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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起胳膊,莫可豪暗暗的推了我一把,然后他大步走近张拉拉。
再然后
他的嘴唇贴了她的脸上。
在场的人都愣住,有两个神经脆弱的当场捂着脸哭着跑了。好像是越来越糟了。我悲哀的发现莫可豪已经变成了王八,他吃了秤砣,铁了心。
4
天气不怎么好,下着雨,很大的雨,世界像哭一样,我缩着脖子在站台上等车,旁边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杂志里夹的海报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水洼里。海报上戴着魔术帽的小人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他的手心里流窜出美丽的星光一直将天空铺得满满的。
我蹲下身拣起来:“同学,你的海报。”
“谢谢。”女孩小心的将上面的水擦干重新夹进书里冲着我感激的笑。
“不用。”我摆摆手。
“你遇见困难了?”
“什么?”
“你的眉头一直皱着。”女孩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哦,是有点烦心的事。”
“相信吧,事情一定会顺利的。”
“为什么要相信呢?我现在生活一团糟完全脱离了从前的轨道。”
“如果不能摆脱糟糕的事就试着去爱上它,那它当成坏坏的情人,感动它,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任何事情都是两面的,你看不见的那一面也许就是答案。”
女孩抱着看着前方,笑得很平淡。
我撇撇嘴:“年龄跟我差不多呢,怎么那么多的大道理。”
“因为,我是天使呀,在人间来点化你的。”女孩说着跳上一辆车:“天使要去点化其它人了,再见。”
如果真的是天使应该会帮我搞定张拉拉这个麻烦精吧?我是要去跟张拉拉谈判的,已经约好了地方,公车却迟迟不来。
幸好那个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我撑着雨伞就能走过去,一路上想着要说的话,想得头都疼了。
是张拉拉喜欢的一个叫风的酒吧。
我从来没去过酒吧,灯光很暗,各色的男女穿梭着,舞池里放着轻快的音乐,穿着时尚性感的女孩们跳着好看的舞。张拉拉就坐在角落里和一个戴着耳钉的男孩子猜拳,那张素净的脸上没有化妆比起那些调色盘还是顺眼的多。
我生气的把雨伞甩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大声说:“为什么选这种地方谈判?”
男孩的脸上被甩满了雨水,脸色臭了一下然后又笑起来:“拉拉,你怎么会认识这种小野猫的?”
小野猫?我冲他伸伸拳头:“我叫莫惊水,别给别人乱起名字。”
张拉拉把酒放下拍拍男孩的肩膀:“阿文,你先去一边,我和她有事要谈。”
那个叫阿文的男孩暧昧的看了我一眼去吧台要了一杯苏打水放在我面前说:“是拉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别客气。”
张拉拉很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他耸耸肩膀就跑进舞池里跳舞。
“说吧,张拉拉你到底要怎么样?”
“惊水,你还记得从前的事吧?”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知道催眠吧?已经被催眠过了,该忘记的都忘记了。”
“那么,也不记得我的爸爸妈妈了吧?”
“连我的爸爸妈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记得你的爸爸妈妈?”
张拉拉的脸在灯光里忽明忽暗:“我爸爸经常说,如果你是她的女儿就好了。我妈妈还说过要把我嫁给可豪做媳妇。你爸爸说过两家要一辈子都这么要好,死也要住在同一个公墓里。你妈妈还说,惊水要好好的爱护拉拉,因为拉拉上辈子是惊水的亲妹妹。”
我舒了口气:“说这什么意思呢?告诉我不会放弃可豪吗?”
张拉拉并不理我接着说:“真是太好了呢,我们的爸爸妈妈死了真的住在同一个公墓里了,我要像妈妈说的那样嫁给可豪。可是怎么办呢?我不认为我上辈子是你的亲妹妹,我认为我们上辈子是仇人,所以我来跟你讨债了。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要抢走,你的爸爸妈妈,可豪,还有我身上的痛苦都会加倍的给你。因为我太痛苦了。因为太不公平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可豪,而且忘记得一干二净继续快乐的生活着。你不能这么快乐。因为我不快乐,所以你也不能。要让我快乐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你痛苦。”
也许是空气里的温度太高了,我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连手心都燥热起来。我抓起面前的苏打水一口灌了下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张拉拉她疯了。
“要我痛苦,为什么要招惹可豪?”
