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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活物,一柄活生生的刀,他真的想去摸摸感受一下。当他有了这个想法后就感到浑身都兴奋,心中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握住那人握着的刀柄然后将这把奇形怪状的刀抓起。
“你干嘛纵容它伤人!”无念闪过母亲后站到那人面前指着那柄凶器,瞪着他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问道。
那人只见一个小人儿站在他面前,一只嫩芽般的小手指着他膝头的宝刀,沿着指尖向上,只见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随着海风飘荡,白净的小脸上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说话间两个白瓷般的小虎牙在红润的唇中若隐若现,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漆黑闪亮的大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虽然身着粗布衣服,上面还粘上点点血渍,但这一身布衣也难掩这个小人儿的贵气。谁家的孩子长的这么漂亮,明媚皓齿,长的比女子还好看。那人透过发丝间的缝隙上下打量着这个孩子,突然视线停在他腰间悬挂的玉佩上,只见上面刻画的不是传统的龙凤,或是麒麟圣兽等一些吉祥物,半月形的上面匍匐的是一个奇怪的生物,他看着这个刻画的生物是如此的熟悉,可一时却无法想起。
“我在和你说话呢。”
“你没看见我在和你说话呢吗?”
“还是你不会说话?你是不会说话吗?”
“喂,你这人,和你说话你看我做什么?选女婿呢?”无念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那人从记忆搜索中醒来,看着眼前这漂亮的小人儿,听着他说自己打量他是在为自己选女婿甚觉有趣。
“你订亲了吗?”那人开口道,脱口后就一个诧异。
“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小爷还没定亲,怎么?有貌美的姑娘给小爷做媳妇吗?咱稍后私下探讨,现在说你为何纵容它伤人?”无念用他白嫩的手指点了两下那人膝头的凶器。
“何来伤人之说?”那人开口后再次一诧,自己是怎么了,隐藏在记忆中的童性在这个漂亮的小人儿面前不自觉就出来了。
“还说没伤人,你看我衣服上的血渍,不都是它弄出来的,你看看!”无念双手抓住自己的衣服两边将其拉平,靠近那人,让其看清自己身上的血渍。
“它没有伤你。”那人看了看这个小人儿的衣襟,视线却不自觉移到了他腰上挂着的玉佩上,想仔细看清上面的生物到底是是什么,这样熟悉,就在嘴边、心头,可就是不能脱口而出它的名字出处,待仔细观看了一下后双眼闭上,不再理会要找他兴师问罪的小孩儿,一方面也沉淀自己刚才的心。
“这人,和你说话又把眼睛闭上了,也不道歉,还说它没有伤我,那血哪儿来的。”无念看着那人闭上眼睛不理会自己,一阵气翻,盯着他膝头放着的那把刀,这回离得近了,可以近距离仔细观察了。只见那把刀真的很长也很宽,比量了一下,感觉比自己身高还要长,看着那厚重的刀身,这得多重啊!而这个人看着也不是很强壮,怎么能举起这么重的刀。还有这么重的刀是用来做什么的,切菜?
“这位哥哥,妹夫问你。”无念不管他看不看自己,自己只说自己的“你的刀是用来切菜的吗?你是厨师吗?”
切菜?那个原本一心三用的人,一面气定,一面思索那玉佩上的图腾,又一面也在注意着外面的情况。虽然这个岛上的人看着都很淳朴,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也在注意着前面站着的这个小孩儿,然而听到了这个孩子说自己的宝刀是用来切菜的,他差点儿没走火入魔,自己哪点看着像厨师。冷哼了一声,一团气自身体扩散而出将前面站立的无念推远。
一直观察着二人动静的无念爹爹就粘在无念身后,随时盯着那个人的动静,一见无念被那人冷哼一声便被推着倒退,他一步跨到无念身后将无念抱在怀里后纵身而退,紧张的盯着那个人,见其没有下步动作,悬着的心才算落下,但还是继续盯着那个不知来历的人,还有他膝上那把强悍的凶刃。
“这位前辈,无念有冒犯之处还请谅解。”说着无念的爹爹便鞠身躬下,深深的一礼,那人的眼睛依旧闭着,没有客套也没有出声,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而那把凶刃在他的手中也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安静,再也看不见它刚才的凶性。
“各位,请听我说几句。”无念的爹爹鞠完躬后转向岸堤上再次聚拢过来的相亲们,悲痛的声音响起“我们出海后在海上遇见了海怪,一起出海的几艘船只都被打翻,同去的只有我的船幸存归来,是这位前辈救了我们,他将海怪击退后将落水的亲人们救起,然而海怪太过凶横,前辈只救活了我们几人,剩下的人哎!”
