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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容色清淡地沉睡着,一如从前,除了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吸了一口气,除了她脸颊上,那烧伤过后留下的狰狞疤痕。
一夜好梦。当我一身轻松地醒来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许久都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屋里有一种别样的气息,让我留恋不已。在床上裹着被子磨蹭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想,等到觉得脸颊有些酸了,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傻笑。
目光不经意间从一旁的五斗橱上滑过,我一怔,揉揉还有些迷糊的眼,再看“十一点三十分。”我下意识地念了出来。“啊!”我低喊了一声,居然睡过头了,赶紧手忙脚乱地翻身从床上下来。
六爷的屋里有自带的盥洗室,刚一下床,我就被掉在地上的毯子绊了个踉跄。我顾不得那么多,进了盥洗室,发现水盆里有半盆微温的水,一条雪白的毛巾搭在边沿上,洗漱用具也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
六爷的体贴让我忍不住地开心,可想想他进来的时候一定看到我熟睡的样子,又不禁有些脸红。一边洗漱一边想着,自己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睡癖才对。最起码跟秀娥或丹青一起睡的时候,都没听她们提起过。
快手快脚地收拾好自己,头发只简单地编了个麻花辫。放下手的一刹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颊红润,眼睛清亮得好像被水洗过一样,忍不住对自己一笑。抻了抻自己身上的衣服,昨晚虽然穿着衣服就睡着了,可这料子好,只隐约有一点折痕而已。
出了盥洗室,我把床上收拾了一下,又捡起掉在地上的毯子。转身的时候,踢到了一把宽大的软椅。我不禁有些奇怪,昨天晚上好像没看见啊,也没多想,收拾好床铺,又拢了拢头发,这才出门。
刚走到楼梯口,一个在那里守着的侍者一眼看见了我,快步走过来,恭敬地说:“小姐,您醒了,六爷和青丝小姐都在小厅用餐呢,请您跟我来。”
“哦。”我赶紧点点头,跟着他下楼。一排丝绒帘幕遮挡了餐厅里用餐人的视线,我跟着他从帘幕后方的通道往小厅走去,一路上不时有端着各种美食的侍者与我们擦肩而过,人人见了我都是恭立,等我过去了才走开。
侍者轻轻地敲了敲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洪川精明的面孔露了出来,见是我,礼貌地一笑“清朗小姐,你好。”“你好。”我嗫嚅一句,脸微热了起来。
洪川侧过身子让我进去,然后一挥手,打发走那个侍者。我刚一进门,数道目光立刻投射到我身上。陆青丝和石头都坐在桌边吃饭,六爷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大叔,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说着什么,六爷手里还拿了几张文件,听见洪川向我问好,他抬起头来,对我微微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灯光的缘故,六爷的脸庞显得很柔和,不同于往日明晰坚毅的线条。白色的丝绸衬衫、咖啡色的缎子马甲、笔挺的黑色西裤,使他看起来显得越发年轻。我愣愣地看着。
“哼,看了一晚上还没看够啊。”陆青丝嘲弄的声音传入耳际,我神思一滞,目光转了转,突然发现屋里很安静,好像人人都在盯着我和六爷看,每个人都带着笑。
突然有了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我觉得他们的笑容都带着点暧昧,就刻意地咳嗽了一下,对六爷和大叔点点头“早上好。”六爷一点头,又低下头去看文件。大叔却咧嘴一笑,刚要说话,陆青丝又哼了一声“还早,都中午了。”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个阴阳怪气的陆青丝又回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才像她,昨天那个疯狂的陆青丝,我实在不想再看见了。石头殷勤地给我把椅子拉好,我谢过他才坐了下去,至于他的挤眉弄眼,我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去问。
一旁的侍者帮我摆好碗筷,我拿起筷子,还没吃两口,坐在我左边的陆青丝突然歪了歪头,低声笑问:“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不错吧?”“啊,挺好的,所以起晚了,不好意思啊。”我抱歉地点了点头。
陆青丝凤眼一眯“嗯”她拉了个长声,染得鲜红的指甲轻叩着嘴唇,看着我只是笑,也不再说话。我被她那个诡秘的笑容弄得浑身不自在,可是直觉告诉我,如果去问她为什么笑,可能我就不只是不自在了。
干脆就当没看见,我埋头猛吃,刚塞了满满一口饭在嘴里,就听见陆青丝在我耳边笑着说:“起晚了也是正常的,今天要不是石头去叫,六哥也起晚了呢。”
我不明所以地应道:“是吗,六爷也起晚了?是不是因为我占了他的房间,他睡不习惯啊?“陆青丝挑高了眉毛“怎么,你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陆青丝一耸肩膀,跟一旁的石头说:“这丫头睡觉真够死的,六哥跟她睡一屋,起没起床她都不知道。”
“哧!”“哧!”“哎哟!”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原本正哧哧笑的石头,看着被我喷了一身饭粒的陆青丝,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了两声,又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忍不住地咳嗽着,旁边的人赶紧过来帮我们收拾,连大叔都好笑地走了过来。只有六爷,眉眼含笑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和一身米饭的陆青丝。
顾不得去管陆青丝正凌迟着我的目光,我猛地想起了起床时,地上掉落的毯子和那把莫名出现的软椅,难道我无言地看着六爷,难道他守了我一晚上,所以我才睡得那样香甜?
