunny,欢迎您来。”甜美的声音如他记忆的,却有着可疑的抖颤,湿润的眸子里仍残留着之前的激动,却多了一抹因失望而起的哀怨。
他让她失望?
为什么?
“看呆了吗?这也难怪,sunny可是个大美人!”景桓呵呵笑着,亲昵地分别朝两人眨眼。
象贤心头一阵不舒服,尤其是发现sunny竟然因为景桓的话而红了脸,眉头跟着拧起。
“到我办公室里坐,sunny准备了你喜爱的咖啡要招待你。”
“咖啡?”脑中好像闪过什么,但太快了,象贤来不及捕捉,只能懊恼地接受景桓的邀请往里走。
经过sunny时,他忍不住再看她一眼,呼吸不禁一紧。
近看之下的她,美得勾他的魂。
除了艳丽的外貌外,sunny还拥有一副让男人热血沸腾的身材,一袭以亮紫为主色、混纺着其它颜色的高领上衣剪裁贴身,将她优美的体态衬托得曲线玲珑,长度及膝的窄裙下伸展着修长的美腿,更刺激他脑中一幕幕绮丽的想象,彷佛能看到那骨肉亭匀的美腿就勾在他腰间象贤赶紧转开眼光,免得当场喷鼻血。
然而,脑海里却无法擦去她的美丽,并忍不住猜想,若是把她绾在脑后的发放下来,是不是跟前一刻看到的幻象一样呈现半圆形的直发,闪闪动人地披散在她柔肩、他身上
象贤连忙擦去脑中的影像,天呀,他从来不是见着美女便胡思乱想的人呀,怎么今天
可刚才的幻象他心一拧,那当然只是幻象吧?
他不可能见过sunny的,两人充其量只在电话里交谈过,怎么可能见过面?
而如果他们没有见过面,他怎会突然看见
都说是幻象了!
他颓然摇着头,是寂寞太久,渴望太深了,才会突然冒出这些奇怪的意念。
一定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