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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可在不高兴,他的名声与卜夫的威名——一个是驰名江湖的“病神偷”而卜夫又是“西凉刀魂”岂料姓贝的竟然不知二人为何方神圣。
却又闻得贝总管道:“今夜四位畅饮尽兴,在下尽力陪饮,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卞不疑道:“年三十大总管一定很忙,却还要陪我们,真不好意思。”
贝总管笑笑,道:“明日一早我亲送四位过河。”
卞不疑又不开口了。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已无法可想,因为对方以礼相待,自己怎好翻脸?
皇甫山只要一见到卞不疑不开口,就知道他遇上困难,卞不疑需要多考虑。
客房中两张大床,卞不疑与皇甫山睡一张,另一张睡着卜夫与尤三郎。
三更天尤三郎暗中起来上茅房,不料他发觉有人送上个大木桶,拉屎拉尿就在木桶了。
尤三郎眼睛四下看,十几个青袍大汉守在客房四周,没有一个不在走动的。
这情况他立刻告诉卞不疑,不料卞不疑低声道:“我早就发现了,我们一点机会也没有。”
他又对皇甫山道:“皇甫山,我们好像白跑一趟。”
皇甫山道:“其实我以为我们应该在梅花山庄附近寻找,来此地也不一一定会有什么线索。”
卞不疑道:“我如果亮出金剑,不知阴长生会不会见我们。”
皇甫山道:“不可以,阴长生也许因为丢了两件镇堡宝物而决绝于江湖,你若亮出金剑,他以为是我们盗的,一定会打起来!”
卞不疑道:“这可以由尤三郎解释。”
皇甫山笑笑,道:“谁会相信一个老偷儿的话?”
卞不疑不开口了。
于是,好长的冬夜过去了。
就在皇甫山走向房门口的时候,那门已被推开了,贝总管笑呵呵的走进来。
他只笑了一半,便不笑了,因为他见卞不疑躺在床上打哆嗦。
卞不疑面色很难看,显然他生病了。
卞不疑无力的对贝总管,道:“真对不起,在下受了风寒,怕是要连累贝总管了。”
贝总管皱皱眉,他并未说什么,只叫两个大汉快送上早饭。
卞不疑病了,皇甫山在床边急的吃不下饭——他不用多问,因为他知道这是卞不疑的拖延方法。
卜夫与尤三郎就以为卞不疑病的极重。
这一拖就拖到过午,贝总管带着四个人进来了。
他对皇甫山道:“卞兄病得极重,马上得送他去看大夫,软轿已备,各位一齐走吧!”
不由分说,四个大汉齐动手,厚厚的毯子把卞不疑裹起来,抬着就往堡门外走去。
皇甫山不开口,卞不疑装病不死不活,更是不能开口,尤三郎与卜夫只得跟着走出龙门堡。
这一行也上了渡船,这才发觉渡船上已放着一顶软轿,贝总管吩咐四个抬轿的,一路多加小心。
于是渡船往对岸撑去,卞不疑一肚皮的无奈何。
软轿抬着卞不疑,飞一般的往大道上走着,皇甫山看的吃一惊,这抬轿子的人走的可真够快,像飞一般而使得皇甫山想起梅花山庄附近的大脚女人。
抬轿的一口气抬了二十多里远,卞不疑已在上面叫道:“这轿子晃的我头晕脑胀,快放下我。”
抬轿的停下轿,卞不疑已站起身来,他对皇甫山道:“别叫抬轿的人抬了,让他们回去过年吧。”
皇甫山取出一锭银子塞在一个抬轿大汉手上,笑道:“过年了,总碍讨个彩,各位同去喝酒吧。”
四个大汉一高兴,抬着空轿就往回走。
皇甫山道:“卞不疑,你也没辙了吧。”
卞不疑叹口气,道:“姓贝的太精明了!”
尤三郎道:“阴长生更精明!”