“因为只有可豪才能让你痛苦,我抢走了可豪,与你相依为命的弟弟就没有了。”
我急得站起来发疯似的踢桌子:“这样的谈判没有意义,说来说去,你不肯放了我们,那为什么还要我来?”
张拉拉点起一根烟:“只是让你来听故事。”
“你”我气得快要晕过去了,不,我是真的快要晕过去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我是怎么了?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看见那个叫阿文的男生嬉皮笑脸的在我面前晃了晃,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5
“嗨,醒了吗,喝点水吧。”
是魏净石的声音,身下的床柔软的想让我一睡不醒,淡淡的玫瑰花香在鼻前若隐若现,眼前是一片素净的颜色。白色的蕾丝窗帘,白色的羊毛地毯,白色的成套古典家具,而我的身上套着白色的睡衣。
这一下我真的是吓醒了,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我是在哪里?”
“在我家。”魏净石笑着解释:“是我把你从酒吧里带出来的。”
“你给我换衣服?”
“是保姆换的。”
“唔,我想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呢,好像是气晕了吧。”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是,我怎么会来你家?”
“以后陌生人给的饮料不要随便喝,被下了药都不知道?”
他的意思是那杯苏打水里下了药,我说呢,为什么那么困,是张拉拉的主意吗?她想要做什么?
我沮丧的坐下来:“我真是笨呢,早就应该知道张拉拉那丫头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一定是让那个叫阿文的下药然后趁我睡着将我卖到酒店去做三陪小姐吧。”想起张拉拉兴高采烈的坐在沙发上数钱的情景,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气炸了。
魏净石摇了摇头迷惑的皱起眉头:“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我看见的是一个男孩要带走你,那个女孩不让他带走,然后打了起来,女孩说:她是我的姐姐,你不能带走她。”
姐姐?我更不明白了,这个丫头到底为了什么?总是做出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她在维护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忽然想起公交车站上,那个天使女孩说的话:任何事情都是两面的,你看不见的那一面也许就是答案。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净石,饭已经做好了。”
“这就来。”
魏净石走过来扶我:“睡觉连个身子都不翻,一定睡麻了吧?”
我尴尬的撇嘴:“真的呢,麻了。你虽然救了我,可是你跟踪我的帐还没算,而且你和沈小冰合伙骗我的事,我也不会原谅的。”
“知道了,先去吃饭吧。”
到了魏净石的家我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哪叫房子啊,简直就是鸽子窝嘛。本来以为楚悦悦家就够有钱了,那么漂亮的两百多平方的房子,可是和魏净石家的比还是穷人。从楼上下去,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式很美观一点都不输给名牌饭店。
我喳喳嘴觉得自己真是个没见识的家伙:“你们家真有钱呢,我以为悦悦家就够有钱了。”
“是不是考虑到要嫁给我了?”
“想都别想。”
我不客气的坐下来大吃特吃:“这是什么小区呢,哦,或者这个郊区的别墅,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家在什么地方。”
“这是绿洲花园的别墅区。”
“绿洲花园?”
“和楚悦悦是一个小区嘛,原来是传说中的别墅区,我可从来没来过。”
“以后你可以经常来。”
“我才不呢,我还没原谅你。不过,看在你这么有钱的份上,你就在莫可豪面前做我的男朋友吧,话已经跟他放出去了。我偶尔虚荣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那个,还没有跟修一和好吗?”
