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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了脸上的冷峻,只手撑着额头分担了一些重量给她。“我想这样看着你,我的重量会不会让你难受?”他高硕的身躯几乎盖复住她全身,他撑着头,欣赏她的明丽。

    “不会。”却会让她脸红心跳。

    他另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上下来回。

    “其实比较撼动我的是两分钟之差的消息。”两分钟之内定终身,他不否认这项突来的告知令他难受。

    “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上天本来就不公平,大哥只是比较幸运。”她伸手轻抚他的手臂,希望让他好受些。

    “如果命运对换,现在让你爱着的人,会是他,而不是我。”虽说人生矛盾,却也有它一定的顺序轨道在运转。

    “幸好不是他,爱他可不比爱你轻松。”贺青浅浅地笑道,缩回原本抚着他的手,赶忙挡下正抚向她衣内的冷凉大掌。

    “爱我,让你吃苦头了?”他的手指改为描画她的丽容。

    “无所谓吃苦头的问题,这种五味杂陈的感受只能意

    会不能言传。自古以来多少人在爱情里寻找答案,结果还是问号,爱情永远没有答案,没有解答的问题,在作答时就会慌乱。对,就是那一股窒息般的慌乱。”不懂爱的男人能懂她话中之意吗?

    “可是我喜欢你爱我。”他只需要并且满足于这个答案。

    贺青呵呵发笑“那就够啦!”真的够吗?天知道。

    “你从不要求我爱你,为什么?”他的蓝色瞳眸似海洋般幽深且清澈。“因为我没有信心你对我的情感足以让我向你开口求一份爱。”因此她仍需有所保留。

    “你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

    “都有。”

    她的话令银狐心生怜惜,忘我的吻上诱惑他已久的红唇。

    “我要你陪着我到天涯海角。”他眼神一凛,语气依然温柔似风。

    “我能选择吗?”她是否不顾一切地往他设下的漩涡里跳?

    “不,你没得选择。”因为他已决定,而他向来不会让决定变成后悔。

    从那暮冬的最后一晚,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他们两人消失在融雪的最后一天冬夜里,就像轻烟一样的平空消逝。

    三个月,可以让世间人事全非,可以让遗憾终身萦绕心头。

    戏未落幕,偏偏还是有人熬不到曲终人散。就在他们两人消失的那晚,日本下了场入冬以来最大的暴风雪,蛇冢家族的丧祭仪式便在狂风大雪中举行。

    一个母亲盼了一辈子,等到魂断人生尽头末路,等到的只是满心的懊悔与遗憾。

    这份憾,终也成为贺青心中无法抹灭的心伤。

    这里是个极冷、极寒的冰漠之地,北方吹来的风凛冽且狂,不过贺青很温暖,暖源来自于银狐的体息,窝在他怀中,一件毛毡复着相拥而坐的两人,再冷劣的气候也不足以为惧。

    “北挪威没有我想像中的冷。”她的话甫出口,续续的咳嗽声便一再响起。

    “回去吧,近来你的状况不太好。”裹在长大衣下的伊人微颤,银狐位拢背上的毛毡,并将她圈紧免受风寒。

    “只是水土不服,我想多待一会儿。”冰寒冷凉的四方天地,原来就是他长年自我放逐的僻静之地。

    这些日子以来,银狐带她走遍了整个北挪威,每到一个地方,他会一一告知她所有的景色,她则细细聆听他口中的冷地之美。

    银狐早在挪威北部的亨墨菲斯——一个地处于北极圈内的城市——购置了一栋别墅,原来当全世界都寻不到他行踪时,他老兄竟是独自一人窝在他的北极世界里,远离人群。

    “天色暗了,还是回屋子里。”银狐温柔地扶起有些虚弱的贺青,才碰着她,银狐的浓眉立即深锁“头晕不晕?”

    怀中佳人螓首微摇。

    “耳鸣呢?”持续发烧不是好现象。

    贺青轻瘦的身子被他轻而易举的抱离地面“想不想吐?”

    “只想睡。”他的胸膛向来是她安眠的好处。

    身体似乎愈来愈沉愈重倦意也愈来愈深,她真的困了

    贺青安然舒适的合上眼,心思却忍不住紧挂着所有她抛离的人事。她想念日淅枯瘦的蛇冢夫人,她是否仍躺在病榻上,痴痴地遥望远方,等待她回去,等她带回她心爱的儿子,回到她身边,陪她走完人生最后的日子,让她得以安详地步向死亡。

    她还在盼,还在等吗?她也同样在等,等待他的真心降临,让她有足够的信心用爱来索求他每件事,但可怜的夫人啊,您微弱的生命之火等得到那时候吗?

    “为什么哭?”银狐看着自她眼角垂落的冷泉,心痕又龟裂了,泄出炽热的流体,揪紧地发疼。

    张开水雾迷蒙的杏眸,贺青任泪水溃堤成灾而不加掩饰,停不住的泪水一再滑落。“当一个背弃过去的女人,我一定会后悔。”

    好多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急促响着,别墅不会这般热络,银狐不喜欢太亮的地方,这里却有着白光投射,还有刺鼻的药水味。奇怪,他们不是待在银狐的别墅吗!