便在这时候,远处两团彩影如飞,带起大道上的雪花纷纷,远远看去,就好像平地刮起两股子龙卷风。
那是人,当然不是风,皇甫山已肃然的道:“是大奶奶,大奶奶亲自来了。”
卞不疑弹身而起,与皇甫山双双立刻迎上去。
卜夫与尤三郎闻得江湖人难得一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婆”于大奶奶亲自赶来,便知事态严重,便也跟在卞不疑皇甫山二人身后迎上去。
两团彩影刹时间在四人面前停住,只见小雀儿跟着一位白发红颜神采飞扬的老太太,皇甫山与卞不疑已弯腰施礼不迭。
老太太并未拿着什么拐杖——她两手空空而来。
小雀儿身上背着个小包包,卞不疑一看便知道是他交给小雀儿带回百灵岗的“龙角”
于大奶奶看看皇甫山身后的“病神偷”与卜夫二人,点点头,微笑地道:“谁言江湖无仁义,你二位不也算得是仁义之士?破血案,也算为江湖做点事情,二位并不落我们之后。”
尤三郎当初只是要整梁心,他可没打算为梅花山庄大血案而出力,他只是被卷进来了。
虽然如此,于大奶奶仍然一番称赞,这种给予的精神支持,令卜夫与尤三郎十分感激。
卜夫道:“大奶奶,我们愿为你的先锋,听你老人家的吩咐。”
笑笑,很慈祥的,于大奶奶道:“我们共同努力。”
她问卞不疑,道:“我连夜赶来,可有什么消息?”
卞不疑十分小心的把一切经过说了一遍。
于大奶奶白发微抖,道:“你们跟我走。”
小雀儿早就挤在皇甫山身边,她只是微微笑。
抬轿的四个大汉还未到河岸边,于大奶奶一行已经风卷残云般上了渡船。
撑船的人一瞪眼,叱道:“你们走了四个,回来六个,干嘛呀,看龙门堡好欺侮?”
于大奶奶沉声道:“撑船!”
两个大汉闻言一哆嗦,好像中了魔,不由自主的拔篙撑船两个人脸也吓白了。
“龙吟打穴”江湖上除了于大奶奶之外,普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两个船夫就是一个挨了一个“字”才不敢再罗嗦。
两个人就好像有人在他们胸口上各打了一拳。
渡船很快靠上岸,于大奶奶对小雀儿道:“赏他们一锭银子。”
小雀儿立刻取出一锭银子放在船舱顶,岸上已闻得贝总管声音,道:“各位怎么又来了?难道装病?”
卞不疑不开口。
于大奶奶在,他不敢多言。
皇甫山也不开口,他们不是怕,而是尊敬大奶奶,养育之恩,他们把大奶奶当成他们心中之神。
于大奶奶跃上岸,道:“阴长生阴贤侄可在?带老身进堡。”
贝总管一怔,道:“老太太,你是”
干大奶奶道:“他可以不见别人,老身他一定会见,你带路!”
贝总管道:“老太太,贝某并不认识你,更未闻堡主提过有你这位长辈,你老”
于大奶奶道:“带路,老身一切为你担待。”
贝总管面皮一紧,道:“要见我们堡主,老太太,你得在贝某身上留些什么。”
于大奶奶道:“愚蠢!”
贝总管道:“你包涵,贝某职责所在。”
于大奶奶看看皇甫山一眼,道:“两年多未见你回家了,阿山,看你的了。”
皇甫山恭顺的一礼,错身已闪到贝总管面前。
好快,一对短刀并着送上来,贝总管还发出冷笑声。
皇甫山也冷笑,金手指双手疾举,便也那么准确的夹住对方一对短刀“咔”!虽短刀的断裂声,皇甫山已掠回来。
贝总管怔住了。
他喃喃的道:“江湖中传言的金手指——晤!可怕!”
于大奶奶点点头,道:“很好,伤刀不伤人,我辈江湖人应具备厚道心肠。”
贝总管无奈,人家没有伤到自己,这已证明对方相当宽厚,还有何话可说?
于大奶奶手一伸,对贝总管道:“带路!”
抛掉手中短刀刃把,贝总管立刻往堡中大厅走去,谁也看不出他的面色在变。
他走在最前面,还未到大厅前面台阶,大厅中忽然走出三个大汉,其中一个面色红润的长髯大汉沉下脸来怒视着贝总管叱道:“违抗我的话你知道下场如何?”
贝总管侧身指向身后的人,于大奶奶已开口,道:“阴堡主,难道连老身也不见?”
台阶上的红面大汉愣然一瞪眼,道:“老太太,你是”
于大奶奶笑笑,道:“忘了也就算了,阴堡主,有件东西你该知道吧?”
台阶上,阴长生左右看看身边二人,只见那二人也是紧紧的皱着眉头,显然二人也在思索着什么。
于大奶奶伸手接过小雀儿送过来的包裹,她提在手上没打开。
于大奶奶又对卞不疑道:“好像小雀儿说有一把金剑?也拿来吧!”
