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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无边无际,无声、无息、无色、无彩,连空气流动的感觉都没有。
她成功的死了吗?
终于!
江茉影长吁一口气。
为了走上这条路,好辛苦、好辛苦啊。
现在终于可以和爸妈在一起了。
“爸、妈,你们在哪里?我是小影!快出来接我。”
这里好大,看不到尽头、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脚下也没有土地的踪影,她非常害怕。
爸、妈和三位哥哥,在三年前的空难事件中丧生,她因要参加高中联考没跟上而活了下来,但也从此变成孤伶伶一个人。
她考上了第一心愿,却失去所有家人。无法忍受心里的孤单和痛苦,她只想死,到家人身边去。
她不断寻找前往地狱的方法,这三年中自杀过无数次,但只换来阿姨家人二十四小时的监视。
他们说她的心生病了,无法控制自己,只有她知道不是那回事,她只是想和家人在一起,为了达成这个心愿,什么方法都愿意试。
渐渐的,这世界好似披上了面纱,她看见的都只是朦胧的影子,听见的声音都很遥远而这些对她一点都不重要。
“哥哥,不要躲了,我不会再跟你们抢东西吃,也不跟你们吵架了,你们快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到这个世界来,他们为什么不来见她?
“爸”
难道他们不要她了?
“妈”
不要丢下她一个!
“哥哥”
她在滚烫的泪水中猛然惊醒,看见眼前一片蒙眬的色彩,心中无限泄气。
原来她没死成,难怪找不到家人。
唉。
“你真的非法上船?”
一个温柔的声音飘过来,拨动她的心湖,她眼中亮光一闪,随即又黯淡下来。
她只想死,其他都不管。
“你是怎么上船的?”
声音的主人移到她的视线内,但在她看来只是个蒙胧的身影。
看样子是害她好几次没死成的鸡婆男,原来又碰上他,真倒楣。
“快说。”克罗哲本想心平气和的说话,但看她的表情从睡梦中的惊恐退回冷漠,忍不住就想生气。
船医说她隔天就会醒,结果她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害他为夫人建议决策时心神不宁,夫人只好准他请假。
而船公司方面也没查到她的资料,可见她真的是溜上船的。
“别又摆出那种脸!”看她又摆出毫无生气的表情,克罗哲就想生气。
好好的一个人,干嘛不好好的以人的脸过活?
江茉影别开头,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到底在对她咆哮什么?他的张牙舞爪在她眼中只像皮影戏里的纸人,不真切也不具任何意义;他咆哮的声浪更像隔着一扇透明门般遥远,不关她的事。
“我在问你话!”克罗哲气得不得了,这世上还没人敢用这种态度回应他。
这里杂音好多。江茉影慢慢从床上起身,慢慢下床,慢慢走出去。
克罗哲以为她终于要有所表一不了,谁知她只是默不吭声的走人。
“给我站住!”克罗哲知道用说的根本对她起不了作用,话声落下时,人已经挡在她面前。
江茉影看他一眼,低下头又折回来,坐在那把豪华座椅上,用长及膝盖的黑发遮住半边脸。
克罗赵拼她刻意隐藏姣好的脸庞,火气急速飘升。
“把头发拨开,回答我的问题。”他不容违抗的命令。.
江茉影把眼神投向地上某处,声音太遥远,眼前的人影晃得她头晕她根本不能回应。
克罗哲用各国语言问她的名字、国籍、年龄,她完全不理会,也不为所动,他终于气得五脏六腑都快冒烟。
“不理会表示无所谓是不是?那你就乖乖任我宰割!”他气呼呼的拉起她就走。
“啊”一股痛觉传人她的神经,她反射性的惊叫起来。
他要做什么?她激烈的反抗起来,忘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觉了。
这三年之中,感觉渐渐离她远去,她变得不痛、不痒、不冷、不饿,什么感觉都没有,克罗哲突来的粗暴将她的感觉唤醒,也带给她害怕的心情。
“闭嘴!”克罗哲彻底被惹毛了,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把她拖到美发设计部。
“你要做什么?放手,放开我!坏蛋,你这个坏蛋!”江茉影沿路放声大叫。
啊,好久没说话了,她的喉咙好痛。
“原来你是讲华语的!”克罗哲恍然大悟。
江茉影表情充满防备,狠狠的瞪他。
眼中的景象渐渐从朦胧变得清晰,色彩变得鲜艳,眼前的数个模糊人影,也渐渐重叠成一个帅到超凡人圣的男人。
“把她的头发剪短、打薄、颜色染浅、烫卷。”克罗哲清楚的下令。
能上这种顶级邮轮的设计师都是世界有名,他也不用指定设计师了。
“不要,我不要!”江茉影拉着头发反抗。
她为反抗而反抗,不想让这些陌生人动她一根头发。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认识这些人?她一点都不知道。
“不准有意见!”克罗哲指着她的鼻尖大吼.
