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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些粗茶淡饭,连荤腥都少见。从前她能为了保持身段特意用得清淡些,如今却馋肉馋得不得了。
晴亲王妃心中恼恨,却是无计可施,见不到晴亲王,没有人能帮得了她。倒是尉少洁隔三差五地会给她送点吃的穿的来,能够帮她改善一下生活。
可当尉少洁告诉她尉少达死讯的那一次,她大吵大闹,骂尉少洁丧尽天良、狼心狗肺,并且狠狠地挠破了尉少洁的脸后,尉少洁便很少来了,只偶尔会让人送点儿吃食过来。
晴亲王妃却有些怕了,她见不到晴亲王,儿子也死了,如今可不只剩下一个女儿了吗?
所以,这一日好不容易女儿又来了,晴亲王妃倒是不再是那样一副理所应当的嘴脸了,挤着尴尬的笑,道:“少洁,你来啦,快坐,哎,我这儿连个好点儿的座椅都没有,委屈你了。”
尉少洁听晴亲王妃明里客气,实际抱怨的话,并不接腔。晴亲王妃这座小院子,比起以前的亲王府正院来,自然是没法比的,可也算是整齐干净,总不能你都想着造人家的反,谋人家的命,却还要他们好吃好喝地当祖宗般供着你吧?
尉少洁只希望她娘能安生一点,别再起幺蛾子了,这样即便将来她父王真的不在了,母妃也能活下去。若她再生事,皇帝只怕再也不会给她面子了。
尉少洁给晴亲王妃带了些熟食,看着她狼吞虎咽一般地吃个不停,到底脸上露出些酸涩来。
晴亲王妃吃了一会儿,到底憋不住,问道:“少洁啊,你能不能跟你父王说一说,我去跟他一起住吧,他这么大年纪了,身边不能没人照顾,少年夫妻老来伴,照顾他本就是我的责任啊。”她想好了,如今的她也没什么好争的了,还是想一想,到晴亲王身边去,至少日子铁定比现在舒服得多。等将来晴亲王走了,看在她照顾他养老送终的份儿上,皇帝他们也不能太过为难她,总得锦衣玉食地供着她的,反正她没有威胁了不是吗?留着她博个好名声不好么?反正皇家又不缺她一个人的吃穿用度。
尉少洁看着她还在做着白日梦,皱眉道:“父王身边多的是人照顾,你该知道,皇上、亲王他们不会让你去的,你就好好的在这儿过日子吧,只要你安分一些,皇上应该不会杀你的。”
晴亲王妃去了晴亲王身边,可能不闹吗?晴亲王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不好,一旦让他知道谋反的事、尉少达死掉的事,说不定就得气死了他。到时候,晴亲王妃才是真的没了活路。
晴亲王妃红了眼眶,一把甩掉手里的酱鸭腿,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狠心?你看看我现在,过得这叫什么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你拿来的这点东西,够当什么用?这府里,随便哪个下人都能给我脸色看,我是亲王妃,堂堂亲王妃,我找自己的丈夫给我做主有什么不对?你不帮我,你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说着,晴亲王妃还哭了起来,她是真的伤心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日子。
尤其是眼看着自己可能就要当太后了,一朝却沦为阶下囚,这心理落差,可怎么受得了。
尉少洁听着她的指责,竟不觉得有多少气愤,能给被半圈禁的晴亲王妃送东西进来,已经算是皇帝给她的恩典了,难道晴亲王妃还指望着她给她搬一个王府富贵进来?
尉少洁突然觉得意兴阑珊,也不知道能跟晴亲王妃说些什么,只能叹了口气,道:“我不日就要离开京城了,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再来看你了,我会叫人定时送些吃的用的给你,你……自己保重吧……”
晴亲王妃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尉少洁的衣摆:“你要走?你去哪儿?你走了我怎么办?”抓过酱鸭的手油腻腻的,留了一个很大的污渍在尉少洁身上。
尉少洁看着她惶然的表情,却只能无声地拉开她的手,轻声道:“我会安排人定期给你送点东西来,你……莫要再随意糟蹋了,别……别惹事,别看、别听、别管,你……好好儿的……”
说着,尉少洁的眼泪也不由得落了下来,可有些事情,她也没有办法。
尉少洁说完,从晴亲王妃的手里抽出衣摆,转身走了。
“少洁,少洁……”晴亲王妃追着尉少洁,想要抓住她,一想到连尉少洁都不能来看她了,她的心就慌得不行。
可在她的面前,只有一扇慢慢锁上的院门,铁将军把门,隔绝了她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尉少洁听着身后的叫喊声,脚步只微微一顿,然后加快朝外走去,直到走出外表富丽、内里萧索的晴亲王府,看见静静地站在马车旁等她的丈夫,心中压抑的情绪才微微松动了一下,不由得眼眶一红,快步上前牵住他的手,柔声道:“我们走吧。”
她这一辈子,争过抢过,怨过恨过,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大概就是嫁给眼前这个男人了。没了爵位、母兄还牵扯进谋反大案里,死的死,关的关,如果等晴亲王去世了,她就什么靠山都没有了。几乎所有人都对她变了态度,唯独眼前这个男人,对她一如往常,不离不弃。如今他们要离开京城,去北地当个小将,自此远离这京城的纷纷扰扰,他能甘之如饴,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甚至她却觉得她的心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轻快过。
不必去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好好珍惜自己拥有的,多好。
夫妻俩相视一笑,相偕坐马车离去。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