    那么,这又是哪里?

    她好累、好疲倦,像是与千万人拔河竞赛,她想奔往另一片美丽世界,却被阵阵刺痛拉回原来的黑暗里。强光?哪来的强光呢?她能感觉到光影晃动,这怎么可能?

    贺青费尽了所有力气挣脱黑暗,撑开久合酸涩的眼睑。

    首先进入眼瞳里的是一双绿色的眼睛!绿色的眼珠子正瞧着她,接着她往上瞟了一眼,这般轻易的动作,像扯动什么似的刺痛着,她看见了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虽然有些模糊,但她百分百确定那是头发没错,因为她看见了!

    绿眼珠的主人渐渐远离了她,开始拿起一旁的工具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虚弱的她,光是他手上那个小手电筒,在她双眼间来回照射着就今她极度不舒服。

    对方又开口说话了,但她听不懂,不过看得出这位白衣老者兴高采烈,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白衣老者转身不晓得做些什么,她的视线很模糊,咦?又来了两个身穿绿衣服的女人,其中一个拿了根针狠狠地刺了她一下,还好,像蚊子叮;另一个比较狠,用针刺了她还不放手,居然用奇怪的东西将针固定在她的手腕上,然后一种不知名的液体经由针尖流进她体内,引来她一阵哆嗦。

    “恭喜你,你好勇敢。”一个绿衣绿帽的女人俯过身来,在她脸颊边亲了一下。

    你是谁?贺青想问问不出口,喉头似有东西梗住了她,就像四周密密麻麻的机器围住她一样。

    白衣老者又凑近她身边,用手指撑开她的眼皮,滴入几滴冰凉凉的液体,接着,她听到一阵哔哔作响的声音,很急促,事情好像很糟糕,因为老者的脸垮下来了,一群身着绿衣服的人一齐涌向她。混乱中,她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却说着她陌生的语言,他好像很急躁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因为四周又暗下来,她又躲回那个黑漆漆的地方,等待光明再现。

    “没事,她只是太虚弱,肺炎刚好立刻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她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只是暂时休克,我们会处理。”白衣老者招来一名护士“你先带这位先生去休息。”

    “跟我保证,她会没事。”银狐一把揪住老者的衣襟,咆哮道。

    “她会没事。”老者保证道。

    银狐被拉出了接护病房,隔着一道玻璃窗注视着里头一切。

    “他究竟要向他保证几次才会安心?”老者一边急救,一边抱怨道。

    “的确是有些危险啊,她才刚从挪威医院治好肺炎,又立刻转院到我们这边进行眼角膜手术,挺折腾人的不是吗?”

    “有什么办法,眼角膜只有一副,有十个病患抢着用,虽然是大老板旗下主管先抢购,还是得照排定的时间来。”

    一干医护人员开始笑闹、闲话家常,伫立窗边的银狐凛寒着一张削瘦面容,开始计划该怎么整治这些庸医。记得提醒一下幻狼,德国的m盟附属医院得多来巡视几趟,免得这些庸医们老当家里没大人了。

    为什么要痛醒她,而不是叫醒她?她又被狠刺了一回。

    贺青终于睁开眼睛,正式迎接久违的光明。

    绿衣绿帽的护士对她笑了笑,收起针筒退出病房。

    触目所及净是些不知名的仪器,老是在她耳边哗哔作响的怪东西她也看见了,原来颜色可以这么美好。

    一张熟悉但又陌生的男性面孔出现在她跟前。

    而贺青却仍在记忆的版图中搜寻银狐的面貌,他看起来好惨,双眼布满血丝,原已冷白的府色此时更显苍白,在散落黑发的包拢下,本就清峻的轮廓更是消瘦,胡渣大刺刺地盘踞了他有型的下颚记忆中的俊冷银狐从没这般潦倒过。

    “你的表情彷佛在告诉我患了不治之症般的愁苦。”她好生心疼地抚着印象中的五官面容,能看着他、摸着他,真好。

    “我昏睡了多久?”她如梦乍醒,却已恍如隔世。

    “久得让我以为你一辈子再也不想醒来。”他的声音听来干干涩涩的。

    “谢谢你带我来挪威动眼角膜手术。”天大的喜令她心中漾满感激与幸福。

    “这里是德国,m盟的附属医院。”他的目光深深凝视着她“我的心脏好累。”

