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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白荣啊,第三个女子就托付给你了。”
仅此而已。
韩尚宫从梦中惊醒,知道明伊已经去了另外的世界。让她痛心的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三个女人?”
她听不懂这句话。听説明伊留下一个男孩。
“嬷嬷。”
在长今的呼唤声中,韩尚宫摆脱了无尽的悔恨。
“怎么了?”
“奖励终归是奖励,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小孩子的天真浪漫的确可爱,却又令人哭笑不得,韩尚宫平静地笑了笑。
“嬷嬷,请允许连生代替我出宫休假吧。”
“哎呀,你怎么动不动就想这些违反规定的事呢?”
听到长今意外的请求,韩尚宫大为恼火。
“连生因为母亲病重,每天都在不停地哭啊!”
“是吗?哪里不舒服吗?”
“听説是心脏不好。”
“我去跟丁尚宫説説。”
“真的吗?谢谢,谢谢您。”
长今高兴得直拍巴掌。看着她的这个样子,韩尚宫不禁摇了摇头。
得到丁尚宫的许可,连生终于可以回家看望她那日思夜想的母亲了。连生休假回来没几天,便意外地发生了一件牵涉到丁尚宫的事。提调尚宫突然检查内人的房间,却发现了一个宫外男人。突击检查内人的住所,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但在宫女住所发现男人,这还不多见。
男人以覆头裙改变装束,躲藏在大树后面,结果被一个内人发现了。内人觉得可疑,就向上边报告了。男人被带到义禁府,审讯过程中坦陈自己是一名医员,进宫是为了给最高尚宫把脉,现在正要回去。虽然是医员,但最高尚宫私自带男人进宫,身患重病竟然秘密请人来把脉,这些事情在女官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风波乍平,提调尚宫叫来了最高尚宫。
“你看你,怎么也得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吧。”
“对不起。”
“原来你头痛已经很久了……啧啧,你这个笨蛋,怎么把事情弄成这样呢?”
“我很抱歉。”
“带男人进宫的事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是你也不能继续留在宫里了。”
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最高尚宫表现得异常平静。
“覆水难收。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可能挽回!只有找个新碗,重新盛满水,难道不是吗?当务之急是赶紧物色一个接你班的人。”
“这可能有些困难,您可不可以让崔尚宫……”
“这个我不是没想过,但王后娘娘不会同意的。”
“奴婢见识浅陋……”
“你再推荐其他的人选吧。”
“太后殿里的朴尚宫怎么样?”
“她不行,听説她跟南衮大监是一伙。”
“那生果房的金尚宫怎么样?”
“看起来没什么野心,可惜她跟沈贞大监是远房亲戚,这有些不妥。日后如何,难以想象。”
“是不是嬷嬷心里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其实吴兼护曾为这事找过我,崔尚宫接受任命只有三年,而且这次你的事情又让王后娘娘气愤难平。他説临时找个傀儡来坐这位置,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然后呢?”
“这样的人倒不是没有。贵族家的女儿,本来有资格跟你争夺最高尚宫的位置,后来却悄悄退下了。”
“您是説丁尚宫吗?一个看了十年酱库的酱库尚宫,怎么可以担当御膳房的重大责任呢?”
酱库尚宫只负责保管各种各样的酱,几乎没有机会调理食物。
“所以説嘛,这个人最合适不过了。丁尚宫只是个傀儡,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崔尚宫。”
“我听説丁尚宫喜欢吟风弄月这样的风雅事,讨厌琐碎头疼的杂事。”
“説得就是啊,上面有我,下面有崔尚宫,她还能惹出什么乱子来?万一出了需要担责任的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股脑地推到她头上。我的主意怎么样?”
