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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尽管下颚痛得令她几乎要掉下泪来,如君仍旧鼓起勇气,坚定地望入他眼中,希冀他能信任自己。“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等我跟阿乙哥走一趟回来,一定会好好地跟你解释”
她不知道锺莹莹不择手段地要阿乙带她过去,究竟有何用意,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她也一定要面对面地,跟锺莹莹谈判!
“你当我是三岁娃儿,要我相信气你会回来跟我解释”这种鬼话?!我从没听过这么可笑的保证。”齐烨嘲讽地扬起唇瓣,笑容里有抹残酷。“既然你这么渴望跟那小子双宿双飞,我就成全你们不过,等你出了这扇门,就休想再踏进齐府一步!”
语毕,他松开对她的箝制,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扔向趴在地上、呆若木鸡的她。
如君愣愣地瞪著雪地上那封以苍劲笔迹写著“休书”二字的信笺,几乎要怀疑这是自己盯著雪看了太久,才产生出的幻觉。
“这、这是”她忍著喉间的酸涩,艰难地开口。“你要休了我?”
“怎么,你以为齐府还会要像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废物?”男人居高临下地觑著她,眼神淡漠得宛如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他稍稍弯下身,粗鲁地从地上将全身沾雪的她扯了起来,抓著她的上臂一把将她扔出去
“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愤恨地瞪她最后一眼,他便将小门用力关上。
“等等!”如君惊慌失措地冲上去,拚命地敲著门。“爷、爷,求你开开门,不要赶我出去”
“我叫你滚,你没听见么?”门的另一端传来男人低沉冷酷的嗓音。
“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背叛你”刹那间,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不断敲门的手也停了下来。
永远,永远都不准背叛我那一夜,齐烨反反覆覆的,不就是这句话么?这么说,早在今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跟阿乙哥见面的事情了?
霎时,她总算明白他这些日子以来变得异常古怪的原因,却更加不知所措。
“爷,我真的没有背叛你,我可以发誓!”她再度敲著门板,苦苦哀求。
她知道,齐烨根本不会听信她的片面之词,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挽回自己濒临破灭的信用。
门板内的男人冷笑着。“你们女人用的招数还真是大同小异,求情、发誓,再来呢?是不是要以死明志?省省吧!”突然,他拉开门,将休书抛到她身上,面无表情地道:“你忘了的东西。”
接著,小门“砰”地一声在她面前再度捧上,如君怔怔地捏著那封休书,脑中一片空白。
在雪地里跪了太久,原本穿著的大氅又忘在齐维的书房没有拿走,听著门后的人声渐渐远去,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瑟瑟发抖,忽地感到心灰意冷。
是她不够聪明,早知道就该在事情演变得这样严重之前,先知会这个把任何不满都闷在心里的男人一声的
他被前一任齐夫人狠狠伤了心,痛恨世间所有女子,好不容易在自己和维儿的努力下解开心防,三人终于开始有点像一家人了,然而她却犯下愚蠢的错误,亲手毁灭这脆弱的和谐
她软软瘫坐在地上,虚弱无力地倚靠著门板。一闭上眼,悔恨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对不住、对不住”她对著早巳走远的男人喃声道歉。“辜负你的信任,让你受到跟以前一样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没有背叛你”如果自己能更早发现他的不安就好了如君难受地想着。但事已更此,就算她胸口揪痛后悔得几乎要喘不过气,也无法弥补自己造成的伤害。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泉州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能回家乡去。可是她身无分文,只脑瓶自己的双脚慢慢走回去
如君强打起精神,撑著站了起来,却忽然一阵头晕目眩。
她不以为意,扶著墙壁慢慢向前走,打算先离开齐府再说。然而才走了不过几步路,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便朝她涌来
下一刻,她摔倒在寒冷湿漉的雪地里,失去了意识。
泉州最热闹的那条街道末端,有对慈祥和蔼的老夫妇守著一间小小的布行,显得格外静谧且超脱世俗。
这间小小的布行算算也经营了五十年,因为价钱和布料都公道实在,尽管花纹样式比不上其他大商行,却仍有许多死忠的妇人宁愿上这儿买布。
最近几日,这对老夫妇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个年轻勤快的女子当帮手。这女孩总是精神奕奕、笑容满面,教人看了就喜欢。
这么一来,就更吸引一群三姑六婆三天两头来光顾,表面上是要找布,实际上却老拉著女子问生辰八字、问东问西,就是见不得这样标致的女娃儿还云英未嫁。
这天下著大雪,大街上一片冷清,许多店家都门堪罗雀,只有这间小布行聚集了一群妇人,悠闲地喝著热茶闲嗑牙。
“我说如君呀,我上回跟你说的事儿你盘算得怎么样了?”一个胖胖的妇人边啜著茶边说道:“我不会骗你的,这个汉子忠厚老实,嫁过去不会亏待你的。”
年轻女子如君淡淡地笑了笑。“陈夫人,我不是已经拒绝了么?您怎么还提这件事呢?”