    这种形容词也只有他这种缺乏表达能力的男人才说得出口。

    “你的模样好像刚历劫归来一样。”贺青伸出插着针尖的手,轻抚着他柔顺的黑发。

    “历劫归来的人是你。”四只眼睛近距离地胶着住彼此,再也分不清你我。

    “我想再看着你,但我好累,好想睡”说出最后一字,她已再次坠入梦中。

    银狐守在一旁,待她传出规律的呼吸声后,他替她拉拢被子,静悄悄地退出病房。关上病房门的同时,远处走廊上,等待许久的一行人这才起身,个个面露凝重之色。

    待银狐一走近,一记雷霆万钓的拳头立即又猛又狠地击上银狐的俊脸。

    他神情自若地拭去嘴边的血渍,不卑不亢地面对一群伟岸的男人。“这拳你我算扯平。”森肃的寒音凝冻空气中的烈怒分子。

    “你这算什么!没事学人私奔隐居,吓吓大伙很过瘾吗!当初我对待古月都没你对待贺青来得混帐!”说着,狂神另一拳又想朝他挥去。

    “够了,狂。”幻狼及时稳住怒火冲天的火爆男子。“在外人面前,别闹出兄弟阋墙。”但沉着的人不见得就有好脾性,银狐这小子欠他一拳,先记着,日后再讨回来。

    “你们不觉得关于‘兄弟’两字的认知,我才是最清楚的人。”现场就属蛇冢冥熄最为郁怒。

    “幻狼。”萨杰唤回两名隐怒的彪猛男子,只给那对亲兄弟一个空间,他们自家的纷乱由他们自行解决,局外人终究是无权插手。

    “很遗憾从没有人教过你逃避不是解决之道,让我告诉你,你逃得了,因为对于蛇冢你根本无心,贺青却不行。她得回日本面对一切,这是她代替蛇冢凌皓立足家族二十六年应负的责任。”蛇冢冥煌抑止住满腹的狂怒,保持绝佳的好风范,以免失手揍死唯一的亲手足。

    “她必须跟我回去。”蛇冢冥煌不容他反驳地要人。

    “她注定是我的。”银狐压根没有让贺青回日本的打算,若是可能,他会限制贺青永远不许再踏上那块版图,谁知道这满怀恩义良知的笨女人回日本后会不会又重蹈复辙?好不容易她终于放弃过去,随他天涯漂泊,他不容许有人将她带走。

    “除非你心甘情愿承认了!蛇冢凌皓,否则贺青不是你的,她是许给蛇冢二少爷,而不是银狐,你最好认清这点。”蛇冢冥煌举步越过银狐,直奔病房。

    病房门口处,银狐以身阻拦,凌厉的目光下波涛汹涌,他的立场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你的任性与一意孤行只会害她懊悔一生。”蛇冢冥煌再次告警,横过长臂直接探向门把。

    银狐一手挡住对方肩头,心湖翻滚出激烈的惊慌,他正在失去她吗?这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并不好受。

    “给我,把她的一生都给我。”生平第一次,银狐错愕的警觉自己饱受威胁。

    “要一个女人,必须要得理所当然。”蛇冢冥煌一双狭长黑眸直直地射入翻剩汹涌的蓝瞳中。“她,是你的谁?回答我,给我一个你要她的理由。”

    银狐眼中蒙上一片灰潮,一个简单的问题几乎平了两汛如海的深潭,流动的波光潮水风化成石,回答不出的慌乱令他窒息。

    “等你想清楚了,再以一个男人的立场来将她要回,从此,贺青的一生都会是银狐所拥有。”说完,蛇冢冥煌扭开门把走了进去。

    病床上,贺青已睁亮杏眸坐着等候。该来的终究会来。

    两架各标示着斗大私人航号的喷射客机,两方势均力敌的财阀,机身大刺刺地停放在停机坪上。

    蛇冢一行人,包括蛇冢冥煌、贺青,以及随行人员,个个身着黑衣丧服挂孝,在医院告别后,两方人马自行带开,一对飞雁便被硬生生的分开。

    候机室一角的圆桌,坐着三个闲适啜饮的男人。

    “我说,自落地玻墒窗俯瞰出去的风景真有这般吸引人?”狂神故作一脸纳闷状,手指勾着杯耳,凉凉地嘲讽在窗前伫立已久的雕像。

    幻狼偏过头随意瞧了动也不动的人影一眼,耸耸肩灌入一口苦涩的黑咖啡后,才开口说道:“这样才有美感吧。”

    “可怜的家伙,还真让他动了真情。”说完,萨杰起身来到银狐身边,陪他一同目送底下那群正朝客机走去的人影。“他们要回日本了。”

    “等他们那架铁马起飞后,我们也得飞回纽约了。”狂神走向银狐另一边说道。

    “咦?你们看。”幻狼的迟疑自银狐身后传出,手指着窗外地上的人影。

    “喂,死家伙,人家在看你哪!”狂神顶了顶僵成石像的银狐,比当事者还热络急切。

    银狐的眉宇之间拧成解不开的死结,依然沉默不语。

    “拜托,既然要站在这里目送佳人离开,你好歹也挥挥手道别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看,人家在对你笑了。”狂神恨不得将银狐直接丢出窗外还比较快捷些。

    银狐的蓝眸陡地浮现惆怅,但依然保持缄默。

    “幻狼,她说了什么?刚才她的嘴皮真有掀动过,还是我眼花?”狂神欺近落地窗,底下一回黑影已逐一进入机舱。

    我等你。她是这么说的。

    难道,他也得尝尝五味杂陈的滋味,在没有答案的情爱里寻求解答。

    我等你银狐的心上,出现了第二道心痕,更深、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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