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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楼后台堆满了大小衣箱,少年伶人们各自整理自己的戏衣,一件件分别张悬起来,有五色蟒服、五彩绫缎袄褶、云缎褂袍、大小披褂、五色龙箭衣,件件流金溢彩,魅丽灿烂。“动作快着点儿!收拾好了以后都去排戏练功去!”朱荣仙在院子里朗声吆喝。“是。”
众人应声,又忙着去整理盔帽靴鞋,还有刀枪剑戟等兵器。惊又慌地别开脸,故作镇定的模样,他忍不住轻笑。
“这是莲官的衣箱吧?”
朱荣仙看到一只未开锁的黑木箱,辨认着。
“是莲官的。”
老旦梅官一边收拾着马鞭,一边回道。
“他去哪儿了?”朱荣仙左右张望。
“他说头疼,要去吹吹风。”武净福官答道。
“头疼?”朱荣仙一听就急了。“玉官,莲官的药你都带到了吧?”
“带了。”玉官从他的首饰匣子里抬起头来说道。
“你先去熬药,熬好了就叫他喝,风寒没治好可怎么上戏呀!”朱荣仙张罗着,忽然看见辰兰格格站在门边,立即堆起满脸笑迎了过去。“大格格,您怎么过来了?这后台又脏又乱的”
“我听说莲官病了?”辰兰轻声问。
朱荣仙呆了呆,连忙摇着手。
“只是小小风寒而已,误不了事的!”
“吃的药若是没有什么效验,就派人来跟我说一声,我马上给他请更好的大夫。”辰兰温柔恳切地说。
“是、是,多谢大格格恩惠!”朱荣仙迎合讨好地笑道。
“莲官不在这儿吗?”后台不大,一眼便能望尽,辰兰没看到莲官,神色显得很失望。
“莲官不在,不知道大格格找莲官有什么事?”朱荣仙含笑问道,忍不住朝辰兰投去探究的目光。
“没、没事。”
辰兰摇摇头,双颊泛起红晕。
“莲官用过晚膳以后就没看见人了,大概四处走走去了,应该走不了多远才对,大格格要等莲官回来吗?”
“不用了。”她把手中一个纸包往前一递。“这里有茯苓、川贝,都是极好的药材,你给莲官添着吃吧。”
朱荣仙接过纸包,心中已有了底,脸上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小的替莲官谢谢大格格。”
“竹子院的明道斋比较冷,香雪坞暖和一点,你让莲官睡竹子院的香雪坞,那里对他的病会好一些。”辰兰好意提醒。
“是,格格,小的记住了。”
“那我走了。”辰兰低下头转身离开。
辰兰一走远,少年伶人们便发出低低的窃笑声。
“又一个格格栽存莲官手里了!”秋官掩口笑道。
“还亲自给他送药来,真是好大的面子呀!”春官笑得暧昧。
“上回不是一个孙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吵闹着要嫁莲官,后来听说被孙大人两个月内火速嫁到南方去了。”玉官轻声轻气地说。
“多少千金格格痴迷爱恋着他,随便找个来当老婆,这辈子就不用愁了。”武丑奎官一脸慕羡状。
“你娘要是把你生得有莲官三分俊就成了!”老生菊宫大笑道。
“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下九流的优伶戏子敢作这种白日梦!”朱荣仙一盆冷水泼了过去。“就算莲官在京师的名气再大,在那些王公贵族眼里也就是一个优伶戏子罢了,再多千金格格喜欢他有什么用?还不是镜花水月!你们还真以?那些千金格格喜欢莲官,他就有办法娶得到吗?在这里发大梦还不如练功去!”
一班少年伶人噤声住口,大气不敢透。
“要不是莲官带着你们这些小师弟,你们哪有机会出王府的堂会?如果不想象你们其它的师兄那样只能在戏园里混饭吃,就多努力一点!”朱荣仙在莲官的衣箱上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咱们作戏子的,生不能入家谱,死不能入祖坟进祠堂,你们哪,别想着要攀权附贵。想着用你们的一招一式去闯出名气,努力去挣钱比较要紧,挣了钱就去买宅子、置田产,老了才不会无处安身。人各有命,咱们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各安天命吧!”