“那不是你跟沈小冰希望的吗?”我吸吸鼻子:“谢谢你的款待我要走了。”
“再等一下吧,我爸爸快回来了,介绍给他认识一下。”
“我是什么身份?女朋友吗?”我笑笑的看他:“一顿饭还收买不了我,再见喽,我不回去弟弟会着急的。”
我蹦蹦跳跳的走到门前,勤快的保姆上去开门。
“惊水”
“恩?”我微笑着回头。
魏净石咬着嘴唇,眼神有些闪躲:“那个,冒牌男友的意思是可以总出现在你面前对吧?”他的铁齿铜牙仿佛生锈了一般。
“哦,是的。”我点点头忽然有种错觉,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他。无论他对我做过多么过分的事,我都不会恨他。这不是爱,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上辈子,我们一定是仇人吧,我欠了他很多,所以才来还债的。
出了门发现雨已经停了,空气新鲜得很。走了不远竟然看见楚悦悦的身影,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眼睛红红的,小小的身子弯弯的。
“悦悦!”
“惊水?”她迅速的擦了下眼睛笑起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哦,是顺便过来的。”
“哦。”
“怎么哭了?”
“别人哭我也跟着哭,别人心情不好我就跟着不好了。”
“真是个傻瓜。”我叹了口气:“悦悦,只对我一个人这么好不行吗?”
“惊水,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楚悦悦的表情很像无敌小超人,我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悦悦,你对我这么好,可是怎么办呢,我连一个莫可豪都看不住,他有了女朋友,我已经反对过了,可是没用。我一直都是这么没用,只会说大话,只会逃避,对吧?”
悦悦,你怎么不哭呢?你哭出来我还能好受点。可是楚悦悦把乖巧的发辫挂到耳后笑道:“你怎么那么缺心眼儿啊,莫可豪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再说了,我觉得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一定很缺少爱,她可能比我更渴望他的爱情。”
“你才缺心眼儿!楚悦悦,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那是个多么可怕的女孩,你根本不知道那女孩有多么坏,她只能带坏我的可豪。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她只知道占有。可是,如果我这么告诉你,悦悦,你一定会伤心的,你败给了一个这么不堪的女孩。我气得转身就跑根本不理楚悦悦身后的喊声。
一辆漂亮的车子从身边开过去,溅得我裙子上都是泥巴,我只顾着跑,没想到那车子又倒了回来,就在我的身后像散步一样的跟着。一开始我也没在意,可是那车子就那么跟着,跟了几条街还是没有放松的意思。
糟糕,不是遇见打劫了吧?谁会开着宝马出来打劫?
顾不了那么多,走到人流穿涌的街头,我一个箭步跑到对面,红灯瞬间亮起来,那辆车停被红灯挡在对面。
我冲那辆车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钻进一辆计程车像兔子一样跑掉了。
6
为了庆祝我的劫后余生,我决定晚上带着可豪去街上大吃一顿。小吃一条街就坐落在市中心,各地的小吃都云集于此,真是让人过足了嘴瘾。
“走,跟我看看沙锅米线在什么地方?”
“你什么时候吃过那种东西?”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爸妈给我们买来吃过,只觉得特别的好吃。”
可豪停下来:“那我怎么不记得。”
“是你忘记了。”
“我记得和你有关的一切的事。”
“得了吧。”我挥挥手:“不要表现得和我多要好似的,你现在听女朋友的,以后听老婆的,我这长姐算个屁。”
我的心里酸酸的,走了好久,回头,那小子还站在原地,倔强的瞪着我。
我走过去扯他的胳膊:“你不走吗?”
“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可豪的背后繁华一片,那眼神很孤单也很落寞,让我想起了一句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我咬着嘴唇觉得自己快要哭了:“不管怎样,你迟早都是要离开我的。”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辈子守着你。”
“莫可豪,别说那么动听的话,会有一辈子守护着我的人,但不是你。我不会一直拖累着你,我只求你能够找个很好的女朋友,这样也有错吗?”
“姐姐你没错,那是我错了吗?”
“是你错了,如果你坚持要张拉拉,那么就离开我,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你搬回学校,明年念大学去北京,我去法国,我们永远也不要见面!”
时间像静止了一样,我听不见周围嘈杂的声音,只觉的头昏眼花天旋地转,我说了很严重的话,希望以此唤醒他的执迷不悟。
可豪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听了一句就匆匆挂掉:“爷爷要我们马上回家,说有急事。”
我一惊:“是奶奶的高血压犯了?”