六爷见我直愣愣地看着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起来,他突然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愣了一下,顿时想到了昨晚那一吻,脸腾地就红了起来,突然觉得胸口有些气短,六爷这是什么意思,当众那什么吗?
“调情”这个暧昧的词汇,我连想都不敢多想。正不知所措,石头走到我跟前,递过来一方餐巾,忍着笑对我说:“清朗,擦擦你的嘴角,挂着饭粒呢。”“啊。”我顺手一抹,几个黏糊糊的饭粒就粘在了我的手背上,这才明白过来六爷指的是这个。
我一把从他手里扯过餐巾,整个脸都埋了进去,如果让六爷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我也不要活了。“好了,清朗,喷几个饭粒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叔大咧咧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走回沙发坐下,笑眯眯地跟六爷说:“这俩丫头”
“你成心的是不是?”陆青丝瞪了我一眼。“行了,还不是因为你胡乱开玩笑。”六爷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陆青丝一撇嘴,嘀咕了句:“明明就是嘛。”她不敢对六爷怎样,只能又瞪了我一眼。
我尴尬地咧了咧嘴,也许这屋里的人,都认为昨晚我和六爷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想想六爷昨晚那孩子气的笑容、温柔的吻和一整晚的守护,原本的尴尬突然变成了一个甜蜜的秘密,一个我不会跟任何人去解释的秘密,随他们去误会好了
“今天来的客人不少,有法国领事勒布朗,那个周秘书长也会来,都提前给我打招呼了。六爷,一会儿您见见吧,他们今天来,应该是专程跟咱们解释百乐门赌场卖出的事。听周秘书长的意思,那两个股东卖股份的事,法国人和他都不知道。”大叔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六爷淡淡地应了一声“哼,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洪川,去打开。”“是。”洪川大步地走向那扇玻璃幕墙,刷的一下把遮掩着的厚重帘幕扯了开来,餐厅里的景象,顿时一览无余。
餐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所谓上流社会的绅士贵妇们,其中不少人我都在陆家的宴会上见过。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洁远和方萍来了,那个时候我们三个亲密无间地躲在楼梯后面看热闹,洁远的一颗芳心还系在六爷的身上,而不是墨阳。我低下头,轻叹了一声。
“哎,那人是谁呀,我怎么从没见过他?”石头有些好奇地说了一声。“也许是外地客人,慕名而来的吧。”陆青丝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不对啊,怎么看着他有点眼熟呢,再说咱们这儿就算是陌生人,一般也是熟客领来的,洪哥,你说是不是?”石头问了洪川一句。“嗯,石头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眼熟,六爷,您看呢?”大叔沉吟了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陆青丝立刻转过头去看。我也抬起头,石头指着的那个男人,穿了一套白色的西装,侍者正引领着他背对着我们坐下。他头发梳得油光,坐姿很随意,可是放在桌上的手指神经质地弯曲着,还不时地朝两边窥探。
他的背影确实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正想着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他,就看见他示意给他拿菜谱的侍者弯下身来,问了句什么。那个侍者一指旁边盥洗室的方向,他推开椅子,转身往那边走去。
我顿时看到了他的侧脸,忍不住低叫了一声,那张看起来还算英俊,但是面色明显不佳的脸庞,我再熟悉不过了。徐墨染,徐家大少爷,似乎是丹青一切不幸的源头,他怎么会来这儿?
