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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影遮住了,刘子秋看不清楚。
刘子秋好奇心起,探出头去。刚才在屋外,斗笠上的雨水没有甩干净,这一探头便滴下几滴,正落在那人头上。
那人“咦”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居然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新修的屋子,怎么就漏雨了?明天得找人来看一看,别淋坏了书。”
刘子秋这才看清,桌上铺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三行字“垂绥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不由脱口接道:“非是籍秋风。”
“非是籍秋风,非是籍秋风,好,好句!”那人兴奋起来,提笔写到纸上,忽然醒悟,抬头四顾,“刚才谁在说话!”
行迹已露,刘子秋并不担心。周围并没有守卫,这人又文文弱弱,不堪一击的样子,刘子秋索性从屋顶飘然落下,伸手卡住那人的咽喉,忽然觉得此人有些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个子比刘子秋矮了许多,反倒因此看清了刘子秋隐在斗笠下的那张脸,失声惊呼道:“是你!”
这时,刘子秋也想起来了,说道:“我在一醉来见过你。”
当日在一醉来,刘子秋是了打探消息而去,自然特别留意了店堂里的每一张面孔,因此对这人还有些印象。
那人并不接茬,却只不住口地赞叹道:“这首诗的最后一句,虞某接连思忖了六七日,都不太满意。没想到壮士竟有此造诣。佩服,佩服。”
“你是虞世南先生?”刘子秋不由大吃一惊,这首《蝉》他小时候学过,至今印象深刻,没想到现在见着真人了。
“你认识我?对了,你怎敢私入皇宫!”虞世南好像刚刚明白过来,旋即若有所悟地说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为了云里西施而来,倒也是个情种。”
刘子秋并不想向他解释,而是反问道:“这么说,虞先生进宫,也是为云里西施而来了?”
虞世南老脸一红,心虚道:“胡说。皇上不日就要回宫,虞某身为秘书郎,自然要前来整理书册,以备皇上御览。”
大凡文人都有些浪漫主义,虞世南也不例外,他慕云里西施之名已久,也是一醉来的常客之一。虞世南年过四旬,相貌也不出众,论权势财富,更是没有办法与那些纨绔子弟相比。他唯一引以为傲的便是满腹才华,可惜云里西施不过一个酒家之女,对此全无兴趣。
虽然虞世南矢口否认,但刘子秋知道,去一醉来的食客,十个倒有九个是为了看王桂枝,虞世南肯定也难例外,不禁有了主意,说道:“不错,我就是想看看她在宫里活得可好。”
虞世南叹了口气,说道:“宫里面,又有几个能活的好。”
刘子秋佯装焦急道:“那我更要见她一见,只是皇宫太大,虞先生可知她在哪里?”
“虞某只知道她在上林西苑。”虞世南忽然说道,“对了,这里有修建上林西苑的图样,还有秀女的名册,一查便知!”
秀女名册收在右边第七间书屋,虞世南却有钥匙,倒不消刘子秋费什么力气。因为各院主事夫人尚未确定,所以名册并也没来得及收入书柜,暂时堆放在墙角,一共十六大本。这份名册却是按第十六院至第一院摆放的,刘子秋挨个翻看起来,虞世南分外紧张,坚持站在门外替他望风。
翻到第十一本的时候,刘子秋看到了侯苏苏的名字,她被分配在第六院做了一名洒扫杂役。因为没看到王桂枝的名字,刘子秋怕虞世南生疑,只得继续翻看下去,直到最后一本,才发现她原来是第一院主事夫人的候选之一。
刘子秋索性将这一本也翻到最后,没有看到高秀儿的名字,顿时松了口气。他却哪里知道,高秀儿顶了石慧娘之名。
虞世南又将刘子秋带到右边第二间屋子,里面收贮着整个东都的修建图样。刘子秋博闻强记,把上林西苑的布局牢牢记在心中,只可惜各院还有五大湖均未命名,也给他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时辰尚早,刘子秋打算继续去上林苑探探路,于是朝虞世南拱了拱手,说道:“虞先生,在下此刻便走,还望先生多多保密!”
虞世南先事南陈后事隋,本来就不是死忠之人。再加上那日刘子秋在一醉来为王桂枝强出头,已经博得他的好感,今天又帮他的诗续上佳句,更觉亲近,自是满口答应,并且嘱咐道:“你若见了云里西施,可代虞某问声好。”
刘子秋暗骂一声“老情种”,纵身消失地雨幕中。
看过了图样,刘子秋已经知道,上林西苑其实紧邻着宫城,他便直往西去,看到了那座揽月楼,忽然便想起系在腰间的皮球,于是轻车熟路,再次从窗户里钻了进去。
小公主竟然还没有入睡,看到刘子秋进来,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