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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砚瓦家的老宅院是个两进四合院,始建于清末,位于陶村正中的十字街东北角。坐北朝南,青砖为皮,土坯为肉,属于典型的平原民居。大门口西侧有一个废弃的石碾,记忆中经常有人在那里打坐。朝南两扇破旧梢门,进来是个门洞,常放置一些随用随添的柴草。迎面是东屋的南墙,左手是南屋东墙,左拐有个开口通向前院。进前院左侧是一明两暗三间南屋,右侧是隔开里外院的门墙。别看这个小小的前院,东北角是个鸡窝,然后是一棵高高的曲树,曲树旁边北墙上有个佛龛,佛龛两侧砖刻“晨昏钴叩首,早晚一炉香”一联。然后是二门,紧挨里院西屋南墙的耳房,被隔在外院,也叫草厦子,紧挨西院墙的厕所,男女混用,以咳嗽回避。
二门有门楼,顶部青砖挑檐,有双面砖雕,虽然十分简陋朴拙,但也看出村野瓦工之匠心。
进了二门就是里院。有北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北房高耸,而且两侧皆有耳房。门外有台,五级台阶可上。台阶东侧有一棵石榴树,枝干虬曲,亦不知其年岁。东屋西屋都比北房矮。
陶砚瓦就出生在东屋北间。
自打记事起,就经常见奶奶跪在外院墙上的佛龛前,或者是屋里灶王爷像前,点上三炷香,两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他就在一旁观看嬉笑。奶奶宠他厉害,只当他年少无知,倒也不真的怪恶。奶奶去世以后,母亲接续香火,陶砚瓦有时也陪母亲跪下,权当是陪母亲完成一件家务。
启蒙后,他接受党和国家无神论教育,更从不把神鬼放在心上。放暑假他经常为生产队看庄稼,既能挣工分,又不耽误学习和玩耍。有一年和他一起的乡邻大哥有事,白天由嫂子替班,十几个晚上他一个人睡在土坟旁的窝棚里。那时他才十四五岁,乡人皆以为奇。
几十年来,陶砚瓦从不算命、求神。庙看得很多,但也从不跪拜,从不进香,从不祷告。他对佛的原则是敬而不拜。他对佛学其实也很有兴趣,也曾认真了解其基本学脉,兴衰流衍。作为一个书法爱好者,他只在习帖时临写《圣教序》、《多宝塔》、《麻姑仙坛》诸法帖,平时写字从不抄经。
实际上,他是有信仰的,他从青年时候开始,特别是50岁以后,最信仰的神是毛泽东。
毛泽东在世时,因为他的家庭成分是中农,而当时的政策是只有贫农和下中农才是革命的依靠力量,中农则不是,而是团结的对象。因此,他和他的家庭从未享受过任何政策优待。比如救济,就只能给贫农和下中农出身的家庭,中农就享受不到。那时就连评选学习毛主席著作先进分子,中农出身的也没有份,更遑论各种经济的优惠了。
当年陶砚瓦参军,也是由高中老师极力推荐、带兵干部
点名必带,而且是占用中农限度配额才得以入伍的。
但是到了今天,信仰毛泽东没有任何看得见的好处,学习毛主席著作更没有任何足以夸耀的光彩,陶砚瓦却鬼使神差地成了毛泽东的忠诚粉丝,他感觉以他所掌握到的学识,以他所能了解认识到的人物,还没有一个人的思想、业绩超越毛泽东,包括中外先贤老子孔子孙子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释迦牟尼以色列先哲。他认为毛泽东逝世不久,如今的人们还带着不少偏见和疑虑,还不能更客观、更公允地评价毛泽东及其思想体系,相信随着历史向前推演,更多人物登场亮相,历史的筛子就会抖漏凡庸,得见真神。
陶砚瓦深为自己能持守公道,早发道心而欣慰,也为自己拥有信仰而庆幸。毛泽东遇到的种种质疑、嘲讽、谩骂和攻讦,都是他作为一个可以与任何古圣先贤比肩的伟人、一个大思想家所必然而且应该遇到的。而且恰恰需要这个过程,才能成就他真正的历史地位。
陶砚瓦幸福地睡着了。没有梦见毛泽东,但是他并不介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