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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有人咒骂开来:“他娘的公孙敖一万人马居然走不过来!”李敢紧紧抿住嘴唇额上的青筋暴了两下:这里面当然也涉及到他父亲的事情。
霍将军冷冷的目光扫过那骂娘的人:“提他做什么?有他没他不是一样打?”那骂人的名叫汤和锲是个千夫长三十多岁的年纪铁塔般壮实的身体一双暴目显示了他的火爆脾气。听到霍将军指责他汤和锲重重哼了一声。李敢别过头手掌握起一个铁疙瘩般的拳头。赵破奴还在低头细看那不知道准确不准确的地图。
看着他部下的失态我继续无声地咀嚼着口中略带涩意的嫩草
霍将军忽然把手一伸将我叼在嘴里的那根青草从牙齿缝里拔了出去。
“哎呀!”我猝不及防草把我的牙齿拉痛了。那草儿带着我的口水滴滴答答被他带走我又气又羞出手去抢。一个女孩子被弄得口水横流这多丢人哪!
尘土翻飞草叶碎裂乒乒乓乓眨眼间在众将官的瞠目结舌之中我们已经拳来脚往、出招拆招、交手数个回合。我终于抢到了那根沾满口水的草茎脚底下使一个“滑”字诀保持跽坐的姿势顺着草丛平平滑出三米之遥双手一划手指示威般地将地上的草叶“啪啦啦”地抓断这才定住身形满是怨忿地看向他。
霍将军故作秀气地掏出一块帕子慢慢擦拭手指上的口水:“我说弯弯你怎么还在乱啃东西?这草有毒怎么办?”
我飞了个白眼给他草有毒没毒我自己不会判断啊?
霍将军对我一勾手指眼神暧昧:“弯弯过来。”自从在金泉让我有了台阶下以后他也不顾忌我那个“特使”的身份只管肆无忌惮地到处让人知道我跟他的亲密关系算是把我的清白名声给彻底毁没了。
他得到的好处是他手下的两万男人没有一个敢正眼看我更遑论开口搭讪了。
我么没有任何好处。
我看着他勾起来的手指迟疑了一下充满戒备地盯着他。他也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两人对峙颇久他又道:“过来啊。”我只好乖乖服从命令来到他的身边还是摆出一个随时可出击的动作眼睛不时向他逡巡必要时准备自卫。
他转头叫了个传令官叫来郭元、罗尧、关云飞以及广云军司解昭破阵假军司云柯关东骑督荀郅最后还添上了百夫长徐自为。他道:“弯弯这七个人会围住你不管战场如何混乱一定要跟紧他们。”
笑话从小到大只有我保护别人哪有别人保护我的道理?当我弱智啊?
“他们不会愿意的。”我说“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保护女人的!”
“诺!”七个傻瓜同时跪下“卑职等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会保证弯弯姑娘的安全!”霍将军带着一点骄傲与自豪瞄了我一眼好似在说:小傻瓜他们都是军人令行禁止是基本的素质。
我扁着嘴巴无可奈何:“我不要他们!”七个自以为是人才的保镖很不屑地扭转头。我嘀咕:“哼说不定他们还不如我呢。”七人怫然不悦。
霍将军斥道:“弯弯别胡说!他们都是大汉朝的精兵强将哪能不如你一个女人呢?”我嗤然一声他分明话里有话拿我当枪使呢。
众默然。
处置完我的安全问题霍将军突然又问大家:“你们小时候有没有给毒蛇拔过牙?”众人一愣我也怔住:这个男人的思维跳跃起来简直是天马行空毫无逻辑可循。大概想到我方才皱着眉头按嘴的样子有几个略活泼一些的便笑了出来。霍将军也忍不住露齿而笑又故意正色问:“徐自为你怎么弄的?”
霍将军手下的人绝大多数比他大一点如李敢约比他大个**岁赵破奴也要年长他五六岁的光景。唯有徐自为跟他年纪差不多圆圆的脸上一双小眼睛非常灵活。虽然年轻他已经是个百夫长了。他说:“先捏住蛇的脖子用一个布条放在它的嘴前蛇就会咬住布条然后一抽!”
他比划了一个幅度很大的动作我打了个冷战刚才霍将军的动作跟这个简直一模一样我的牙齿更加疼了。我狠狠盯着他们两个人一看就知道小时候一定都是皮得拆天的捣蛋男孩子。
赵破奴领悟:“把酋涂王部当成河西匈奴的毒牙?”
李敢点头他考虑作战布署更详细一点:“这一仗要打得狠!拔了牙的匈奴人人数再多也会心生畏惧然后再逐个击破。”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似乎恨不能现在就去拼杀一番。
霍将军点头:“说得好!这一仗要么别打要打就要杀破他们的胆!”李敢、赵破奴、汤和锲、徐自为、仆多他们一个个翻身跪倒:“卑职誓死追随将军!”他们古代军人说这种话熟练得溜跟演戏似的。
霍将军笑道:“再等一会儿。我们的士兵还没歇够等歇够了我们一起狠狠打!”他展开斥候新画的河西地形图“有一些细节我们再商榷一下。”
“诺!”