最高尚宫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能释然。既然找不到最好的办法,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梨花月白三更天,啼血声声怨杜鹃,尽觉多情原是病,不关人事不成眠。”
每一口缸都是又大又直又丰满。为了不使酱缸台受到虫子侵扰,底下搭起了高高的台子,台子上面铺一层石头,四周再围以垫石。最后一排是几十口大缸,前面摆放一排稍小的缸,再往前是更小的坛子,最前面是瓶子般大小的小坛子。
普通百姓都认为酱缸平整,日子就过得殷实,所以搬家的时候都会先搬酱缸台。百姓尚且如此,又何况王宫呢。
太阳照射着敞开的酱缸。《鳖主簿传》*(朝鲜时代的小説,作者、年代不详——译者注)的旋律断断续续,转而又唱起了时调*(韩国传统的诗歌形式——译者注)。连生、昌伊、彩莲和长今等丫头们托腮倾听,不由得羞红了脸。在阳光下,听着丁尚宫流畅动人的旋律,心情也跟着变得甜蜜起来。
“嬷嬷!嬷嬷!”
闵内人突然跑来,扯起嗓门大声叫道。
“提调尚宫找您。”
“提调尚宫,为什么?你呀你,我跟那些地位高贵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听説您要当御膳房的最高尚宫了!”
“説什么呢,死丫头!御膳房最高尚宫?你来当吧,要不就让小狗叼走算了。”
丁尚宫又担心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只好去见提调尚宫,这次她亲耳听见提调尚宫説。
“御膳房最高尚宫的位置应该由你来做!”
“可奴婢一直都在看护酱库啊。”
“大殿御膳房的事情有崔尚宫帮忙,烧厨房的事情你和我商量着办就行了。”
“真的要我当吗?”
“你跟你父亲一样悠闲自在,喜欢默默无闻,我了解你的人品,所以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奴婢愿意相信提调尚宫嬷嬷。”
丁尚宫出人意料地顺从。
做了最高尚宫的丁尚宫去往韩尚宫住处时,已经过了戌时。她是带着连生一起去的,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上席,坐定之后説出了第一句话。
“我做了最高尚宫,你就这么不愿意吗?”
“怎么会呢?”
“那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恕我直言,这个位置不该由嬷嬷来坐。”
“这么无耻的话你也説得出口,还装得若无其事?”
“这份工作您做起来会很吃力的。”
“呵呵,是吗,那应该选择吃力呢?还是选择不吃力?你们怎么看?”
最高尚宫出其不意地把目光对准了长今和连生。连生毫不犹豫地回答説。
“您不应该过吃力的生活。”
“好,长今你怎么想?”
“嬷嬷您可以随心所欲做选择吗?我不想过吃力的生活,结果却总是很吃力。”
“什么?这话倒是有意思。”
最高尚宫哈哈大笑的样子不像个宫女。韩尚宫也跟着微笑起来。
“我一个人玩够了,从现在开始应该跟着别人的节奏玩了。”
最高尚宫笑了笑,然后正色説道。
“天下独一无二的丁尚宫竟然也要跟着别人的节奏跳舞了。”
“舞还是由我来跳,你就只管看热闹、吃点心就行了。”
想到以后即将面临的种种问题,韩尚宫心怀忧虑。长今和连生哪里能听得明白,脑袋晃来晃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事情。外面天空还是墨黑一片,最高尚宫突然进来挽起了袖子。
崔尚宫睁开眼睛问道。
“大清早的,您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给殿下进献的第一顿御膳,今天我一定要亲手来做。”
崔尚宫有些慌张,朦朦胧胧却发现最高尚宫已经在寻找材料了。改刀、搅拌、制作调料,那手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个看守酱库的人。
最高尚宫率领端御膳的宫女走向大王时,仍然理直气壮,仿佛她早已成竹在胸了。
正襟危座的大王面前摆了三张餐桌,上面分别放着大圆盘、小圆盘和方形盘。大圆盘前排右侧是汤,左侧是御膳。旁边小桌上放了三副勺筷,气味尚宫用它们来品尝味道或者把食物夹进小碟子。
“殿下,这是刚刚出任御膳房最高尚宫的丁尚宫。”
提调尚宫介绍完毕,大王对最高尚宫好象很有兴趣。
“以前在哪里工作?”
“在酱库。”
话音刚落,大王立刻显得有些不快。气味尚宫把品尝过的食物夹给大王时,大王仍然是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大王也只是咀嚼而已,并不发表任何评论。提调尚宫的脸色早就变了,最高尚宫也越来越着急。
“这是你亲自做的吗?”
大王终于开口説道。
“是的,殿下。”
“这不是我平时常吃的烤猪肉吗?怎么味道全不一样,这是什么呀?”
