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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见秦川若有所思的望着跋锋寒,都以为秦川是在考虑要如何收拾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跋锋寒宜然不惧,拔剑在手,豪气干云地激昂道:“跋某愿向法王讨教!若不幸战死,还请众位将我尸体送往塞外草原埋葬!”
寇仲和徐子陵两颗心直沉下去,以跋锋寒的高傲自负,此番语出,再无商量余地。问题是以秦川的武功,纵使三人联手,也必败无疑,而跋锋寒却要单挑,岂有侥幸可言。这番话等若他临终前的遗言。
宋师道、傅君嫱等人都面色发白,边不负却得意洋洋。人群之中顿时发出一阵喧声,竟然有人鼓起掌来。此时一个阴阴柔柔,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道:“在下对跋兄螳臂挡车,自不量力的勇气佩服得五体投地!”言罢,那人走了出来,远远朝秦川施了个礼,又道:“本人拓跋玉,奉家师毕玄之命,特来向法王请安问好。”此人年在二十五、六间,头扎英雄髻,身穿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样貌俊俏,肩头挂着一对飞挝,颇有点公子哥儿的味儿,乍看又似弱不禁风。
秦川心道:毕玄这老家伙远在塞外,此时根本不可能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更不会特意叫徒弟大老远跑来给我请安问好,这阴阳怪气的家伙自然是信口雌黄。
虽然秦川明知拓跋玉是信口开河,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秦川还是朝拓跋玉拱手回礼道:“秦某也向拓跋兄问好,向尊师毕玄问好。”说完后,朝跋锋寒道:“跋兄误会了,秦某不过是想传一套武功给跋兄,又怕太过冒昧,让跋兄见笑。”
跋锋寒尚未答话,寇仲已经抢着说道:“多谢法王厚爱!老跋自然是求之不得。”说完生怕跋锋寒拒绝,一个劲猛朝他打眼色。跋锋寒一怔之下,便微微一笑道:“多谢了!”寇仲大喜,心知能让秦川拿出手的武功一定非同小可,跋锋寒学会之后,少不了也会传给他和徐子陵的。
秦川用目光扫了众人一眼,微笑道:“在场的都是武学名家,我这套武功初创,自然是漏洞百出,正要请大家瞧瞧,指出其中的缺陷破绽。正因为这套武功不完善,大家学会之后,需要自己日后不断补充修正,去芜存菁,推陈出新方可,这样也对各位的武学修为大有补益,更对天下武学之发展大有好处。”秦川心想:如果自己单独将半吊子太极拳传给跋锋寒,只怕无数人要眼红,自己一番好心反而成了嫁祸,于是干脆在天下众人面前公开演练。他自知自己的太极拳是半桶水,因此说了上面一番漂亮话,如此以来,自己即便有了再多的失误,众人也必然以为自己是有意如此,好培养众人的武学融会创新能力。
秦川这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纷纷站好观看位置,盯着秦川。武学大宗师肯公然向大众传授绝艺,这还是江湖上从来没有的事情。众人平息凝视,都想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学上几招绝艺。
边不负心道:法王为何公然传授起武艺来了?难道不怕武功流落到塞外吗?是了,法王自然是故意传授些能让人最终走火入魔的功夫,杀人不见血,果然高明!至于前面故意承认武功有破绽,自然更不会让人起疑心了!法王先是示之以威,再诱之以利,这收服人心的本领实在是太高明了!这下自然不会再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来和法王为难了。明里教人武功,暗中却给众人种下祸根。实在是太伟大了!太睿智了!
秦川见众人都眼巴巴盯着自己,微笑道:“这套太极拳,跟自来武学之道全然不同,讲究以静制动、以慢打快、以柔克刚、后发制人。各位能领悟多少,就看自己的悟性造化了!”说完,便开始打起那套三十六式陈氏太极拳来。现在的秦川早已今非昔比了,这套太极拳自然不会再是刚刚混过补考时的水平了。秦川一边打,一边讲解招式,不多时一路太极拳便打完了。众人鸦雀无声,纷纷在琢磨其中的精意,不少人一脸迷惘之色。
秦川又接着道:“‘松柔入手,化僵为柔,积柔为刚,刚复归柔’是其中的要诀。”
不多时,秦川瞥见宁道奇、了空、四大圣僧等绝顶高手都有心领神会、喜不自胜之色,便朝跋锋寒问道:“跋兄领悟了几成?”
跋锋寒道:“跋某愚钝,只领悟了一成,但招式和口诀都记住了。”
秦川心道:我这太极拳本来就是半吊子,刚刚及格的水平,自己本身也领悟不了几成,却来教人。他能领悟到一成已经不错了,记住了招式和口诀之后,以他的悟性和修为迟早能领悟贯通的。
秦川又朝徐子陵问道:“你领悟了几成?”