这个女人已经让他受够鸟气了,再忍下去,他就是乌龟。
江茉影吓一大跳,毫无预警的哭起来。
啊,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哭了。
“喂喂喂!”见她这样就哭,克罗哲慌了手脚,所有人也拿责难的眼神看他。
可恶,她害他变成罪大恶极的人。
她拚命哭,所有人都拿她没办法。
“给我闭嘴!”克罗哲觉得烦死了。
被他这样一吼,她的哭声和泪水竟然像被关掉电源般蓦然停住,一对眼睛无比可怜的望着他。
“不准再哭了。”没想到她这么听话,克罗哲又补上一句,这回没有刚才那么大声。
江茉影抽抽噎噎的把泪水和鼻水吸回去。
“你们快整理她的头发。好了就拨电话到舱房来给我。”克罗哲发号施令完,便想先离开。
“ㄟ”江茉影见他要走,心中发慌。
就像许多刚出生的小动物,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当做妈妈一样,才几分钟的时间,她对他就有种难以理解、难以形容的依赖。
克罗哲无奈的折回来,无奈的坐在等候位置上。
克罗哲,你疯了才会把自己变成这女子的监护人!你疯了才会管她这么多!
江茉影见他没走,不安的心就那样放下,人也安分了。
剪、削、染之后,克罗哲不耐烦的叫设计师别烫了光这些步骤就花掉四个小时,他时间再多也不能这样浪费。
染完头发,他又带她到精品屋,服务小姐随便拿件衣服给她,都让她焕然一新、引人回头观望。
克罗哲总要狠狠瞪那些人一眼。
他讨厌别人投在她身上的眼光,但很享受她投射过来的依赖和询问目光,这种情况令他匆怒匆喜,忙碌不堪。
买好衣服,他把她带到景观餐厅,找了靠窗的座位,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模样。
“好了,把你的身分背景一次说清楚。”他说。懒得一件一件问。
得知她非法上船,他替她买了船票,成了她的保证人跟监护人,所以他再怎么懒,也得问清楚。
“”江茉影听不懂,侧着头,露出询问的表情。
有些动作太久没做了,显得很生硬。
她像一只充满疑惑又不敢乱动的乖巧小狈,克罗哲心中产生爱护小动物的情愫,耐心地用蹩脚的华语把话重复一遍。
“我我”这回她听懂了,只是喉咙很痛,发出一点声音就像火在烧。
“不会喝果汁吗?”他明明替她叫了奇异果汁。
江茉影小心的捧起果汁杯,藉机想想他的问题。
太久没思考,她有点难以理解他的话,而且,很久没和人交谈了,她很胆怯。
克罗哲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任何小动作、小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他心里那大堆疑问在她胆怯的模样下问不出口。
克罗哲,你真的变成天字第一号大白痴了,这样去注意一个人,不怕累死吗!?
直到脑海里涌上这声音,他才想到要把视线移到窗外远方那艘小船上。
他可不承认他疯了。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江茉影喝喝果汁,舔舔唇,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克罗哲以为她会先讲出名字,谁知竟是对他发问。
“这正是我的问题。”克罗哲没好气的说。
连她也和他有同样的疑问,难道这问题无解?见鬼了!
“难道不是你这里是你是”她有一大堆问题,看着克罗哲不悦的脸,想问又不敢问。
“你应该先自我介绍!”克罗哲耐心不佳的吼起来。
江茉影吓得跌坐在椅背上。
“我我叫江茉影,出生在台湾,今年”张望一阵,看见壁上的日历,她赫然发现自己在浑浑噩噩中,已经十七岁了。
啊,她之前是怎么度日的?是不是错过了很多东西?这些年中发生过哪些车?她脑中一片混乱,心中惶惶不安。
克罗哲迳自喝着咖啡,打着听她慢慢说的主意。反正她的声音还不错,就算听不太懂,只要声音好听,就不太令人讨厌。
“吃水果。”他点的那盘水果是要给她吃的,她别连动都不动。
她木然的叉起水果来吃,思绪完全被往事拉走。
为什么过往的事一片空白?为什么她高中考上第一志愿,却没去读?
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好像缺了什么引线到底是缺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那一定是非常可怕,令她不敢去碰的东西!扁只是想,她拿水果叉的手就轻颤不已。
太不像话了。克罗哲把她抖个不停的手按在桌上。
他长得像妖魔鬼怪吗?只是同桌,就把她吓成这个样子?克罗赵旗气死了。
不,看她长吁一口气的样子,好像不是怕他。
“你的手很温暖。”她花掉很多力气,才说得完这句话。
呵,只是那样轻轻一碰,就把她从往事中救出来。
这句话同时也救了她自己,要是稍慢一步,她极有可能被克罗哲丢出窗外。
克罗哲但笑。幸好不是觉得他恐怖。
下意识地,他握紧她的手。
江茉影的心怦怦跳得凶,整个人都热起来。这是什么原因呢?
“为什么千方百计想死?”她想太久了,他替她找话题,让她继续说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替她想话题。
“啊?”像获得什么关键字,忽然之间,她都想起来了。
她的父母家人全都死了,她变成孤苦伶仃一个人,考上什么好学校,谁对她再好都没有用
像有什么从心里爆发,她蓦然抱着头哭嚎起来。
“啊啊啊”“怎么了?你怎么了?”克罗哲又急又慌,怕干扰其他客人,连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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