“这个叫做‘貊炙’。”
“貊炙?”
“这是很久以前?桴鲎逅缘氖澄铮菟得胤皆谥泄使睬那拇恕!?/P>
“哦,是吗?我倒很想知道这个秘方。”
“制作猪肉调料的时候不用酱油,而用大酱。”
“哦,怪不得味道这么清淡,原来秘诀在这里啊?正好合我的口味。”
除了貊炙以外,大王还品尝了其他食物,每吃一口都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提调尚宫和崔尚宫不由得垂头丧气。
那天早晨,御膳房的所有宫女全都聚集在食膳间*(御膳房的餐厅——译者注)里。偶尔宫中有大事时大家会聚在一起吃饭,今天就算是给最高尚宫献贺礼了。
几张桌子摆在一起,围成一张大长桌,两边坐了五十余名宫女。最高尚宫还没来,所以正中的位置空着。今英冷冰冰地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不一会儿,最高尚宫进来了,她问崔尚宫。
“这孩子是谁?”
“她叫今英。”
“丫头怎么能坐这个位置?”
“从前任最高尚宫开始,她就一直坐这个位置,并对各种食物进行评价。”
“是吗?”
“这是个具有绝对味觉的孩子。”
“绝对味觉?”
“是的,嬷嬷。”
崔尚宫点头应道,今英摆出一副傲慢的表情。
“那好,现在就试试看吧?你尝尝这个。”
最高尚宫指了指放在面前的貊炙説。
“里面都用了哪些调料,你一一説来听听。”
只嚼了两三口,今英就满怀自信地回答。
“总的调料是酱油、醋和白糖,还加了芝麻盐和水。”
“对。”
“另外又有葱花和蒜末的味道,表明肉和香菇是单独炒的。”
“那单独炒过的肉里又放了些什么调料呢?”
“酱油、葱花、蒜末、香油、胡椒粉、白糖和芝麻盐。”
“是吗?你们也都尝尝,然后猜猜都放了哪些调料。”
最高尚宫命令一下,丫头们都忙着品尝放在各自餐桌上的貊炙,一时间室内乱作一团。
“你认为这孩子列举的这些都对吗?”
最高尚宫问崔尚宫。
“是的。”
“你也是吗?”
这次问的是韩尚宫。韩尚宫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做明确的回答。
“大家都这么认为吗?没有人回答,看来果真如此了。”
“有红柿子。”
分明传来这样的声音。然而声音太低,根本分辨不出来自哪里,説话的人是谁。
“刚才説什么?”
“不是白糖,是红柿子。”
説话的人是长今。场内一阵骚乱,所有的人又重新尝了一遍。今英的目光分外冷漠。
“你为什么认为里面放了红柿子?”
“嚼肉的时候,感觉有红柿子的味道。”
“对!我在里面放了红柿子,当然有红柿子的味道。我刚才还让大家仔细想想猜测一下,看来我真是糊涂。大家看!拥有绝对味觉的另有其人!”
没有人敢搭茬,场内死一般的沉寂。崔尚宫和今英脸色陡变,红得便如柿子一般。
“的确是红柿子!因为红柿子的味道比白糖更柔和更清淡,所以我就试验性地放了一些。红柿子有利于预防换季感冒,还有助于解酒。听説大王昨天夜里喝酒了,所以我特地放了红柿子在里面。这个孩子猜对了!”