徐子陵淡淡道:“三成。”
秦川心道:果然还是徐子陵悟性最高!接着又朝寇仲看去,正要开口相问,寇仲已经抢先答道:“在下领悟了五成。”
秦川吓了一跳,思道:寇仲的悟性怎么比徐子陵还高?是了,这小子比较圆滑,现代人形容别人圆滑总是喜欢说他太极功夫练得炉火纯青,遇到事便打太极搞推搪,可见太极拳的确适合圆滑之人来练。难怪跋锋寒领悟不多,这也是性格起了决定作用。另外寇仲、徐子陵两人的长生诀螺旋真气也格外适合陈氏太极拳的螺旋缠丝招式,自然要比跋锋寒更容易领悟。
秦川心道:这太极拳可是道家功夫,不知宁道奇这道家第一高手领悟了几成?秦川于是转身朝宁道奇问道:“不知宁散人领悟了几成?”
宁道奇微笑道:“法王这套太极拳似乎并非佛门功夫,而属道源,令老夫获益非浅!”
秦川佩服道:“宁散人果然高明!”
宁道奇竖起拇指赞道:“法王精通佛门道家两派之武功精髓,老夫甚为佩服!”
边不负插口道:“法王与释迦牟尼、原始天尊交情非浅,自然精通佛门道家两派武功!”
秦川见他又开始瞎说鬼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闭嘴!你最好早点洗心革面,争取妻子女儿的原谅,否则日后被你女儿请人宰了,也是活该!”
边不负唯唯诺诺道:“是,是,是。属下不该泄露天机的!”
秦川懒得再和他废话,却向宁道奇说道:“宁散人可否用太极拳指点这位跋兄一二。”
宁道奇笑道:“法王的太极拳让老夫获益非浅,老夫亏欠法王一份人情,自当遵命!跋小友可愿与老夫切磋一番?”
跋锋寒大喜道:“求之不得!前辈,请!”
两人摆开架势,说打便打,用得却都是各自领悟的太极拳功夫。只见宁道奇的太极拳凝重如山,却又轻灵似羽,跋锋寒的太极拳却是行云流水,连绵不绝。两人一交手,顿时分出高下来了。宁道奇的太极拳圆转不断、阴阳变化,跋锋寒的招式却显得棱角分明,完全被宁道奇牵制住了。好在两人只是切磋,并无认真拼斗之意,宁道奇自然是处处留手了。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如痴如醉。宁道奇的太极拳并不局限于陈氏太极拳的三十六式,显然他已融会贯通,另出枢机,更上层楼了。他这套太极拳可比半吊子的秦川打得要完美高明百倍。众人见了宁道奇的太极拳之后,纷纷大有领悟,却比观看秦川的太极拳之时要强上百倍。不多时,宁道奇用云手绵住了跋锋寒,两人一阵云手推了下来,跋锋寒顿时对太极拳的精髓又多了不少领悟。一番云手推完,两人分开。跋锋寒喜道:“多谢散人指点之恩!”
宁道奇点头道:“不必客气。老夫领悟的这套太极拳固然圆转融通,一时虽对各位的武学修为大有好处,但长远看来却有碍于各位悟性的提高。还是法王那套混沌生涩的看得长远,用心良苦。”
秦川心道:有宁道奇这个道家第一宗师在,我正好可以再将太极剑给传授了。于是秦川又开口道:“我这里还有一套太极剑,重意不重招,不妨也传给各位。各位只有领悟剑意,忘光剑招,才能得其神髓,临敌时以意驭剑,千变万化,无穷无尽。若剑法忘不干净,心有拘囿,剑法便不能精纯。”这番道理却是根据金大宗师的武学理论来的,其实这太极剑意秦川自己也没能领悟,太极剑招更是记得极为熟练。
秦川一把拔出英雄剑,摆好预备式,东风衔日、仙人指路、叶底藏花、丹凤朝阳、劈山探海、青龙出水、左右护膝、闭门剑、青龙出水、反背剑、跟步刺剑、凤凰展翅、凤凰点头、白猿献果、倒卷肱一招招的演将下来,使到五十八式“撤步还原”英雄剑一收,便结束了。
秦川施展太极剑之时,忍不住又想起白菲儿来,自己当年之所以报名太极剑选修班,便是因为白菲儿的建议,而当年在太极剑选修班之中,白菲儿可是除了老师之外,太极剑的第一高手。秦川一边施展剑法,一边不由自主朝师妃暄望去,心中自然是百感交集。
单以剑法而论,师妃暄是此时众人之中剑法第一高手,宁道奇等人武功虽强过师妃暄,但却并不使剑的。师妃暄见秦川一边使太极剑,一边神色古怪的盯着自己,自然要分心猜测秦川的用意,这一分心之下,对剑招也没怎么注意了,如此以来却正好上路了,剑招没有记多少,对“神在剑先、绵绵不绝”的剑意却深有体会。秦川一路陈式太极剑使完,师妃暄沉思良久,果然将招式忘得一干二净,却学到了太极剑的精髓。慈航静斋的剑法天马行空、刚直古朴,太极剑法却圆滑连绵、以柔克刚,正好可以互补,师妃暄此时虽未能达到慈航剑典的最高境界“剑心通明”但剑法修为已经大有进益了,好比一湖水,虽然没有涨高多少,但湖的容积却扩大了一辈。
师妃暄朝秦川一笑,道:“妃暄已将所有招式忘掉了。”
秦川大喜,点头道:“好!好!”众人虽然一早就听秦川说起,要记住剑意,忘记招式,但毕竟剑术造诣不够,真正要做起来,却千难万难。不少人开始痛恨自己记心为什么这么好,随便一眼就将招式记住了,却怎么也忘不掉。
独孤凤道:“师傅,我只能忘记一半。”
秦川点头道:“好,好。不用着急。我以后另有功夫传给你!”