一堆我听不懂的军事名称还有一大堆搞也搞不懂的古代地名从霍将军嘴里噼里啪啦跑出来然后其他将官也噼里啪啦回敬过去。
我现霍将军可能真的很有战场天分祁连山北麓的地图他们刚到手不久他已经可以做到即使不看地图哪里可以驻兵、哪里可以屯马何处适合设伏哪里可以打冲击他都能够说得头头是道。甚至从何处到何处行军需要多少时间他也可以估算出来。
应该说霍将军无论参战次数还是在河西的生活经验乃至自己的岁数都不及自己的部将。照理说这应该是他的弱点可是我现在却看到他和他的属下有一种微妙而有趣的关系。
正因为霍将军的资历浅李敢、赵破奴他们更不肯在一个只能做自己小辈的年轻人面前显得自己年岁虚长一无用处。他们见霍将军一处处说得有来有去的也纷纷殚精竭虑地在他面前展示自己运用战术的能力调配兵马的才华。不仅如此霍将军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种胸控全局的从容镇定让一切战术战法始终融于一种面向整体战场的有效统一之中。
河西第一战的时候他只能够算是一个勇于冒险的独行侠短短几个月他已经成为了懂得运筹帷幄、协调将领的将帅之材。他们越谈论越起劲不知什么时候众人心中的沉重完全烟消云散了声音里充满了临战前的激动与兴奋。
我看着这么一大堆的狠角色扎窝子地凑在一处对着河西这片大草场杀气傲然、磨刀霍霍的样子可怜啊匈奴小兄弟们若还能活下去两千年后也能算五十六个民族中的一朵小花还能享受少数民族特殊待遇可惜
“弯弯!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古怪?”霍将军问我。
“哪有?”什么叫表情古怪?我一摊手“我没有表情。”
“哦。”他继续投入工作。
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霍将军抬头看着天空。天空被染上一层灿烂的金红色随着云岚的波动明黄、朱红、曙红、浓紫、流金各种色彩布满天空舒展流畅。
“报告霍将军!”一名军士来报:“古钦洛伊逃跑了。”
“什么?”我悚然而起:那个匈奴向导?那个带领汉朝上万将士穿越雪山的人他竟然在这样的时候跑掉了?
霍将军闻言只是对大家点点头:“古钦洛伊是不会把刀插进他族人身体的。”高不识、李敢等几个人唧唧哼哼很没见解地附和着他表示赞同。
我是他们战局布置的局外人我看着他们无所谓的表情只觉得心惊。他们大约也明白这个匈奴人并不是诚意归降的。
赵破奴、李敢、高不识他们的注意力早已略过了古钦洛伊转移到军队的详细部署上了。一切商议停当军士送上几大袋马奶酒这是匈奴战场上的缴获品。
霍将军左手拿起酒囊稳稳地倾倒在酒碗中:“大家自己来。”将酒囊扔到赵破奴的手中赵大哥接住熟练地倾倒出一碗酒又扔给高不识他们一个个自己斟满酒碗。等到他们纷纷端起来的时候霍将军已经等了他们一会儿了他的眼睛望着远处的草原说道:“山丹草原的牧草真不错回去以后一定禀明皇上把军马放养在此处。”
说完这话他自己先笑了一口气喝下那碗马奶酒。他的部下也跟着笑起来他们的笑容自信而豪壮仿佛山丹草原已经成为了大汉朝的囊中之物。
大家喝完这碗大战之前的壮魂酒暂别霍将军分散深入自己的部队进行精密安排。
霍将军对我说:“弯弯我们也喝一点。”
我可是誓不喝酒了点头!我说:“少一点。”我看着乳白色的酒水注入碗中有点担忧自己醉酒坏事。他说:“我在你别担心。”酒碗中的酒液香气浓郁带着奶酒的芬芳。
我端起酒碗先细细尝了一口酒觉得味道和酒精度数还能够接受便几口喝下那盏微酸的马奶酒**的滑润在我口中萦绕着涩涩的滋味。他看我喝完自己也很快喝完。
酒一入喉温热之感直入心间我的心中一颤四肢百骸充满了**辣的感觉。匈奴人处于苦寒地带他们的酒纯正而浓烈就如同眼前绿色坦荡的草原。
如火如荼的草原之花仿佛在天空下铺出了一张鲜花烂漫的大地毯。风在四野之上吹起茫茫千里的牧草与鲜花绿草红花旋转飞舞纷华四散盈盈点落在我们的肩头与间。我们坐在这个充满着青草气息的祁连山下我们的不远处是数以万计的汉家士兵。
雪山横远暮色长云。
我霍将军还有我们大汉朝最英勇最强健的士兵们一起坐在这里看着草原的落日一点点沉入地平线之下。我们在共同等待着这个大战前最后的夜晚降临到河西的草原上。
草原的日落壮观而怆凉。
放眼纵横数千里空茫寂寥渺无人烟。残阳似血草原似血天空也似血。我们被遗落在血色的无奈中望天地之悠邈凌万顷而茫然
明天的河西草原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状况不管如何这里必然会成为尸血遍地的人间炼狱我和他面对的将是无数生命的消失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带着希望别人生存下去的愿望去面对一场排山倒海般的死亡之战。
面对着面酒盏对着酒盏我们两人相对饮下匈奴的酒。
他无言我亦无语任酒意慢慢将我们浸濡。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古代的骑兵战争有太多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有太多太多让我心生畏惧的理由这是一个人力无法掌控的胜负决战。内心的担忧对战场的恐惧却都不能在他的面前有一丝一毫的流露。
河西的明天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