卞不疑不多言,马上把金剑小心的交在于大奶奶手上,便又退后三大步。
金剑还用布包着,于大奶奶双手各举着这两件宝物,十分庄严的对阴长生,道:“这两件宝物你应该知道吧?”
阴长生堆下笑脸,道:“有话请大厅上细说,各位一齐请进。”
于大奶奶道:“不急,先认清这两件宝物再进去不迟。”
阴长生面不动容的道:“请老太太打开来。”
于大奶奶道:“不疑、阿山,你们各打开一件给阴堡主仔细认一认。”
皇甫山取过“龙角”匆匆的打开布巾,一片金芒闪耀中,令人目迷十色。
卞不疑已把金剑举在手中,他还面色庄严的抖了一下。
阴长生已欢声道:“龙角金剑,终于又回到龙门堡了,老太太,阴长生如何报答你老人家送宝大德?”
阴长生道:“东西是本堡之物,应不会错吧?”
于大奶奶道:“所以老身亲自送上门来了。”
阴长生道:“留下东西,老太太,你开个价吧!”
又是一笑,于大奶奶道:“我的价就是那两句话,只要你说出来就行了。”
阴长生道:“你在怀疑我不是龙门堡主阴长生?”
于大奶奶道:“这话是你说的!”
阴长生看看远处站的贝总管,冷厉的道:“狗东西,还站在那里装狗熊。”
贝总管回身就走,他走得十分神秘
于大奶奶满面笑容忽敛,她沉着声音,道:“当年阴泰山说的两句话,可要老身说出来?”
阴长生道:“你请提示!”
于大奶奶道:“金剑出鞘武林当知断流,龙角出现江湖人人丧胆。”
阴长生哈哈笑,道:“原来是这两句话,我父当年的豪语,我听多了,原来老太太想知道这两”
他的话尚未完,面前人影扑面,就好像突然到上身的一阵风。
阴长生双掌尚未抬起来,于大奶奶已回到原地,她沉声,道:“是你,柯方达!”
卞不疑四人更是大吃一惊。
于大奶奶以“幻影电闪”身法,伸手撕裂“阴长生”的红面,便立刻现出另一张面孔,果然是“千面太岁”柯方达本人。
太出人意料之外了,这不正是鹊窠鸩占吗?
于大奶奶并不感到过分惊讶,她淡淡的道:“梅花山庄庄主柯方达柯庄主,哼,你果然不是阴长生,当年阴泰山的两个儿子,见了老身是何等的恭敬,而你哼!”于大奶奶并不立刻动手,她看看柯方达身边二人,又冷然道:“你这里没有一个是龙门堡的人,柯方达,你是用什么手段屠杀了龙门堡那么多的人?”
惊魂甫定“千面太岁”柯方达已恢复阴冷残酷的表情,道:“老太太,你大概是传言中的‘江湖神婆’于大奶奶吧?”
于大奶奶道:“你总算知道老身的身份了。”
柯方达道:“三十年未闻神婆侠踪,想不到今日在此出现,太意外了!”
于大奶奶道:“也好叫你知道江湖正义仍在,梅花山庄大血案并未因时间已三年而为人淡忘。”
柯方达沉声,道:“你就是得到这两件宝物才发觉出龙门堡出了问题?”
于大奶奶道:“这不是一般宝物,这是两件武林中人人觊觎的兵刃暗器,落在侠义人士之手,它便可以造福武林,落人奸邪之徒手中,江湖便血腥不断了。”
柯方达发出冷笑之声,道:“敢问神婆,这两件东西得自何处?”
于大奶奶道:“这要问你自己了,你在三年前是如何与人联手攻入龙门堡的?”
柯方达道:“神婆,我不会说出我的合伙人,你别费心思了。”
于大奶奶道:“那么你也永远别想知道这两件兵器得自何人之手。”
柯方达忽然发出狂狮般的一声大吼,那吼声直冲云霄,便立刻有一股浓烟随风而来。
卞不疑已高声道:“这是‘仙人迷路草’毒烟,大奶奶我们抢上风头。”
真玄,于大奶奶冷沉的哼声犹在,她的人早已不见,紧接着,一道花坛后面三团黑影被抛上天,头下足上的又摔向台阶前。
凄厉的叫声中,只见三个人手中尚且握着银棒“仙人迷路草”毒烟就是由银棒管中发出来的。
三人无法施展下落身法,早已头破浆流的死了。
柯方达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大奶奶仍然不出手,她淡淡的道:“柯方达,你在三年前就是用这种手段对付阴长生吧?”