“老吴他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放著你这样的好女孩儿不管。”陈夫人不甘心地咋舌,喃喃抱怨著。“姑娘家啊,还是得有个归宿才好”遍宿啊她垂下眸,瞅著自己的腹部发愣。就在不久之前,她几乎要拥有自己幻想多年的幸福归宿了,但一切都是她不好。是她太天真、太迟钝,才会轻易地让所有努力毁于一旦。
那日她昏倒在雪地里,差点就要冻死了,幸好布行的老夫妇恰巧经过救了她,带著发高烧昏迷不醒的她回家医治,才捡回她这条小命。
正好老夫妇的年纪大了,近来天候又冷得让他们全身酸痛、行动困难。为了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如君便一肩担起了照顾布行的工作。
反正平日上门的都是一些妇人丫环们,闲来无事时陪她们天南海北聊聊,日子倒也过得平安顺遂。只有在她们无意中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她的胸口才会狠狠地抽痛一下。
送走那群妇人之后,天色很快地暗下来了。如君收拾好店面,掀开布行深处的布帘,回到老夫妇那温馨和谐的小屋中,和他们一起用晚膳。
“如君,这阵子辛苦你了。”老爷爷愧疚地道:“等过些日子天气暖些了,你就可以安心休息,不必这样劳累了。”
“不会,我一点都不累的。”她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而且,这样就没有时间去想些伤心的事情了”
老夫妇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心疼她故作坚强的模样。
那天在雪地里发现她时,他们当然也看见了她紧握在手里的那封休书。但是清醒之后的如君什么都不肯说,他们自然也不想去逼问,只问她愿不愿意继续待在这儿,安心休养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老婆婆见她脸上的笑容清失了,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吃过饭就早点歇息吧!这几天陪著那些三姑六婆们闲扯也够你累的。”
“嗯,那我先回房里去了。”如君淡淡一笑,起身走向老夫妇特地为她整理出来的房间。
合上房门,她幽幽地吁出一口气,将头靠在门板上,突然感到一阵疲累。
这段时间她的确太过勉强自己了。以往老夫妇俩合力完成的工作,现在她都自告奋勇地包下了,也难怪他们会担心。
她槌了挝酸疼的腰,转过身,正想拿木盆去打水梳洗,却陡地僵在原地。
房里有人她虽然没有点上烛火,房内也暗得几乎不见五指,但里头那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让她清清楚楚的察觉到异样。
她连忙捣住嘴,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她该怎么办才好?她手无缚鸡之力,而又不能连累到老夫妇他们
“你如果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请不要”她勉强直起腰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静如常。
然而她还没说完,房内埋伏的那个人已无声无息地欺近她,伸出大掌消去她所有话语。
这气味、这感觉
是“他”?!男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如君就是能从视觉以外的感官认出,他就是一个月前休了自己的“前夫”!
她泪盈于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儿,又为什么会来找她。难道他已经晓得事情的始末,愿意原谅自己了?
心中正悄悄生起一丝希望,但下一刻,他的质问责备却再次将她的幻想彻底打碎。
“你躲在这种地方,到底有什么企图?”齐烨冷冷地开口,声音低沉得让人不自觉地颤抖。“从我这儿失手了,居然没有去寻找下一个倒楣鬼,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或著,你以为这样就能教我心软?”
他松开她的唇,紧紧地将她困在门板上,和黑夜一样深合的鹰眸就著月光,注视著她脸上所有细微变化。
自从他将这红杏出墙的丫头赶出齐府后,她趴卧在雪地上瞪著休书伤心欲绝的神情,以及靠在门外低低道歉的那番话,天天在他梦中不断重演,害他怎么样也睡不好。
包过分的是,这几天,她的形影甚至还会在他巡视商行、与人谈判应酬的时候悄悄跑出来作祟!为此他还搞砸了好几笔生意,损失好几万两银子,看这丫头怎么赔他!
“为何不说话?”他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泪湿的小脸,和专注地凝视自己的水润双眸,用尽全力压抑著伸手为她拭泪、将她拥入怀中的欲望。
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他,如君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她想对他解释一切,想求他原谅自己,但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无措地摇摇头,哽咽地伸出双臂揽住他的颈项,主动投入他怀中,贪婪地吸嗅著他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
千言万语都比不上她这深深依恋的举动,齐烨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冷硬无情的面具。他健臂一环,紧紧拥住她,俯下身热烈地吻她。
如君紧紧攀著他宽厚暖热的胸膛,泪水怎么样也停不住。她好想他、好想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这样被他拥在怀里,还以为再也见不著面了
男人突然结束这一吻,引来她不满地咕哝,他将她打横抱到床上,以炽热危险的目光盯著她。
“不准再哭了,我对哭哭啼啼的女人没兴趣!”他恶狠狠地说,但抹去她泪水的手掌动作却很轻柔。
如君漾起一朵娇艳的笑花,轻轻献上自己的唇瓣,惹得男人挫败地低吼。这一夜,两颗破碎的心正逐渐愈合。他们在月光下紧紧相拥,仿佛想将对方嵌入自己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