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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让让我下来,我不喜欢这样。”说这话时,贺青知道自己全身肯定都是火红的,她也知道他狂怒难当,只是有些事还是得明讲,她不愿明早一醒却换来他的不满与冷落。
这回,银狐敛沉着一张黑脸让她躺回床上,并且风度极佳地决定听完她的话,然后就有她受的了。
“我看不见,而且我没自信能取悦你,这种事我懂得并不多,届时满足不了你,我也无能为力。”她爱他,所以害怕,怕自己的生涩无知坏了他的兴致。
“你若是经验丰富,我才要怀疑。说完了?”他艰困地把持住最后一丝自制力的问。
“说完了。”
接着,贺青震骇于两人身无寸缕的体息交触,她不自觉地发起颤来,绷紧神经准备承迎未知的情潮。
“贺青”银狐差点失笑,以往与他上床的女人脸上只会有欢愉的娇色,而她,活像被推上头台似的。
“嗯?”他在叫她?贺青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红唇微散。
“放轻松。”
“我我尽量。”她柔顺的允诺。
散放温和神采的蓝眸不再充满戾气冷冽,笑意轻扬的唇吻上她,缓缓柔化她灿艳的娇媚。
要个女人要到心疼,这还是头一遭,向来坚固的冰防崩碎了一地,冰层之下竟是温热的泉源,鱼欢其中。
鱼欢、愉欢,净是云雨巫山。
他想他很满足,满足于形与影交契的密合。
渐渐地,贺青学会了习惯。
习惯四周总是永无止境的黑暗,习惯他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拥着她入睡,直到晨曦从窗缝透入,她慢慢苏醒,他才缓缓睡去,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
有些时候,她坐在藤椅上,吹着窗外凉风,不言不语,无思无绪,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时间流逝,任由外界的风雨声在她耳畔纷纷扰扰。而他则沉默的坐在一旁,望着、想着、分析着,贺青的清冷虚淡与他的孤冷阴僻,究竟是交融在哪个点上;两个沉默夕对的人甚至可以就这么虚度光阴直至日升月落。
自从一夜激狂后,银狐更是将共存的决心贯彻到底,她看不见,却可以深切地察觉他就存在于她的生活中心内,时时刻刻。正常状态下他鲜少出声,却总是在她又吃不下东西,身上衣服过于单薄或有任何问题发生时,提出警告、命令、限制或任何她所需的相关支援。
当她嘴角噙着粥粒时,会有人无声无息地替她拭去;在向晚时分,风次得凉劲些、她的肩上定会凭空多出件带有他气息的外衣;纵使她在躺椅上睡着,醒来时,身下绝对是舒适的床铺,身旁也必会是他收纳的胸膛;更甚者,总在入浴后会骤然多出一双帮忙的手,让她羞地手忙脚乱。
银狐是真的认定了与她生活的诺言,即使耗上他大半的工作时间也不以为意,她想。
这男人冷凝飘忽的性格实在难以捉摸,且愈来愈趋离她原本所了解的范围,她突然有股冲动,好想看看他,思念起他的一切,那双凛蓝的漂亮眸子是否依旧清冽?想念他犹如庚魅般的颀长身影,想念他长发披散的冷峻模样她得努力挽留住即将淡化的影像,她不愿就此遗忘了她深爱男人的模样。
她不明白,何以驻留心湖多年的形影会如此轻易虚化?是因为她无法记录的眼?她好希望银狐那双向来不屑存纳任何人的眼瞳里有她这道凋弱的影子驻于其中。
“还是一样没食欲,你才喝了几口。”淡淡的冷柔嗓音适时地为寂静空间填入声响。
“不饿。”进食只是种生活行为,而近来她恐慌地体察到生活乏味,她和银狐两人在这封闭空间里两两相望,一日度过一日,这种关系究竟算什么?
