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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相信,那个一个月前还跟自己说他被一个美国女孩追的趣事的秦朗,却已经和自己天人两隔。于忆的心阵阵的痛着,她想不通,为何自己决定要去珍惜的人都要离自己远去。自己就像一颗悬在天边孤独的星星,虽然闪亮,却是那样的寂寞。于忆耳朵里“嗡嗡”的响着,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得厉害,她颤抖这声音想得到确认,出口却带出了哭腔:“你说什么?”
电话那边的男孩听得于忆的哭音,终于坚持不住,哭道:“哥哥是死于肺癌,在他读研究生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
于忆努力的闭上酸痛的眼睛,试图将泪水往里面收。可是那如泉涌般的眼泪怎么收得住,即使自己没有爱过他。于忆极力压制住自己,问着电话那边的男生:“你哥哥,走的时候还好吗?”
“哥哥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受苦,只是他遗憾的说:他已经因为化疗没有从前黑亮的头发,不帅了。”男生一口气说出这段话,咳了几声。
于忆的脑海里浮现出秦朗那张臭屁的脸,心又狠狠的痛起来。男孩又问道:“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容……于……忆……”于忆一字一顿的将自己的名字念出,自己是多么的可恨!
“姐姐你是叫容于忆是吗?”
“是。”
“哥哥临走时给了我一封信,要我交给你。他说如果你来找他,就务必要你看这封信。”
于忆刚想说自己的地址,男孩又接着道:“哥哥有给我你的地址,我给你寄过去。”
“谢谢……”于忆本来还想说句“节哀”却发现自己已经泣不成声。电话那边应下,刚要挂断,于忆突然沙哑这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徽。”
秦徽……秦徽……于忆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闭上眼,自己和秦朗相处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而那个送自己心形吊坠;说自己笑起来像莲花一样羞涩;带着自己去吃大餐的人却已经永远的属于上帝了。胸口的吊坠灼得皮肤都是痛的,于忆将它拿出来,放在手上,觉得它无比沉重。
2006年,注定是悲伤,伤痛,痛楚的一年。这一年的于忆已经经历了太多,也学会了太多。从察觉到决裂,从分手到离别,再从离开到永别。或许,这,就是长大了吧!
于忆开始删除秦朗给她发的邮件,一封,一封,看过之后,又将它们复制到自己的文档里。每封都标好日期,然后又将邮箱里的信删掉。到最后,键盘上的二十六个字母,从A到Z都模糊起来,于忆才趴在书桌上失声痛哭。
那年的栀子花反常的开了两季,清香的花香却丝毫没有为这群年轻人悲痛的青春带来一丝甜蜜,反而像着诡异的花季一样,让人永生铭记。
于忆将自己关在宿舍里,整整一天,就似一个木偶一样了无生气。
她在心里狠狠的将秦朗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通,甄璃回来看到于忆这样,吓了一跳,她试探着问于忆:“于忆,你怎么了?”
于忆将头埋在膝盖里,没有说话。甄璃担心她出事,忙走过去拉过她的手,才发现,双手冰冷。
于忆缩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闭着眼睛,从前和秦朗在一起发生的事就像走马灯一样的闪过,仿佛都只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回忆第一次见他时,两人的针锋相对;回忆他在嘱咐自己陈子齐病情的注意事项时,那句闪烁的“久病成良医”;回忆他在抱自己上药时,说他的理想就是要研究遗传疾病;回忆他在王露出国前一晚抱自己回宿舍时,路上说的话:“于忆,我爱你!”。
原来,他喜欢自己,自己早就知道。为何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他那已经濒临崩溃的身体!于忆开始怨恨起自己来,怨恨自己曾经对他提种种要求。
“我没事。”于忆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的从里面传出。甄璃听后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才走开。和于忆相处久了,自然就会知道她的个性,她不想说的话任何人都是问不出的。
第二天,于忆照旧去上课,照旧可以在楼道口看到陈子齐和林欲晚的亲密,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祝福他们。毕竟,他们还有机会到一起。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于忆才开始舔拭自己的伤口,包括陈子齐的,和秦朗的。到现在,于忆都难以置信那时的自己是这样的坚强。就像是仙人掌,活得比任何人都坚强,夜深人静时才掩面哭泣。上课的时候,于忆趴在桌子上写着:
《伤逝》 作者:韦应物 朝代:唐
染白一为黑,焚木尽成灰。念我室中人,逝去亦不回。
结发二十载,宾敬如始来。提携属时屯,契阔忧患灾。
柔素亮为表,礼章夙所该。仕公不及私,百事委令才。
一旦入闺门,四屋满尘埃。斯人既已矣,触物但伤摧。
单居移时节,泣涕抚婴孩。知妄谓当遣,临感要难裁。
梦想忽如睹,惊起复徘徊。此心良无已,绕屋生蒿莱。
在草稿本上一遍又一遍的抄写着这首诗,娟秀的蝇头小楷里透着深深的悲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