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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煞神,只抢着让人去救人。
赵大赖不管这乱乱杂杂的场面,扬长而去。
——
赵大赖这厮进了门就整个儿唬着一张脸,气场低的压人,坐下便命她脱鞋,计软因着他吃酒,虽心里反感,不敢不脱,便给他脱了。
赵大赖脱完鞋也不睡,靠着软帐坐在只枕头上,令她道:“你脱了衣裳下面跪着!”
计软没待听清,或者说听清了没敢相信:“什么?”
赵大赖又重复了一遭,计软自是不肯。只觉莫名其妙。
赵大赖冷笑:“你真个不跪就别怪我没好意儿!”
计软唇微抿,不知他又发什么疯,但站着没动。
赵大赖但见她真个不动,面一扭曲,怒从心边起,恶从胆边生,光着脚下来抓起门首边挂着的马鞭子就恶狠狠的朝计软只着了单薄里衣的身上扫打去,喝道:“破烂玩意儿!老子说话你敢不听!把老子当什么了?!乌龟王八还是软包怂货!老子纵着你没让你见我的手段,你倒狂了!我再问你,你倒跪是不跪?!”
火辣辣的疼倒在其次,计软真是懵了,被打懵了,脑子想起来“旧社会”“新中国”两个词来,心里一半难以置信一半怒火,她要报警!
计软咬着牙,抚着被打的痛处,眼冰冷的看向赵大赖:“我何曾惹着你了?”
赵大赖却不答她,只阴狠的问她:“你倒跪是不跪?”
计软没咬碎一口牙,高声喊道:“我凭什么要跪?我上跪天下跪地跪父母跪祖宗,没得来跪你!”
“老子就是你的天!”暴雷似的吼了一声一鞭子就打在了计软的腿弯处,计软砰通一声疼的跪下了。
待要再站起来,余光看见红彤彤的烛光下赵大赖那布满红血丝要杀人的眼神和布满阴戾的表情,没得生了丝怯,正常人永远不要跟有病的人对着干,心里砰通了一下,没敢站起来。
赵大赖但见她跪了,在她周边踱步踱了几个来回,气还不消,索性走了来坐在床沿上对着她,又照着她那香肌上给了她一鞭子,眼血红的:“老子提心吊胆的,陪着一千个小心一万个小心待你,生怕你疼了热了,只差把你当个菩萨供着,你却只拿钝刀子锯处我,这鞭子你说你该不该吃?!”
计软咬着牙,几没哭了,实是疼的,赵大赖那鞭子下手也太毒了些,她不知道哪里倒惹他了,气的半死,道:“谁锯处你了?你倒把话说清楚,上来就是一顿鞭子倒算什么?你说的好听,把我拿个菩萨供着,我怎不见半星香火?你倒见过敢对菩萨不敬的?况我吃了你多少,用了你多少?大不了赶明儿一一清算了,我还你便是。”
赵大赖不听万事皆休,一听更怒:“你还敢嘴犟,你个水性杨花的贼东西,我倒问你,你心里装了多少男人?莫以为那日给老子带几句甜言蜜语,便把老子糊弄过去,老子就没信你!似你这水性的老子见得多了!你再不说老子这鞭子断不饶你!”
计软吸了口气道:“你吃多了黄汤醉熏熏的往我身上撒火来,无论我辩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信,何用我说哩?”
赵大赖待看她衣裳被打得裂了几道口子,又是披头散发的,灯光下眉头蹙着,好不温婉可怜,心念微动,道:“要我不打你,你就说!”
计软咬牙道:“没的平波起风浪,你不知哪里听来的闲言疯语,倒安在我的头上,你缘何见多了水性的女子?还不是你本是个浪荡的,你那眼见惯了水性自然瞧谁都是水性。你自己看别人是什么样说明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你是不知道我觉得你多恶心。”
话一落,待见赵大赖脸一狰狞,呼吸顿重,又要扬鞭子。
计软面色一变,拽住了那根鞭子,心里虽恨不能杀人,口里却慌改了好话,知道赵大赖今晚是发狠了,没得被打死了,带了隐一丝哭腔:“官人,你倒不知谁是实心疼你的?你少时没了亲人,我虽有一个娘,可常年里也见不着,只把你当俺贴身棉袄一般,半是依靠,半是疼惜,满世界里都是你一个人,你不知哪里惹了气回来,却只无情的折挫我,把那污名往我头上扣,我自认行得正坐得端,不曾愧对你分毫,只你缘何尽信外人不信我?你若真拿一万个小心待我,哪怕你拿一百个小心,都不至如此。还不是你觉得别人是近的我是远的?