“与我共存真那么痛苦!”银狐板着张森脸问道,接过她手中的瓷碗“你的样子像在等死。”
“你言重了,我无意让你有这种错觉,只是我会思考,或许太忘我而忽略了你。”
“告诉我,你想要的生活。”若能让她别再像具行尸走肉,他会尽量继续纵容。
“自由。”无光彩而幽暗的眸子霎时进出熠烁星点。“但这不能光靠你给予,有些部分必须由我亲身寻访。”
“若我放你自由,你会飘零到何处?是回死城继续苟活,或是回日本受死?”他不能放任她迷失人间,她不比往日坚强甚至更易碎。
“银狐。”她的一声轻唤,唤动了他的心魂。
“说,我在听。”
“我想到阳台上,看星星。”她转移话题的说。
银狐依言将她抱到阳台上,两人仰躺在藤椅上,凝望着夜空。
“今晚的星星多不多?”她安适地被圈在他身前,贪婪地吸取他专属的气息。
“还好。”银狐不忍告诉她天上只有一颗北极星,难得她有这等兴致,不再空灵得有如一缕幽魂。
“有人告诉我一个故事,天上的每颗星星都是逝者的化身,他们会留守在夜空里,照怀眷顾尚留人间的后代,只要你诚心向他们祈求,心愿便能成真。”贺青边说边指着夜空,天真地希望身下的男人体会她的心境。
“别告诉我你经常做这种蠢事。”银狐忽然忆起她投身大海那晚,她也问过他天上有星星吗?“那晚你许了什么愿望?”
“世界大同。”她压根不想告诉她,银狐只会嘲讽她的思想。
银狐原本柔和的脸宠当下黑了一半“你脑子正不正常,为了世界大同跳崖?!”别想唬他。
“不会。”他意兴阑珊地否决她的提议。
“为何你能如此绝情?我一直不懂。”她的手与他的缠绕着。
银狐沉默不语,贺青直觉地想转头听察他的动静,却被他制止。
“我已经忘了当时自己几岁,只记得某一天无意中从镜子里看见背上满布的蓝色图腾,我登时愣住了,欧德这才告诉我关于我的身世。听完了以后,我觉得很可悲,可悲自己竟对这样的身世毫无感觉,没有人能指责我背离家族的不是,是他们先将我舍弃的。”他说着反手握住她的柔荑“我不是绝情,而是超然处之,我对他们没有感觉。”
“所以才能毫不在乎。”
“或许。”
“可是夫人她很想你,甚至一病不起,只求见你一面,这才是我最大的困扰。”贺青老实地说。“况且当初他们会那样做也是情非得已。”
“别再自欺欺人了。”银狐不屑的嗤笑一声“他们若真有心,说什么都会留下我,权势当头,他们不得不做出取舍,那是人性的弱点。一个婴孩无选择的能力,但他们有,他们只是做了选择,选择把我放弃。”他突然伸手拭去她眼角一颗泪珠“你哭了?为什么?”
“你说这些话时却将自己置身事外,这是你的生命和故事,可是你却没将自己摆入故事里。银狐,你真的打算一生都孤单一人吗?”
“影子会陪我终老至死。你会吗?”他让她做选择。
“我会。”
他就知道答案绝对是肯定的,否则他不会给她有选择的机会,只因他爱听她对他的承诺,那会让他舒坦。
“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我在乎我们的未来。”
万籁之下,他宣告道,而她迷惘了。
恍恍惚惚中,贺青觉得有人在注视着她,会是谁!不是银狐,他的视线会慑人体肌,何况周围没有他的气,于是,她醒来,睁开双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你醒了,我一直不敢吵醒你。”一双嫩滑的小手抚上她光洁的额间“还是有点烫,我去叫他来。”说着,便急忙跑开。
“阿斯克特。”贺青飞快拉住他,不敢相信她挂心的小男孩儿会出现。“你怎么来了?我以为银狐断绝我们来往了。”
“今早我一张开眼,就看见银狐,然后就在这儿了。”银狐开车的速度好恐怖,害他一下车便吐得唏哩哗啦。“对了,前几天店里来了好多陌生人,其中有一个长得跟银狐好像,我真不敢相信。除了一双不同颜色的眼珠子外,他们几乎一模一样,我都看傻了。”
“大哥来了?!他们人呢?”贺青紧张地追问,不料,沉重的晕眩感再次来,吹了一晚冷风,果真着了凉。
“你不舒服吗?我去叫银狐过来,你等我。”俐落的小身影跳下床,却再次被贺青拦住。
“不要,不要叫他来,我还好,只是有点累。他们呢?有没有说些什么?”
“他们好像还留在美国,他们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在交谈,对不起,我只会英文。”阿斯克特一脸抱歉的说。
“那是日文,没关系。”大哥是来找她的吧!那么日本那边,相信大哥自会安顿,她可以释怀了。
“你是不是很想我?”阿斯克特忽然满脸通红的问。
“当然,怎么这么问?”