听我大致说完关于徐墨染的身份来历之后,屋里的几个人都没说话,只是各自安静地思索着。这时徐墨染正懵然不知地从盥洗室走了回来,一路上东张西望的,好像对这个环境,或者说对那些衣饰华贵的红男女们有着深深的好奇。
看他坐下之后,不时地把眼光投射到他左后方一个美女的身上,还自以为潇洒地冲人家眉目传情。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大少爷的脾气还是没变。
如果他再这么看吕家的二小姐,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把手里的那把叉子捅进他的喉咙里。那位二小姐出名的不光是美貌,同时还有她的火暴脾气,而徐墨染的目光实在有些猥琐。
“心术不正”这个词,墨阳和丹青都曾拿来形容过徐大少爷,二太太还曾为这个责备过丹青没大没小。我一直都很奇怪,徐墨阳和徐墨染明明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为什么个性会差了那么多?一个明快爽朗一如阳光,一个却阴沉自傲、脾气暴躁。
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青山秀水环绕着的宅院,往事就如昨日发生的一样,从我眼前清晰滑过:从小,墨阳跟大太太和徐墨染都不亲,反而跟二太太、丹青还有我亲近得很。最奇怪的是,老爷对此不以为然也就罢了,大太太竟然也从没有过什么过激反应。
墨阳比我大八岁,自我懂事起,印象里的他对大太太永远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却会跟二太太说起一些母子之间才有的温馨话题。至于以前发生过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也没深究过,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于大太太对墨阳的冷漠、对徐墨染的宠爱也就慢慢习以为常了。
徐墨染长得很像大太太,而墨阳的长相则比较像徐老爷,例如,鼻子和下巴。至于个性,只能说墨阳和谁都不像了。有人说徐墨染的性子有点像老爷,丹青嗤之以鼻,我私下里也不以为然。人人都说徐老爷性格阴沉,我更觉得那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大太太才真叫阴沉呢。
徐墨染对自己弟妹的厌恶从不掩饰。他讨厌墨阳,是因为墨阳比他更出色;他不喜欢丹青,可能是因为二太太是他亲娘的眼中钉,他也看不上徐丹萍的出身和懦弱。而对于我,他则是彻头彻尾地忽视,一个被收留的小小孤女,还不配让他去讨厌。因此,虽然徐墨染背着老爷做过不少卑劣的事,家里的下人和周围的佃农都很怕他,但这一切都没有波及我。在家里有老爷的存在,同时又有二太太、丹青和墨阳的保护,我也一直下意识地躲着他,因此他并没有找过我的麻烦,但秀娥曾挨过他的嘴巴子,还不敢吭一声。
徐墨染在省城出事之前,大太太曾求老爷给他说一门亲事,还说那家女子的财力很雄厚云云。“就他那个样子,人家看得上他吗?一天到晚花天酒地,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早晚死在女人手里。”当时老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可他没死在女人手里,替他去死的是丹青!我忍不住咬了咬牙,耳中传来嘎嘣一声。
得知丹青去当替罪羊的时候,我正端着一壶茶要送进屋去,听见屋里的对话,进去前就故意咳嗽了一声。大太太转头看我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常的阴沉自抑,但那肌肉僵硬的下颌,让我知道她正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而老爷一向冷淡的脸上难得地带了几分寒意。
记得我进去之前,大太太曾低吼了一句什么来着。我不自觉地皱起眉头,那好像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可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哼哼,你们看看方家兄弟那眼神。我估计这人一出门,就得让人废了他一双贼眼。方中可不是好惹的。”陆青丝饱含着幸灾乐祸的声音飘进我的耳边,那个有些熟悉的名字让我从思绪里惊醒过来。
凝神看去,徐墨染已经规矩地坐好了,他端着肩膀,好像有些不自在,又非要做出一副很自在的样子在翻着菜谱。眼光一转,我才发现吕二小姐身边坐了两个男人,都扭着脸,神色不善地盯着徐墨染的背影看。
我一愣,那两个年轻男人,微圆的脸,眉目端正。我都认识,是方中、方华,方萍的两个哥哥。这才想起,方萍曾经提过,吕家二小姐是她未来的大嫂。陆家晚宴上,我与方家兄弟曾有过一面之缘,可印象不深,方才也没想起来。
“清朗,你这个大哥看起来贼心可不小,就是不知道贼胆大不大啊。”陆青丝嬉笑着用手肘碰了我一下。“他不是我大哥,我高攀不起。”我干巴巴地说,冷冰冰的声音让自己都吓了一跳。陆青丝一愣,仔细看了我两眼,又看看徐墨染,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似的,嘴角一撇,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却再没多说什么。
“洪川,你叫个人去跟方家兄弟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了。”六爷蹙眉吩咐了一声。洪川一点头,利落地出了门。不一会儿,我就看见餐厅的经理向方氏兄弟那桌走了过去,他恭敬地弯腰,跟方中说了几句话。方中眉头一扬,有些讶异的样子,但还是点头笑了笑,没再多说话,就招呼了吕二小姐和方华,起身跟着经理往包间的方向走去。
雅德利的包间很少,里面供应的佳肴和美酒是大厅就餐区所不能比的,不能订上跟你有钱没钱没关系,那是一种你和陆家人关系远近的证明。
方家兄弟的老爹来了也未必有包间坐。这会儿六爷请方家兄弟和吕二小姐进包间,两边都有面子,自然不会再挑剔什么。我看那位吕小姐和方华也有些惊喜,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进了包间。
徐墨染自然也看到了,却不懂这是为什么。不过方家兄弟走了,他明显地松了口气,人也老实了不少,只是不时地掏出怀表看一下,又看看外面,他应该是在等什么人,等谁呢?