“爷爷没说,只是说让我们赶快去。”
“走吧。”
我们打了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爷爷家,车上我一直在想,可豪他会怎样回答我,我是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难道抵不上他十几年的青梅竹马?电影里到处都是私奔的情节,我抱了抱肩膀越来越不确定事态会怎样发展。
爷爷家的门虚掩了,我和可豪跑气喘吁吁的跑进去。
客厅里坐满了人,却很安静。
除了爷爷奶奶还有一旁漫不经心擦桌子的锦年,沙发上还坐了三个人,一个四十多岁风韵尤存的中年女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一个眉目和蔼的中年男人。
这三个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直的望着可豪,女人捂住嘴小声的哭起来,把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强烈得使我手足无措的靠紧了可豪。
爷爷挥挥手招呼我们:“惊水,可豪,你们来坐到爷爷这边来。”
我小心的坐下,窃窃的问:“爷爷,叫我们来什么事?”
爷爷闭上眼睛拐杖敲着地面,像是在下很大的决心。奶奶推了下爷爷:“都已经决定的事了,就不要再犹豫了吧?”
爷爷缓缓的点点头:“恩,可豪,这是你的亲生妈妈。”
亲生妈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豪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还是面无表情的坐在我的身边。我紧张的几乎要发抖。
“爷爷,怎么这么突然?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事实上,自从惊水的妈妈嫁给你爸爸以后,我和你奶奶却一直没和你妈妈佩臻断绝来往,当时你妹妹还小,法院就把你判给了爸爸。佩臻是个好媳妇,是你爸爸辜负了她,我一直把她当女儿看,所以,现在你爸爸和养母都不在了,也没有不让你和佩臻相认的理由了。”
“那他们当年为什么离婚?”
“是因为惊水的妈妈。”
我瞪大了眼睛:“我妈妈?”
“是你妈妈。当初你妈妈是可豪爸爸公司的员工,她工作很卖力,长得也很漂亮,俗话说,日久生情。你妈妈明明知道可豪爸爸有老婆孩子,可是她当初跟可豪爸爸说,只要他愿意离婚,她就愿意离婚嫁给她。”
我从沙发上猛得站起来:“不是,我妈妈不是那样的人,可豪,你跟他们说不是,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可豪拍拍我的背转头问爷爷:“你的意思是,我妈妈是第三者了?”
那个叫佩臻的女人突然大哭起来:“她不是你的妈妈,我才是你的妈妈,她是狐狸精。”
我气得跳起来:“闭上你的臭嘴,不许你那么说我妈妈。”
“不要骂我妈妈!你妈妈是狐狸精,你是小狐狸精!”沙发上的小女孩口舌刻薄。
“别吵了!”爷爷拿拐杖捣着地板:“佩臻,你过分了,惊水的妈妈纵然再不对,她也养了可豪十几年。”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大闹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时间过得很慢。
可豪忽然说:“爷爷,今天就要我做选择了对吧?”
“嗯。你妈妈希望你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那姐姐怎么办?”
“还有一年惊水就要去法国留学了。”
可豪忽然拉起我的手往卧室里走,我傻傻的被他拉着,门“咣当”一声关上。我直直的望着可豪,空气里只有粗重的喘气的声音。
“姐,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惊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其他人都比不上,只要你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记住,你永远都是莫可豪最爱的姐姐。”
我知道他心里已经决定了,我是他最爱的姐姐,弟弟是不会抛弃姐姐的。我微微的笑:“去告诉那些人吧。”
这次是我挽着可豪的手重新出现在客厅里。
爷爷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很突然”
可豪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爷爷,我同意和妈生活在一起。”
我些许的得意僵硬在心里。
我回过头去,可豪已经被那个叫佩臻的女人抱住,那个是她妹妹的女孩得意的将我挤到一边,她把手放进了可豪的手心里,他握住。
我不曾记得他的手心里有握过谁的手。即使是张拉拉,她的手他也不曾牵过。
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未来都看不见,耳边有很多声音,欣喜的,热烈的,我却怎么也听不到可豪的声音。
如果繁华被摧毁,就让我好好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