“你说我家武生他爹没有回来?”一个妇女的声音响起,与无念一起玩耍的武生就在他娘身边站着,听到无念他的爹的话后眼泪不自觉的开始流出。
“他们都没有回来?”
“你去了我们怎么活啊!你这短命的!”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响起,没有丈夫、儿子回来的妇女孩童们对着大海绝望的哭着,希望自己的哭声能唤回自己的亲人,如同每天这个时刻一样,带着肥美的海鱼,带着幸福的微笑归来。然而这不过是奢念,男人们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原本就没多少人的村子一下就失去了那么多青壮,日后这些妇女要如何度日,膝下的孩童要如何养活。
侥幸归来的男人们垂头丧气的或坐或站在船上、在亲人身边,他们望着碧蓝安静的大海,仿佛前一刻就是一场梦,梦醒了,恶梦中沉入大海的人们再也没能回来。那些一个个鲜活的面孔还浮现在眼前,这些都是亲人啊,是他们的至亲,经过这样一场大难后他们的生活就会更加拮据了,要将家里堪堪够吃饱的粮食分给那些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们,让她们能从阴影中走出,从伤痛中走出,继续生活下去。
能动的男人们将受伤严重的伤员抬上岸,然后将船上渔网盖着了两具尸体抬上岸,几声哭嚎响起,与其没有见到亲人的尸体,见到亲人尸体的亲人们更加伤痛。看着清晨还喜气洋洋去捕鱼的人此刻却无声息的躺在那里,女人和孩子们扑倒在尸体上哭泣着叫喊着,痛彻心扉的哭声和着大海的波涛扑打在活着的人们心中,是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痛。
无念第一次见到死去的人,看着那两个像是睡着的人,他知道他们再也醒不来了。就在清晨日出之前他们还站在风叔的旁边一起哄笑,而他们再也没有了呼吸,躺着回来了。可是风叔呢?那个总是挑弄他的长辈,那个总给他送好吃的大螃蟹的人,那个总要将自己纳为女婿的人。想着想着他的眼泪不自觉的流出,看着婉儿小姨躲藏在人群后面那含泪的脸,他多想将时间倒退,阻挡他们的出海,阻挡风叔。
“将亡者抬往祠堂。”岛中的长者站出。
无念透过模糊的双眼看清是胖球的太公站了出来,他是村里的几个老人中最有威势的,听他发话后众人默默的抬起尸体,人们互相搀扶着蹒跚着返回村中。无念看到了爹爹邀请那个带着大刀的人进入村中,那人闭着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对于爹爹的邀请没有言语,只是摇了摇头,显然拒绝了爹爹的好意。爹爹没有再说什么,扶着无念的娘亲招呼了无念一下,一家三口跟着人群走回村中。
踏上岸堤后无念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怪人,只见那人的头转了过来,那双隐藏在长发中的眼与他的眼睛对视。虽然那双眼还是那么寒,但他并没有躲开,倔强的瞪了回去,见对方毫无反应便无趣的转回头跟着爹娘的脚步。众人走到了村子里的祠堂前,男人们将两具尸体抬了进去,妇女们则将伤员抬回自己家中,待尸体安置妥善后众人散去,临行前陆先生让孩子们下午放假,孩子们听到这个原本盼星星盼月亮等到的假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趣,三三两两的人们回家。
无念在离去时隐约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看,他疑惑的回头,看到了站在村口的那个怪人,爹爹邀请他不来,却独自跟来。只见那人将那面宽大的刀抗在身上,静静的站在那里,眼中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似乎不是要入村子的想法引着他前来而是自己,这个理由当他猜出时不得其解,不过那人只盯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去。无念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虽然是那样的雄壮,有如一座巍峨的大山,但却没来由的有着落寞孤寂的感觉,他看不透,也猜不透这个突然间出现长的和他们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