少年伶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默默听着朱荣仙的慨叹和训诫,似懂非懂,不过他们心中倒是明白一点——那么多的师兄里头,唯有在京师大红大紫的莲官才是他们追随的目标!
莲官在竹子院里优闲漫步,竹子院里栽种几百株碧绿的竹子,像翠玉雕的一般,给人一种幽冷清贵之感,两侧长廊上悬褂着牡丹灯,暖融融的灯光将院中清冷的感觉柔柔化去,多了几分宁静温柔。
出入过不少王公府第,这座庆郡王府安排给他们的住所,是莲官感到最满意也最喜欢的一处。
一阵冷风越过翠绿竹林轻轻吹来,他深深吸口气,原本闷热胀痛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
穿过月洞门,他慢慢走在石卵小径上,荷花院里本植满了红花绿草,但此时正是严冬,花朵不开,看上去冷清单调许多。
“四姊,不是我!”
垂花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叫喊声,莲官好奇地往外走,看见不远处一道青篱笆内站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子,虽然天色幽暗,但他一眼就认出那女子就是四格格雅图。
雅图把庶出的弟弟绵怡拉到青篱笆内这处静僻的角落盘问,没想到莲官此时正隐身在垂花门前的龙瓜槐树后头。
“有人看见你老是爱逗弄铃儿,还敢说不是你!”她逼问着。
“是谁跟你说的?”绵怡气急败坏。
“你问这话不是很傻吗?”雅图冷笑。“我怎么会告诉你是谁跟我说的?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就行了。”
“我只是喜欢跟铃儿打打闹闹,又没做什么!”绵怡没好气地哼道。
“铃儿哪个小丫头怯生生的,看见人就畏缩腼腆,她敢跟你打打闹闹?你当我是傻子吗?”雅图目光凌厉地瞪着他。
“我就是跟她说几句玩笑话而已,真的没有做什么!”绵怡慌乱地喊。
“你发誓?”她紧紧盯住他。“你若没做什么,那铃儿怎么会跳井?”
“她要跳井关我什么事!我不跟你说了,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找我额娘问!”
绵怡气得跺脚,转身就要跑。
“你给我站住!”雅图扯住他的手,眼对眼地冷瞪着他。“别以为走了之就什么事都没了!是你干的就承认,否则我要找的人不会是你额娘,我直接告诉阿玛,让阿玛来处置你!”
“你到底想怎样?”绵怡愕然又恐惧地望着她。
“我只是要弄清楚铃儿是怎么死的?”雅图压低嗓音,冷冷质问。“说,你是不是玷污了铃儿?”
在雅图的逼视下,绵怡恐惧得连气也不敢喘。
“不说话,那就是了。”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竟令雅图感到不寒而栗。“绵怡,你才多大?十四岁啊!你竟敢做出这种事?”
绵怡脸色青白,双拳紧握蜷在胸口。
“我跟铃儿说以后她就跟我我不会让她吃亏的,谁知道她”
雅图怒火上涌,气得搧了他一耳光。
“你打我!”绵怡呆呆地伸手抚向脸颊,两眼一红,就要哭出来似的。
“我打你是要你认清自己的身分!就算你是主子,也不能没规没炬地欺辱府里的小丫头!”
“我没有欺辱她!我喜欢她——”
“你喜欢她就可以乱来?”雅图压抑着怒气。
“你有没有想过,她根本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不喜欢你,所以你玷污了她的身子,她才会含羞自尽的!”