你如今是寻了亲娘,可你岂看不出人家那是一家子?你只傻傻的对人好,可也不想想人倒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疼别人,我心里却疼你,你只看不出,怪我跟你娘置气,如今你倒打死我吧,只我到了阎罗地府还是心疼你,怕你孤零零的留在这世间也没个人照顾……”
一席话,直把赵大赖听的心折,句句都戳心,握着鞭子的手抖着,听她越说越不祥,心里猝然生出一腔痛意,慌的打断了她,脸还铁着:“你说得可是真心话?”
“我不曾有半句虚言,可你从不信我……”
赵大赖慌扔了鞭子,下来跪到计软面前,直搂住她,声音哀切:“谁不信你来?我倒想把这话烙在我的骨头上,我的乖乖,我不知你竟能这般为我着想,比我肚子里的虫还要知我,这天底下都没个人似你这般疼我了,你定是上辈子从我身上分离出来的,我的乖乖,我心里也爱你的要不的,若我知你的心思,只爱你还不够,怎会打你?”
他奶奶的,你都打了现在倒来马后炮了?好比人把你杀了再过来跟你叩头,有用吗?赵大赖心里气个半死面上没作声色。倒把赵大赖疼的满眼都是爱怜。
赵大赖直把计软又搂又亲的,俯身把她抱到了榻上,查看她的伤口,待看都出血了,悔之莫及,又慌的去找药。给她包扎伤口。
计软看他包扎,恨的没咬碎口牙,忍着扇他一巴掌的冲动,口里温温柔柔的问他:“你今日缘何生气?莫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的事儿。”
“你真个不说?”
赵大赖抬眼,眸色认真:“我只见王鳅儿手里有块你的手帕,当是你送他的。心里恨你。”
“谁送他手帕来?我手帕不是好好的在我这儿?大概是放在桌子上,我找给你看。”说到这儿,计软待要起身去找。
赵大赖已是瞧过了,桌上没有,紧拦住她道:“你别乱动,桌上没有,你不必找了,想必是你不小心掉哪儿了,他也说是拾的。”
计软本就动一下,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没打算去找。脸跟着心都扭曲了下,心里别提多冤屈了。恨恨的。
听他话语心知他只见了块帕子才发怒的,还不知道那王鳅儿隔三差五的便往她这里跑,不然还不把她给打死,眼里掠过道冷光,跟他解释道:“我就跟你来庄子的那天见了他一面,连他的样貌都没看清楚,缘何送他帕子?但凡想想就觉不切实际,可你缘何猜忌我到这般地步?况我听他问你叫爹,你今年虚龄也不过二十几岁,这般推算他再大也不过九、十岁,一个毛孩子,我没得去勾搭他去了?你却因这把我打一顿?”
赵大赖听罢,心道真个是冤枉她了,连人家脸都没看清楚,岁数都不知道,何谈送他帕子了?况他今日把王鳅儿打了个半死,心里已大为解气,知道他是再不敢往计软头上肖想了,听她言便更加心喜,点了点她额头道:“你个傻冤家,他待都二十几了,还□□岁哩!叫我爹不过是敬我罢了。明日我让他跟你叫娘。”
“别了,没得把我叫老了。”
“又傻了,缘何把你叫老了?只显得你尊重些。只是他明个儿怕是爬不起来了!”
计软眉蹙:“什么?”
“没什么。”
计软也不再发问。为了让自己胸腔里翻滚的气平复些,计软闭上了眼。
赵大赖见她不大作声,心里更是又疼又悔,直把她脸儿厮揾,反复摩擦,嘱道:“每打你一下,我心里更是撕裂般的疼,软娘,我贴恋你心,你待知道。”
计软没吭声。
赵大赖又搂了一会儿她,放下道:“乖乖,你渴不渴?饿不饿?我待瞧你今晚没吃甚东西。”
计软抬眉:“这般晚了,饿劲儿早过了。”
“我在堂前吃了盏瓜仁香茶,味道倒极好,我胃里被那些酒水翻滚着,正好吃一盏压压,我待让人也给你拿一盏来。”
“这般晚了,没得麻烦人家。”
“怕什么!有的是人收拾杯盏碗筷,睡不得这般早,我着人给你拿一盏来。”
说着,赵大赖起身出了门去。
却说赵大赖日后就被计软这几句贴心话给窝盘住了,只道这天底下唯有计软是真心疼他爱他的人,便也更疼计软百倍,计软却渐生离心,与他生了嫌隙,心中更增厌恶,不提。
词曰:钟情太甚,到老也无休歇。月露烟云都是态,况与玉人明说。软语叮咛,柔情婉恋,熔尽肝肠铁。岐亭把盏,水流花谢时节。
正映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