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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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祁原来过之后，依凡不打算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而且自己在心里说，也许别人根本就没有看出什么，只是自己对这对母女太敏感而已。再说，他从祁原从办公室里出去的时候那回头一瞥时她的泪光中，依凡知道，祁原还自己的钱一定是经过了一定的周折才凑到的。而且自己现在真的不用它，所以他不想看到他们为了钱的事情这样受罪。依凡过过苦日子，知道苦人的生活处境，而且他真的很同情这样的人。

    　　祁原母女是这样的人吗？他们本来应该受到很好的呵护的！那么他们身边应该承担这个担子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呢？依凡产生了一种好奇心理。

    　　那天晚上依凡特意去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个果蓝来看可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平时，他从不接受病人送的红包，他知道在医院里，他做为一个比较优秀的主刀大夫已经很不容易啦，但是他理解那些病人的家属，他们的心里也并不是真得想送，而且这里的生活还远远没有达到小康，虽然前两年已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但很多人都说这里更多的是现任领导为了自己的政绩，因此各种统计数据里难免会有永远都无法挤干净的水份。依凡不关心这些，他只恪守着自己的做人准则，他出生于贫困，他深深地体会那些人，所以每每接触病人时，他会很人性化的态度对待他们，给他们一些温暖，但是他还从来没向对待可人这样对待过病人，这一点他心里也明白，不然的话这些天他本可以大大方方地去病房里看她，他可以找任何借口，但是他就是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理由，总怕别人会窥破他内心深处的那点秘密。

    　　这些天他也曾给自己这种情感挣扎寻找了一些理由：是因为她那张添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多一份妩媚嫌妖艳，减一份温柔嫌平淡；是因为那张他梦里多次梦过的从古代工笔小画中走出的那个身影？是因为她那特需要人呵护，人们看到她也特别想去呵护的有着一样娇美的容貌，一样娇小身材的母女？但最后他还是说不清楚，内心还在痛苦中挣扎着，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是自作自受，祁原母女也许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或者至少他们的内心不会像他这样。

    　　医院里的病人不多，所以依凡凭着自己是科主任的权力，让可人始终一个人住着一个四人的病房（后来他也想过自己这样安排是不是一个错误，会不会引起别人的误解，不过当初这样安排的时候，他真的没想那么多），这样祁原可以不影响休息的情况下照顾可人，而且他们在病房里做饭（这是后来他知道的，是护士跟他反映的，而且又一次把他们当成了他家的亲戚，本来医院是不允许这样的，那个护士好像潜意思是在说，看在是你家的亲戚的份上，她没有阻止，依凡也没有辩解，不过他心里知道，自己又歉了那个护士一份人情），从这一点上依凡也猜出他们的经济状况也许不会太好，而且他始终没看到有男人来看他们，他也没问起过，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去问，一问也许就是一个伤心的故事，他看不得别人伤心。

    　　依凡进病房时，一眼就看到可人正专心致致地看一本书，脸上洋溢着一份童真的气息，也许她正在为那书中的情节所感动着，她并没有看到依凡。依凡没有惊动她，转过视线的时候，看到祁原坐在另一张床上望着窗外的一个地方发呆，而在依凡转过视线的时候，祁原也正朝他这面看过来，看到是他来了，急忙从床上下到地上，在这瞬间她脸上不自觉地升起一片红云，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感觉，她为自己下午在依凡办公室所表现的那种窘迫有些不好意思。至于有没有其它的什么意思，她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不过她知道现在每次看到依凡的时候，自己的心里都很愉悦，许许多多不愉快的记忆都可以放在一旁暂时不用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