“你刚才在睡梦中喊我的名字。”害他好感动。
“是吗?”她不知道有这回事,迷乱的梦境她根本记不住,但银狐却明白她的思念之心。
“你生病了,他刚才喂你吃了药,叫我别吵醒你,让你好好休息。呃,青姊姊”喋喋不休的小嘴突然住了口。
“有什么话就说吧。”小鬼头又在想些什么?
“他对你可好?”
这孩子的心思向来细密,让他看出了她与银狐之间矛盾交杂的紊乱情感了。
“你说呢?”她笑着反问。不太想回答银狐与她之间无所谓好与不好的问题,而她也没有答案。
“他那双冷冰冰的蓝眼睛看着你时会发亮。”阿斯克特描述方才亲眼所见的事实。“像有波浪的蓝色大海一样漂亮。”让他看呆了呢!
是这样吗?
不知是哪个相拥成眠的夜,她先睡了。睡得胡里胡涂,本想陪他在晨曦时一同入睡,谁知他的心跳像会催人入眠似的,如上他独有的气,以及时常环绕他周围的冷凉流风,让她昏昏沉沉的睡着,可是她还是听到了。
她听到银狐冷冽的嗓音说道:“你是艳影,存在于我的冷光下;也是灵魂,安守在我的躯体内。没有灵魂的身躯是不曾遇见你的身躯,一个没有影子、像人的夜鬼。而你要我当人,当像蛇冢凌皓这样一个正常人,但我还是银狐,不是你希望的正常人,正常人的道德心性我没有,只有想要你,是我唯一像人的欲念。我曾尝试让自己像人一样正常,这才明白自己不习惯。这样子的我,你仍会深爱不移吗?”
她一字不漏地将他的表白听进心坎里,然后,迷醉了
“你是因为发烧,所以才会脸红?”她像热水一烫便红透的虾子。
“我脸红了吗?”
“要不要我去叫银狐来?”阿斯克特微惊地张大了小嘴,这个男人怎么老是神出鬼没,才说到他,便即刻出现了,好神喔。他是担心青姊姊的病,所以才出现的吗?
不过他干嘛倚在门边,不打算让青姊姊知道吗?唉,大人的世界真难懂,算了,他还得帮忙传话呢。
“青姊姊,留加要我问你,未来有什么打算?”他在被银狐拎走之前,留加借了点时间交代他几句话。
“打算?我?”
“嗯,他们说,不管你作何决定,都会义无反顾支持到底。”冷,右边那道冷飕飕的视线一直在虐待他。
银狐在乎的未来,她能有所期待吗?
沉默思忖了许久,贺青再度飘落的声音幽幽淡淡“那个未来远了。”远得令她忧心忡忡,毫无信心,银狐的心意像空气一样,虽然存在却无声无息,她没信心去规划自己的未来。
何况,上帝从不应允她的期许,但愿上帝不能的,星星能,夜幕下的星海世界是她唯一的梦,但求星子们能照怀她的心愿。
又又发生了什么事?阿斯克特有些骇然的想。怎么银狐的脸色变得这么吓人,他想杀人吗?否则环胸的双臂为何会被指掌狠狠的握紧,蓝色的眼睛像要吃人似的,啊,他要走了
“砰”的一声,门板被甩得发出巨响。
“怎么回事!”贺青被吓得不轻。
“银狐走了。”阿斯克特莫名其妙地看着门板,回死城后,一定要问问留加,银狐的怪异反应代表什么?他活像是吞了几百吨的炸弹一样。
“银狐有来过?”怎么她完全察觉不出他的气与流风。
“才来不久,一直站在门边,听完你的话后脸色大变,好像气走了。”他们有说错什么话惹得他不高兴吗?嗯,留加说得一点都没错,银狐是个阴阳怪气的别扭男人。
“陪我睡一会儿好吗?留下来吃晚饭,我再请m盟里的人送你回死城。”贺青失落地躺回床上,搂着小毛头,嘴边泛起落寞的笑。“以后你可以常到这里来陪我。”
他动怒,是因为她对未来的观感?还是她对他所在乎的未来产生失意与无奈?
她给了银狐一切,心与爱还有贞节,却不敢保证给得了他未来。他别只是一味地要她付出,他的心与爱呢?始终,银狐仅给了她一个无言的肯定——他只要她。
对于茫然的未来,她是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