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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会带孩子,几乎是把苒儿当儿子一样,稍不听话就直接上手了。现在想想我这个爹从来就不像是个爹的样子。”
安渡山说话的时候酒杯一直在指间来回捻动,杯内醇香的美酒贴近杯沿将要溢出却在安渡山的控制下打着璇儿牢牢的附在杯子里。
能做到如此起码要有明理境上品,安渡山一生受累于军旅,且资质并不能说是上乘,半百年纪能在武道上逼近知命已然可以算是不小的成就。只是张铭钧不太明白安渡山此刻有意的表露是什么用意。
“自古都说棍棒之下出孝子,大概当父母的没有谁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那至于教导方法就是因人而异了。大将军政务繁忙,没时间花在孩子身上也是自然。”
“话虽如此啊。”
安渡山摇摇头否定了张铭钧帮自己开脱。
“不称职就是不称职,没啥好推脱的。即便后来安苒长大懂事之后我也跟她这么说,我是对不起她。安苒性格要强又很执拗,十七岁的时候瞒着我偷偷跑去边境女扮男装投了军,被我知道后气得直跺脚,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简直胡闹。兰先生劝我先别去找她回来,暗中派人保护就行。结果遇上同样入了军伍的木方想,那时候姓木的小子还只是太子,一来二去把我家苒儿的魂都给勾了去。”
“起初我是坚决反对两人的婚事,帝沙佛国历任国主都要在世宗禅师座下剃度听经学法,要我女儿嫁给一个和尚?他纵然是一国之主我也不答应!可我那女儿固执的很,一个人从家里出逃跑去了帝沙,给姓木的小子生了一个闺女和一个儿子。时间久了我的气也消了很多,女儿有时回家省亲姓木的那小子就扮成马夫护卫,不敢暴露身份就是怕惹我生气。有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说你小子别装了,乖乖过来给我磕几个头兴许我就认了你这个女婿。可我一直都没说出口,以后更不会有机会再听那小子叫我一声岳丈了。”
“帝沙偏居西北国力孱弱,面对启元怎么想都没有胜算,木小子为保国民免受屠戮不战而降并没有超出我的预料,可倒底还是一国之主,他选择了把自己的生命终结在守卫国门上,老夫佩服他。这辈子都没能跟自己的女婿喝上一杯,以后也只能到了地下才能见上一面,我还怕木小子到时候不肯认我这个老古董岳父了。”
安渡山说到这里才慢慢端起酒杯轻轻洒在地上。
“我儿安苒有一对儿女,老夫既然是两人世上唯一的亲人,便要保护两人不再受任何苦难,就算是启元的李显,若再敢得寸进尺老夫也要让他尝尝西河铁骑的滋味!”
安渡山护子心切,张铭钧忽然明白了方才那一手明理的用意,于是张铭钧直接问道。
“安大人前来除了要亲眼确认木三千是否安然无恙,可还为了龙窟化龙一事?”
“道家本就是风水堪舆的祖宗,这桩密事自然瞒不了武当掌教。昆仑山号称天下龙脉之源,而敦煌正好占了其中一眼。自先古夏商那会儿封王裂土者都要给自己个儿安上命由天授,奉天意而为的帽子,要是需要加以佐证那还得伴有各种祥瑞。刘汉一朝汉高祖刘邦,传说其母夜宿荒野有白莽入腹,后来产下一子便是刘邦,篡了刘氏王朝的王莽,登基前也是各地频报祥瑞。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权利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幌子,老夫平生大概对神鬼玄学是敬而远之,儒家夫子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对这句话倒是颇为赞同。不过将军府上有位兰先生,他说龙窟一事既然发生在西河州,且必将会牵连到北疆启元,甚至偏居一方的西蜀说不定也会来人凑热闹,那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临来之际兰先生还说了一句人力有穷时,天命顺自然。老夫对兰先生一向敬重,所以就前来敦煌守着。不管是启元北疆还是西蜀,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勾心斗角,不过至少那些腌臜事情还没有摆到明面上,以前没有,现在不能,在西河州的地界上更不能。”
“兰元亭乃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谋士,遇事考量自然周全,否则西河一州从旧唐到今也不会一直都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不过在风水堪舆命格推演上,兰先生恐怕就要力不能逮。帝沙文空和尚是世宗佛头,若是只为木三千安排一个荣华富贵安稳享年的人生,直接差人一路护送,进了西河州地界便是启元庙堂上武道第一人杨问远恐怕也不能怎么样,又何须费劲心机的让三千拜我这个道家魁首为师。”
张铭钧慢慢饮尽杯中酒,等安渡山说完话后才不急不慢的开口。
“木三千是天生的慧根,起初贫道以为乃是相较常人多开一窍导致,后来以道家叩指断命的法子为其命运气机稍作推演,结果却是一团乱麻根本看不清楚,纷繁混乱中唯有孤皇二字最为显眼。被判为孤皇命格者,虽有显赫身世也有王侯前途却易夭易折,况且南朝钦天监北朝占星台都不会容忍一个身背皇运的旧国遗民,大将军留三千在身边可保他一时难保他一世。”
“哦?那道长可有万全的法子?”
安渡山看起来对张铭钧孤皇命格的说法并不怎么信以为然。
“方法自然是有,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张铭钧也不在意,依旧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