感叹和羡慕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长今身上,今英羞愧得全身发抖。
“每个人料理食物的手艺各有不同,但是品尝味道的水平是没有差别的。食物就是这么平等的东西,只要不懈努力,不论年纪大小,机会都是公平的。最高尚宫的位置也将传给最有实力的人,希望大家继续努力。”
最高尚宫的演説结束了,丫头们贪婪地大吃起来。韩尚宫充满信任地望着最高尚宫。长今坐在旁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长今笑了很久,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回到了父母都在身边的白丁的村庄。
从此以后,韩尚宫交待长今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就爬上后面的小山,用一百天的时间采集一百种野菜。在这一百天的时间里,一百种野菜分别以煮、晒、炸、炒等方式烹制,有时也直接生吃,品尝之后详细记录味道和香气。
白天过后,长今就在韩尚宫面前闭上眼睛,品出各种调料、佐料和酱的味道。经过这道程序以后,长今开始闭上眼睛训练准确估计调料的数量。不用眼看,只用手指尖取适量的调料,便能调出最佳的口味。此外,长今还学习了各种食物之间互相对比、提升以及彼此遏制的特性。
“酸而苦的食物里放入甜物,味道会中和;甜而香的食物里加入咸物,味道得到强化。”
在此基础上,韩尚宫教会了长今熬肉汤的方法,以及使用药材的方法,并且告诉她用水的道理,并非所有食物都使用清水,热水、冷水、温水、淘米水、矿泉水、加入糯米粉的水,等等,根据水的特性不同,食物的味道也各不相同。
在这期间,长今的好奇心与日俱增,当然麻烦也没少惹。为了根据食物的量判断水烧干的时间,她把铁锅烧干了;为了了解哪种燃料最好,她点燃各种木头,结果引发了一场火灾;为了了解炭的味道,她竟然抓起炭来就吃。
其间,御膳房也遇上了难题。孝惠公主开始拒绝所有食物,到第六天,甚至大王和王后也开始拒绝用膳了。眼看着公主饿肚子,父王和母后又怎能只顾自己吃饱呢。御膳房进入了非常时期,最后孝惠公主竟然晕倒了。
对于提调尚宫、最高尚宫、崔尚宫、韩尚宫来説,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崔尚宫接到了处理公主拒食事件的命令。当务之急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公主进膳,然而费尽心思所做的膳食,公主都只説脏,嚼一口便推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今英焦急地等待着,看见崔尚宫回到御膳房,赶紧拉住她説。
“刚才吃了一点点,看来还得多用香辛料。”
“可是姑妈,过量的香辛料只能临时……”
“虽説是临时的,但是香辛料里含有刺激食欲的药材,只要进食量稍微增加,她就有胃口了。”
“在我看来,公主之所以拒绝进膳,肯定另有原因。”
“那你説该怎么办呢?本来孝惠公主就怕羞,不爱説话。从小都没撒过娇,就连她的母亲王后娘娘都猜不透她的心思,为她操碎了心。”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你先到酱库找一些陈年大酱,用这个做调料试试。”
前往酱缸台的今英遇见了长今,长今正把头伸进一个比自己大两倍的酱缸,整个身体几乎全都陷了进去。从缸里出来的时候,满脸满手都是大酱,手上还拿着一根沾了大酱的木棍。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哦,原来是今英姐姐。”
“你从酱缸里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是木炭。”
“木炭?”
“嗯,我想知道木炭什么味道,所以就尝了尝。我没尝出什么味道来,可第二天早晨的大便颜色跟平常完全不同。我想知道酱油、大酱或者醋的颜色会发生什么变化,就把木炭放进来看看。”
“怪不得你每次都要挨崔尚宫嬷嬷的打呢。”
“嘿嘿,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姐姐要不要尝尝?”
説着,长今顾不得听今英的回答,用手蘸了一滴醋抹在今英的嘴唇上,然后饶有兴趣地咯咯笑起来。此时的长今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稀里糊涂的今英情不自禁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她突然意外地高声説道。
“哦?醋的呛味没有了!”
“你再尝尝这个。”
大酱没什么变化。心存疑惑的今英用手蘸了一滴酱油,品了品味道。
“这个……味道好多了。”
“嗯。我把木炭弄碎,上面有很多小孔,小孔容易吸味,所以木炭具有祛除酱油杂味的效果。”
“好,我们告诉韩尚宫,在酱油里放入木炭吧。”
“嗯。”
长今痛快地答应着,又蹦蹦跳跳地跑到酱油缸前,歪歪斜斜地探身进去。望着长今的身影,今英的表情相当复杂,她似乎无法理解长今,却也讨厌不起来。
今英突然心生一计,精神振奋地大步跑开了。丁尚宫、崔尚宫、韩尚宫、闵尚宫正聚集在御膳房里研究着什么。
“现在只能尽一切努力了。崔尚宫什么都能做好,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去做吧。韩尚宫你去煮山药粥,里面放一些刺激食欲的陈皮、砂仁、白豆蔻。闵尚宫把干大枣烤熟后磨成粉末,苏子叶也做成粉末,每样食物里都放一点。”
“可是嬷嬷,公主连美味可口的食物都不吃,这些放了药材的食物她又怎么会碰呢?”