柯方达似是豁上了,他的眼神中由惊而怒,粗声的道:“老太婆,你猜对了,三年前我率领梅花山庄精英,与龙门堡决斗于梅花山庄北面的五松坡前,姓阴的从不把柯某放在眼中,过去几次决战,双方各凭本事,只有这最后一次,柯某用了点手段嘿”于大奶奶道:“你用‘仙人迷路草’?”
柯方达道:“不错。”
于大奶奶又道:“你把迷倒的人拖入梅花山庄?”
于大奶奶已忿怒了,她紧接着又道:“你在庄上屠杀了阴长生一批斗士,而且也立刻把那些人加以易容,然后又回到龙门堡,鸡犬不留的血洗龙门堡,你又把杀死的人运回梅花山庄,然后就一改而为龙门堡的人,而使得梅花山庄看起来是受害者,是吗?”
柯方达嘿然一声,道:“就好像你看到那一场我一生中最得意杰作似的,果然姜是老的辣!”
于大奶奶道:“江湖上你树了不少敌人,这些敌人没有一个不想取你性命的,你的杰作就是改弦易辙变成另外一个人,然后过着太平无忧的日子。”
柯方达连声冷笑,道:“你又猜对了,我确有这个意思,而且也顺利的得手了!”
于大奶奶道:“你也有失望,因为你没有找到这两件足以令你如虎添翼的宝物!”
柯方达不停的点着头。
柯方达的表现,好像有恃无恐。
于大奶奶就看出柯方达异常的反应,不过,于大奶奶并不放在心上。
卞不疑开口了,他先向大奶奶示意,然后问柯方达,道:“快乐堡的戈长江一定与你沆瀣一气,五松坡必定有他一份。”
柯方达怒道:“不知道。”
卞不疑笑笑,道:“你这句‘不知道’,无异是我说对了,凭你的力量,绝不会对龙门堡有多大的压力。”
柯方达沉声道:“那些人根本不用动刀。”
卞不疑道:“所以戈长江便又率领他的人马退走了。”
柯方达一瞪眼,道:“你是谁?”
一笑,卞不疑道:“我是金树坡开药铺的,柯庄主,你为当时的胜利而冲昏了头!”
柯方达怒叱,道:“怎么说?”
卞不疑道:“戈长江手下的角头个个精明,其中有个开当铺的‘生死当’梁心更是精明,他在戈长江率领他们走后,便一个人匆忙的潜入龙门堡,而且也顺利的盗走这两件宝物。柯庄主,你失算了!”
柯方达忿怒的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卞不疑道:“推论加上赃物是在梁心藏金处找到,柯庄主,谁也会推想得到。”
此刻,站在柯方达右面的黑大汉冷冷对柯方达,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这黑汉的身法真快,只闪身间,便消失在大厅中。
柯方达一声暴吼,道:“杀!”这杀声甫起,便见姓贝的举着一支双股叉直冲而来,那角门暗处,两边厢房,转眼之间便是四十多人围杀上来,但见一个个失心疯似的不要命。
于大奶奶已对皇甫山道:“逃走的黑汉交给你了。”
皇甫山精神一振,躬身一礼便跃上了房,果然,远处一团影子已往河岸飞跃而去。
不料他仍然慢了一步,等他追到河岸边,那黑汉已到了河中心。
皇甫山坐在河边等候,忽然自对岸传来两声尖嚎,只见那黑汉已往大道上奔去。
皇甫山遥见那渡船随水往下流,不由忿怒的跺着脚,他知道黑汉已杀了两个渡船的人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渡船往下游漂去,心中急的比热锅上蚂蚁还焦躁,没有渡船不能过河,大冷的天无法下水,皇甫山有些无奈了。
龙门堡内喊杀之声震天价的响,于大奶奶已踩着十几具尸体追赶柯方达。
那个易容成阴长久的汉子,早已同卞不疑杀在一起。
于大奶奶已痛恨这里的每一个人,她在追赶柯方达的同时,已吩咐小雀儿、卞不疑,手下不留情。
二十多个青袍大汉围着卜夫与尤三郎狂砍,卜夫的身上溅满了血——当然都是青袍汉子们身上溅出来的。
尤三郎真会与卜夫配合。
尤三郎的钩刀只一锁住敌人的刀,卜夫的大砍刀便会及时的挥过来。
这是一场殊死战,青袍大汉们好像没有逃的人,一个个发了疯似的狂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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