门一响,洪川闪身进来,快步走到六爷跟前“六爷,那个法国人和周秘书长都到了。我已经领他们从后门进了包间,您现在是否过去?”
六爷思索了一下,站起身对大叔说:“那咱们先过去吧。”说完,他稳步走到我身边,伸手在我肩膀上轻轻一握“别担心。”我抬头对他笑了笑。一旁的大叔则对石头说:“石头,你盯着点这个徐墨染,知道怎么做吧?”石头站起身嘻嘻一笑“放心好了,准跑不了。”
六爷带着大叔和洪川出门去了,陆青丝眼睛一转,推了一下石头“哎,你想怎样去摸他的底?”石头挠了挠头“他旁边那位子不是空着吗?我找个人坐在他身后就是了。一会儿就算有人来,多少也能听见些什么,再说不是还有侍者嘛。”
陆青丝一点头“先这样吧,别跟丢了他就行,大不了敲他一闷棍,绑回来再问就是了,”她边说边斜睨着我“反正这位徐大少爷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我什么话也没说,他当然没骨气,要不然怎么会把丹青推到地狱里去?我甚至有些期待地想象着徐墨染被人敲闷棍的狼狈样子。
石头嘻嘻一笑,出去分派人手了。我机械地拿起汤勺在碗里搅和着,不自觉地猜测着徐墨染的来意。不知道丹青要是知道他在这里,会有什么反应。
还有墨阳,他回老家经历的那次匪祸,是不是真的跟徐墨染或是大太太有关?那时墨阳冰冷的语气一时间屋里安静起来,只有勺子偶尔磕在碗沿上的叮当声响起。
“姓徐的哥俩长得不像,你那个墨阳哥哥长得俊俏多了,我记得他们好像是一个母亲生的。”陆青丝啜饮着手中的咖啡,闲聊似的说了句。我怔怔地抬头,大太太对墨阳的冷漠和不闻不问瞬间闪过心头,以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秀娥私底下也说过,墨阳看起来更像二太太生的,不论从气质还是神形。可二太太生丹青的时候不过十七岁罢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生了墨阳啊。
看着陆青丝若有所思的眼神,我勉强说了句:“墨阳长得比较像他父亲。”“哦。”她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她对于丹青和我的事情了解多少,这会儿只觉得多说多错,干脆闭嘴,但是昨晚到刚才为止的好心情,显而易见地因为徐墨染的出现而消失了。
“呵呵,明旺这小子还挺会装腔作势的。”陆青丝突然笑了起来。我顺势看去,发现明旺换了套西服,架了副金丝眼镜,正大模大样地坐在徐墨染的身后不远处,也就是方才吕家小姐坐的那个位置。他看也不看正偷偷扭头观察他的徐墨染,潇洒自如地点了单,一挥手,侍者赶忙下去准备了。
徐墨染见他连菜谱都不看就点单,显然是这儿的熟客,也就没再放在心上,扭过头又开始朝外面张望起来。
石头推门进来,笑眯眯地走到我旁边坐下“怎么样,明旺装得挺像吧?”
我一笑“是啊,我看他一点都不紧张,还挺高兴的。”话没说完,陆青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你看看他点的是什么,店里最好的洋酒和雪茄,他当然高兴了。”石头大叫了一声:“什么?这臭小子,我说我付账,他就敢点这么贵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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