独孤凤喜道:“多谢师傅。”
边不负心道:嘿!这些功夫果然都是害人用的,否则法王为何要另传武功给自己弟子?
此时一个中年壮汉愣头愣脑道:“俺虽有力气,却不会内功,法王可否传我点内功心法?”
众人均思道:这混人没脑子,说些犯忌讳的傻话。内功心法可是非同小可,上乘法诀又岂能随便传给外人?众人却万万没想到秦川竟然肯答应他。
原来秦川自己不能练内功,所以对这不会内功的汉子颇为同情,心想:反正我也练不了内功,那些网上背下来的气功心法留着也没用,不如做人情送出去。秦川于是说道:“我这里有一篇先天气功的心法,你可要听好了”秦川随即将网上记的先天气功心法背了出来,群雄纷纷竖起耳朵听,在心中拼命记忆,此时却个个忍不住恨自己记心太差了。秦川一遍才说完,便察觉不妥。网上的东西又有几分可信?万一他练得走火入魔了,我岂不成了罪魁祸首!秦川于是又道:“不妥,你既然全无内功基础,只怕不能修炼这门心法,还是先入少林寺,当个俗家弟子,再学习佛门正宗心法好了。”
群雄纷纷开始默记刚才心中记住的部分心法,心道:他没有内功基础不能练,我未必不能练。嘿,先天气功,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非同小可!边不负却心道:法王又开始传授假心法了,还玩这手欲擒故纵,实在是太高明了!
秦川望了独孤凤一眼,因独孤凤又想到了自己另外一个徒弟侯希白。这小子既然来洛阳了,自己和师妃暄又都在这里,他可没有道理不出现啊!莫非石之轩也来了?因而小侯子不好意思来面对我?一定是这样!以石之轩的个性,不可能不来偷窥!想到这里,秦川大声道:“秦川恭迎邪王大架!”
众人都是一惊,四大圣僧神色更是尴尬,了空的天耳通功夫极为厉害,此时全力用功凝神细听,果然也察觉到了远处屋顶之上有绝顶高手潜伏。
只听见长笑之声响起,一道人影以没有人能看得清楚的高速,从远处屋顶之上扑出,冲到离秦川十丈之处停了下来。此人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众人纷纷朝那人望去,顿时有不少人忍不住发出惊呼之声。原来那人相貌竟然与秦川一模一样,他自然是邪王石之轩了。
石之轩上下仔细打量着秦川,笑道:“真象做梦一样,竟然又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然后又瞧了瞧师妃暄,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朝秦川道:“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要重蹈我当年的覆辙。给你个忠告,梦再美好,终究也会有醒来的一天。你和师丫头不会有好结果的,还是趁早放弃为妙!”说完人影闪动,飞速离去了。
秦川大喊道:“邪王请留步,秦某有办法可补好邪王不死印法的破绽!”
可是石之轩哪里肯停留,远远长笑道:“多谢美意,不必了!”转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秦川颓然叹息良久。因为自己克隆了石之轩的相貌,自然忍不住要对他生出几分感激亲近之心,而且秦川心中也极为同情这个因为爱情悲剧而导致精神分裂的邪王,有心撮合他与石青璇父女相见,希望能治好他的精神分裂症。至于众人以为石之轩故意害死碧秀心,破绽缝补之后,第一个要杀石青璇则纯属腻想诬陷,实在有失厚道!秦川深知石之轩智慧过人,又是过来人,说出来的话自然大有道理。石之轩说他与师妃暄不会有好结果,这话有如钉子一般,深深钉进了秦川心中。秦川只觉得一阵心痛,思道:这个梦是否真的该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