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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黑一白,一长一短,将敌我双方笼罩在一片剑光鞭影之中。田中雄一因萨摩王遭了暗算,如今发狂拼命,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并不防守,全然是进攻的招数。廖展雄的武功虽高他一筹,但却不愿与他两败俱伤,故而必须攻守兼顾,急切间倒也拿他不下。
一百回合后,仍胜负未判。忽地,廖展雄左鞭抛出,缠住金刀,青霜剑划一个半孤,一招“梦笔生花”剑锋幻为九朵莲花,分刺对方九处要**,喝一声“撒手!”石墙宽度有限,左右皆是山谷,无从躲闪,田中雄一要是再不撒手,胸腹势必要给刺出九个透明窟窿,于是只得撒手丢刀,向后倒纵。
田中雄一好身手,惊中不乱,脚刚着地,一式“排山倒海”双掌带着呼啸之风,向廖展雄推去,发一声吼:“下去!”廖展雄轻功提纵,凭空拔起丈余,避开掌风,锐啸一声,一招“泰山压顶”鞭剑齐下。这一下如给砸中,田中雄一必定天灵开花,身躯分家。
田中雄一后有峭壁挡住,再无退路,又见山谷哀嚎,同类惨死,心想:在此苦战无益,不若三十六计走为上!向墙外谷口跳下,鼠窜而逃。
廖展雄心念一动,想道:若让这厮逃脱,漂泊海上,再招集残部,卷土重来,终是中国一害。大喝一声:“倭贼休走,看镖!”一把金钱镖掷向谷口黑影,只听到凄厉一声惨叫,田中雄一显是不能活了。
却说胡宜秋在漳浦东北角城头向城外送出消息后,即将百户葛云招至僻静处,计议夜来如何行动。
胡、葛二人悄悄地潜入北门附近的民舍,一更时分,眼见廖展雄随萨摩王出城,证实了萨摩王今夜劫营事确。继而见三留大将军前来北门巡城,吩咐寇目、倭兵道:“今夜不准睡觉,城外有甚风吹草动,即来报告!”紧接着,城上增加了守兵,城内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迥异往日。
谯楼上鼓打三更,胡宜秋提剑在前,葛云持刀于后,出了民舍,慢慢移向北门。守城的寇目见两人身穿倭装,向前走来,大声喝道:“什么人?”
胡宜秋道:“查哨的!”一个纵身,已然欺至当前,手起剑落,但见紫光一闪,那寇目顿时人头滚地,鲜血溅出。
倭兵们见头目被杀,大叫道:“有奸细!”一齐围上来,长枪直刺,倭刀乱舞,胡宜秋疾挥紫电剑,化为一道道紫虹,其快捷如行云流水,一霎时便有六七个倭兵着剑倒地。葛云也挥动大刀,砍倒两人。
胡宜秋一个“细胸巧翻云”从倭兵头上跃过去,两个起落,已至城门,紫电剑斩断铁锁,随即打开城门。这时一个寇目带一队倭兵拥至,将胡宜秋紧紧围住,一面命两名倭兵前去关闭城门。
胡宜秋道:“葛云,这里有我挡着,你快去城楼上放下吊桥!”此时葛云也给倭兵围住,哪里能够脱身?
正在城门将闭之际,文秉才突然杀入,戮杀了那两名关城门的倭兵,喊道:“胡女侠,我来助你!”
原来胡宜春待戚继光引走萨摩王后,即依命率领众将与义士侠女,提精兵二万,悄悄地趋至漳浦城下。随即遣水性极好的文秉才、何三姑游过护城河,伏于城门旁,观其动静。文秉才先听到城内有厮杀之声,继见城门打开,于是着何三姑去斩断吊桥的绳索,自己提剑杀入城内。
这边胡宜春见城门洞开,吊桥已落,便挥师入城。戚家军如狼似虎,蜂涌而至,喊杀之声,震天动地。胡宜春一马领先,王大刀拍马随后,文秉才、何三姑也夹于队中,逢着寇目便砍,见着倭兵便杀。那一队队铁骑,手执筤筅,直刺横搠,随手挥荡,打得倭寇头破血流,东歪西倒。
胡宜秋、葛云见戚家军杀入城内,边跑边喊道:“戚继光攻进城了,快逃命呀!”“萨摩王死了,快逃命呀!”
漳浦城倭兵精锐大多由萨摩王带走,留下守城虽有一万余人,却有一半是老兵弱将,骤遇戚家军破城,又闻萨摩王毙命,一时军心动摇,纷纷逃窜,所谓“兵败如山倒”三留大将军哪里还能弹压得住?