绵怡捣着脸,呆呆出神半天,低声哀泣了起来。
“绵怡,你给我仔细听好了,咱们家是皇亲近支,做任何事都要谨慎安分,我绝不允许王府里再出这种逼死奴婢的丑事。念你无知初犯,这一回我能饶恕你,但绝没有第二回可以再饶恕,你这个调戏奴婢的坏毛病最好给我改了,否则绝不轻饶了你!”雅图语调温和带有不容置疑的权威。
“四姊,我明白了,我会改的。”
绵怡垂着脑袋,哽咽地擦泪。
“会改就好。”雅图深深注视着他。“把铃儿放在你的心里,要记得,她是因为你而死的。”
绵怡浑身一颤,眼睛不自主地左瞟右瞟,在心中害怕地默祷着,求铃儿的魂魄别来找他。
“你回去吧。”雅图轻轻叹气。
“是。”
绵怡低着头、缩着肩,推开篱笆门,一路小跑着离开。
看着绵怡跑远,雅图慢慢转身欲走,忽听见戏楼内传出笙萧声,婉转悠扬,缠绵动人,她知道是“四喜班”在排戏了,在想起莲官的一瞬间,她的唇角不禁漾起了微笑。
垂花门前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她呆了呆,认出是辰兰的声音。
“莲官,我刚刚到戏楼去找你,你不在,想不到居然在这儿。”辰兰一走出垂花门就看见莲官,太欣喜了,反倒没留意到青篱笆内的雅图,更没有发现已经走远的绵怡。
雅图下意识地躲到篱笆后,悄悄望去,发现辰兰和莲官正站在龙瓜槐树前说话,她不想被他们发现,却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没事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格格找我有什么事吗?”莲官浅浅笑问。他知道雅图还没有离开,甚至还躲了起来,显然没有想要露面的意思。方才听她教训弟弟所说的一番话,挑起了他对她的兴趣。
“你还记得我吗?”辰兰好奇地试探着。
“当然记得。”莲官把注意力从青篱笆处拉回来,温和礼貌地笑道。“您是庆郡王府大格格,先前曾在信郡王府见过一面。”
知道莲官还记得自己,辰兰既开心又兴奋。这么近地与他站在一起,仰起头就能凝视他慑人心魂的笑?,尤其他笑起来脸颊上深深的酒涡,全都是令她难以抗拒的魅惑力。
“听说你病了,我想来问问你好些没有?”她问得羞涩,两颊像擦了红红的胭脂一般。
“多谢格格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莲官客气地笑笑。
“刚才我带了茯苓和川贝给你,但你不在,我就托朱班主帮你收下了。”
辰兰抵挡不住他的迷人笑容,整个人脸红心跳,浑身柔软无力,像要融化了一般。
“多谢大格格。”莲官依然疏离有礼。
眼前这位大格格对他的好感是显而易见的,对他来说,这种迷恋和倾慕是件麻烦事,沾惹上王府格格只会给他多年努力得来的名利和地位带来毁灭,对于这样一段不会有结果、也不会有半点好处的爱情,他是一点也不感兴趣,更不想浪费时间去做这种无谓的努力。
不过,若是换成了此时正藏身在青篱笆后的那位四格格,那结果可能就不同了。
她在王府的地位明显比这位大格格重要得多,也有利用价值得多了。
“莲官,你刚刚是在看这棵龙瓜槐吗?”好不容易有机会和莲官独处,辰兰拚命想找话跟他聊。
“原来这树叫龙瓜槐,长得十分奇特。”莲官倒是头一回听说,颇感到新鲜有趣。
“这种树不多见的。对了,你想不想逛逛花园?我可以陪你走走。”辰兰抓住机会怂恿他。
“庆郡王府以前是和坤和大人的宅第,富丽珍贵自是不在话下,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
“今晚月色不错,花园里有个邀月楼,正好可以赏月。”辰兰怕他拒绝,急急地打断。
“格格。”莲官笑容尽敛,声调也低沉了下来。“让王府的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并不好。”
“你别担心,我不怕。”
辰兰咽了口口水,故作潇洒地摇手。
“但是我怕。”他淡漠地说道。
辰兰尴尬地咬住唇,局促不安地扭绞着双手。
“格格,我是没有身分地位的优伶,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莲官明白地说清楚,就是要让辰兰断念、死心,不让她对自已有任何一丝绮思幻想的可能。
“我我不怕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辰兰认真地瞅着他。“其实我嫁过一回了,后来丈夫因病死去,我便守了寡,额娘怕我在夫家过得不开心,就把我接回来住,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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