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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心的哭声,还没从神志与耳朵里消失呢。
大姐上学走在路上,就跟二姐嘀咕:“母亲这怪病不知几时得好几时不得好,我们几时都得遭殃!”
就因此事,姐们对母亲不大喜欢。所以,小时候,姐们喜欢祖母胜过母亲,祖母也很喜欢姐们。至于对付母亲的那些,反正已成为过去。母亲一说起,姐们就劝她:“都是过去了,现在祖母不敢对你怎样,不就得了,那也不完全是祖母的错,是时代的错。”
母亲一听姐们这样说,就不言语。但心底的气一直没消。母亲那样骂姐们与父亲,也是给祖母好看。至于夜半为何要闹心的哭,可就迷糊。
母亲其实也只是口恶心善,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仍叫姐们给祖母送去。祖母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不忘给我们送些来。最记得杀年猪了,煨猪心肺汤喝,将猪心肺切成块状,用土罐装好,放几坨萝卜,加好味,水,生姜,罐口用铁盖盖住,然后将土罐放在灶里煨,只煨得满屋飘香,鲜红的猪心肺煨得烂咩哒。然后从灶里将土罐拖出来,打开,撒一点葱花,那个香儿飘啊。馋的人流口水。
母亲便尖着嗓子喊:“平儿,贵儿,兰儿,你们跟老娘从碗柜里拿个大菜碗来,把心肺汤给你祖母端一碗去……”此刻母亲是欢快的,夜半也不哭了,因为快要过年,父亲罕见地在家里多呆了几天。也是冬闲,父亲的农业技术指导的活儿不那么忙了吧!
如此等等。
二叔三叔小姑都听父亲母亲的话,几姐妹兄弟做什么都有商有量。这么说罢,父亲与母亲虽与祖母分家了,但仍是陈家的舵把手。田间的事,母亲还管着做,鞋也一样做。不同的是,祖母不再对母亲挑三拣四,也不再在父亲面前说母亲的长短不是。只说她的大儿媳妇余秋香好,但也不敢说她的二儿媳妇许培秀不好。
这样过了些日子,祖母自觉得对不住大儿媳妇秋香,就将二儿媳妇培秀叫来,重新分了一次家。把家里欠的外债,均分到两个儿子儿媳的户下,自个带着四叔,小姑,祖父过清闲日子去了。
用母亲的话说:“你的祖母哪里是对我好,是为她自己好。我跟她一起过了十二年,分家不仅没分得到任何东西,还分给我四百斤大米与四百块钱的外债。”
二婶子许培秀也分了一百斤大米与一百块钱的外债。
不知祖母何时欠下了那么多外债的。
用母亲的话说:“你们的二婶子还是好的,刚嫁来,本不该分那些外债,是做大嫂的无能为力,土墙房还是要跟他们做的。”
二婶子听了,便来劝母亲:“大嫂,我不怪你,是你人好,那些钱,大嫂也没用一分,你来陈家做儿媳妇,前后还了八百块外债,我只还一百。看在娘家亲人面子上,我不离这个家,也不会离这个家,大嫂放心吧,只要不跟友打卦住一起,我承认还,土墙屋大嫂说跟我做我就要,不做我也不会争的……”
母亲的意思是。祖母不要把债务分给二婶子,她做大的对小的有承诺。二婶子怜惜母亲跟她一个娘家里的姐妹,不争土墙屋,还还一百块钱的外债,也算是蛮好的了。当然,二婶子是聪明人,知道大哥大嫂承诺的不会失信,这样说话,不是显得自己挺贤惠而得体吗土墙屋到时候也不会少,大哥大嫂听了她这话,会更加努力把土墙屋给她做好。
但祖母硬要分给二婶子一百块一百斤大米的债,二婶子也没多话说。怎么说,二婶子比起母亲余秋香,同为儿媳妇的她,真是强多了。
不过这样也好,一家分成三家,母亲可与父亲奔向自己向往的幸福自由生活。要是一直与祖母四叔小姑他们一起过,何时是个头但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这如意算盘还是祖母友打卦打得最精,获益最多,闷鼓佬余秋香吃亏最多。许培秀虽然承认还钱,换个清净,也值。何况还有大哥大嫂承诺的土墙房!
两次分家之后,祖母一家人,父亲母亲还是照样要管,没有一刻轻松。你说母亲如何不窝心如何不要在父亲回家之时闹一闹哭一哭那半夜闹心的哭声还是时常响起。倒是二叔与二婶子分家独立出去,也算省了父亲母亲的一门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