此时东门、西门也破,刘凯、陆方分别带兵冲进城来,追逐溃逃的倭兵,刹那间人头乱滚,尸横长街。那些倭兵都恨老娘少给他生了两条腿,没命的逃,不到半个时辰,三停已折了一停。
大将军三留弘文见北、东、西三门的戚家军席卷过来,唯南门尚未突破,遂带残兵败将溃向南门。还有一些正在接战的倭兵,见三留弘文率众逃去,喊道:“大将军逃走了,快逃啊!”全城的败兵一齐涌至南门,弄了半天,才打开城门,于是倭兵们争先恐后,夺门而出,逃得稍后的倭兵,有许多做了刀下之鬼。
三留弘文率众逃出南门,抢路而行,在吊桥上一阵拥挤,又有不少倭兵掉入护城河中。那些逃过吊桥的倭兵,以为可以活命,哪知戚家军埋伏在桥头路旁的一千名弓箭手,早已张弦以待,两边无数箭矢飞向桥头,顿时血透倭衣,惨叫连天。
三留弘文身中五箭,仍马不停蹄,继续南逃,不多时,从左后方杀出一队人马,为首两员女将是胡云霞、蒯素英。她们在此等了半夜,已是烦躁之极,此刻才如愿以偿,于是长剑一挥,戚家军个个抡刀疾进,人人横冲直闯,如虎入羊群,迅猛异常。那些亡魂丧胆的倭兵,哪个愿回身阻挡?逃得快的兀自奔跑,逃得慢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三留弘文在东乡、汪义等几个寇目的护卫下,上了闽粤官道,拍马三鞭,跑在最前面。跑了一段路,三留弘文回顾追兵已远,气喘吁吁道:“大难不死,命中注定,哈,哈,哈!”一言甫落,一颗金弹子正中前额,头骨迸裂,凄惨一叫,栽下马来。
东乡、汪义几个寇目见有埋伏,也顾不得他们的大将军,各自把马狠狠地抽了一鞭,喊道:“快跑!”
岳平、何五姑率官兵斜刺冲入敌群,刀剑直戮,殷血喷吐,枪戟横舞,纷纷落马,一队精壮的官兵扫荡过去,倭兵死亡惨重,还有那些受伤仆地的倭兵,被马蹄人足践踏,顿时成了肉泥!
过了漳江,已是天色大亮,东乡、汪义粗略点了一下,漳浦守城倭兵一万多,此刻只剩下了三千余人。诗曰:
暮雨旌旗湿未干,
残烟败草月光寒。
闽南达旦连宵战,
只见倭兵空马鞍。
汪义环视衣甲不整的倭兵,说道:“东乡大掌柜,事已至此,现我们去何所在?”
东乡太郎道:“如今兵船已烧,海上没了退路,我们只有奔往广东潮州,以苟良才为内应,奇袭潮州城,或可侥幸成功。”
跑了一夜一天,三千余倭骑已是人疲马惫。此时天交二更,繁星明灭,抬头已隐隐看见潮州城楼上的灯火,东乡太郎、汪义精神为之一振,催马奔驰。
距城一里处,东乡太郎住马,命倭兵用枪杆挑起三盏红灯,这是同苟良才事先约定好的暗号。约一炷香光景,城楼上也升起三盏红灯,东乡太郎见有了回应,即率倭兵策马向潮州城驰去。
东乡太郎等人接近潮州城,见城楼上三盏红灯灭了,而后城门大开,三盏红灯悬于城门洞内,隐隐听到有人道:“是萨摩大王么?”
东乡太郎道:“正是。是苟千户么?”
那人道:“是。”吊桥已然垂下。汪义纵马奔向桥头。
忽听得乌鸦夜鸣,其声如啼,东乡太郎旁顾左右,但见不远处的树林内宿鸟阵阵飞起,惊道:“不好,有埋伏,汪义君快退!”拨转马头,向来路后撤。
此时城中三声炮响,广东总兵俞大猷顶盔贯甲,手执大刀,领一队官兵杀过吊桥,冲向敌阵。两边林内也杀声大起,左右包抄过来。东乡太郎计算时间尚短,北面还没受围,说道:“众弟兄不要惊慌,列阵后退,西北多山,地势逶迤而道路崎岖,易守难攻,汪义君率部**西北山区,我来断后。”
这三千多倭兵俱是从漳浦杀出来的精壮之卒,情知若乱了阵脚,只有全军覆灭,听了东乡太郎之言,于是结成小方阵,警戒左右树林,互相策应,疾驰西北。
断后的东乡太郎已同官兵接战。俞大猷的一名参将挺枪直取东乡太郎,东乡太郎轮刀架开大枪,两腿一夹马肚,战马向右一跃身,东乡太郎的倭刀已向那参将斜里砍去。那参将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见倭刀砍来,横枪架开,左手向前一伸,右手向后一带,那杆大枪已然顺直,一个“凤点点”枪尖点向东乡太郎的咽喉,东乡太郎偏身让过。两马交错战有二三十回合,依然不分上下,难解难分。
这时官兵两翼迫至,配合正面官兵,与倭兵动起手来。官兵是以逸待劳,个个争先杀敌;倭兵在生死存亡关头,虽然奔途疲惫,却也强打精神,困兽犹斗。一时金铁交鸣,杀声震天,血溅沙场,尸横遍地。
东乡太郎见官兵三面涌来,不敢恋战,命倭兵边战边退向西北。两个时辰后,倭寇摆脱了官兵的追杀,逃入西北山区。俞大猷恐倭寇有埋伏,便鸣金收兵,打扫战场,计杀敌一千余众。得胜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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