“那怎么办呢?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内医院已经説了,公主并没有生病。她心灵脆弱,可能是因为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才拒绝进膳的。膳食的材料固然重要,可是更需要我们精心调制。”
“是,嬷嬷。”
“继大王和王后娘娘之后,现在太后娘娘也拒绝进膳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吗?孝惠公主身体健康的时候也从不吃零食,只用正餐。所以又不能在饭上撒什么粉……”
随着最高尚宫一声长长的叹息,其他尚宫的眉宇间也更凭添了一份忧愁。
崔尚宫刚刚走进料理室,随后跟来的今英就正色説道。
“嬷嬷,今天的膳食交给我来做!”
“为什么?你有什么妙计吗?”
今英不再説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崔尚宫,好象要把她看穿似的。今英的表情相当认真,崔尚宫决定听天由命,姑且相信她一次。
食物是崔尚宫亲自送去的。面色苍白的孝惠公主无力地坐着,公主殿的致密尚宫和保姆尚宫正在犯愁,脸上满是焦虑,整齐站立的提调尚宫和长番内侍都以尖锐的目光盯着餐桌。内侍分出入番和长番两种,住在宫外每天上下班的内侍叫出入番内侍,在宫中吃住的内侍就叫作长番内侍。
致密内人打开餐布。只有一碗粥和抹在粥上的蟹酱,还有一碟咸菜。长番内侍立刻大吼起来。
“哎,你们到底做的什么呀?”
“公主就连刺激食欲的特殊食物都吃不下,你们竟然送来这么没有诚意的东西?”
提调尚宫也过来帮腔。这时,最高尚宫沉着而果断地説道。
“对不起!还是先请公主舀一勺粥尝尝吧。”
“哪有你这么放肆的?赶快退下,重做!”
这些人在一边争吵,孝惠公主闻了闻气味,用勺子舀了一口。一口、两口、三口……保姆尚宫屏住呼吸细细数着,公主好象还不打算放下勺子,仍然慢慢在喝。
“公主,现在您吃得下了?”
保姆尚宫激动得哽咽了。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叹不已。
“既然吃得下,为什么还让大王操这么多心呢?”
“其实……”
“是的,公主,您请讲。”
“这粥没有异味。”
大家都在摇头,唯有最高尚宫恍然若悟。
“上次下雨让米仓进了水,后来虽然采取了补救措施,但还是让青春妙龄而且味觉敏感的公主倒了胃口。”
听完最高尚宫的话,公主轻轻地笑了。
“最高尚宫説的对吗?”
公主依旧只是笑了笑。
“既然您不喜欢那种味道,为什么不早説呢?”
“父王和母后都能吃的御膳,我怎么能……”
“哦,公主……”
保姆尚宫流下了热泪,她躬着上身,好像要行礼。
因为解决疑难问题立下大功,当天晚上,宫女们又聚集在食膳间用餐。长期以来忧心忡忡的宫女们终于轻松下来,尽情享受着美好的休息时光。最高尚宫望着大家,目光中充满了慈爱。
“这次事件的原因是年幼的公主对气味产生了强烈反感。大家都没有想到的问题,最后由崔尚宫解决了。你用什么办法去除饭里的杂味的?”
“不,解决问题的人不是我,而是今英。”
“哦,是吗,你的秘诀是什么?”
“是木炭。”
“木炭?”
“是的,我在饭里放入木炭,米饭的杂味消失得无影无踪。”
“哦,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我发现长今把木炭放在酱油里能够祛除酱油的杂味,突然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把木炭放在酱油里?”
“是的,嬷嬷。长今放过木炭的酱油缸不但没有异味,而且味道也更好了。最高尚宫嬷嬷也尝一尝吧。”
“好,好,我一定要尝尝。你们今天让我很高兴,我希望大家都以今英和长今为榜样,努力做出更好更可口的食物。”
看着最高尚宫心满意足的样子,今英和长今相视一笑。最高尚宫和韩尚宫目光相对,彼此都匆忙地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