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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张广生满脸带笑湿淋淋的啃着半个苹果回来,我看了他一眼说:“坑里捡的?”
“去。”张广生叱我:“你才跑那捡东西呢,这是户籍小温给我的,要吃自己下去拿,她那还一大盆都扒堆儿来的,烂的占了一半。”
“那你笑得那么销魂,我还以为你捡到虾仁儿了呢。”我看着张广生说:“你乐什么呢?”
“你说这些民间文学家都藏哪儿了,怎么平时一个都看不见,蹲厕所里个个才思汹涌,佳句频出,咱那厕所墙刚刷的吧,又写满了,我乐得都蹲不住。”张广生眉飞色舞的说:“站小便宜,蹲大解脱,任你英雄豪杰到此低头,管她贞洁烈女必须脱裤——还有挺多我没记住,这帮人都怎么琢磨的,真有才。”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我摊开报纸先找糟心的事看,头也不抬就跟张广生说。
报纸翻过来调过去都是歌舞升平阖家欢乐,没什么意思,扔到一边扭头看着张广生,张广生握着苹果歪头犯愣,忽然想不起要说什么,呆了会儿索性说:“想不起来了,等想起来再告诉你。”
“你什么人,上趟厕所连脑子都冲没了,你可真行。”我回头不理张广生:“昨天刑警队去我家找晓娟了,他们今天去找李国宝,咱俩先别去了,省得给自己找麻烦,等他们不行了咱再上。”
张广生忽然想起来了,一拍脑袋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事——我看所长的意思咱俩没事了,他在局长那保了我们,以后这事咱俩少掺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咱俩本来就不该有事,这事能怪我们吗?”我又拿起报纸乱翻,边看边说:“这事儿谁也怪不着,就怪那破地方风水不好,李奎通死哪不行非死那去,这能怨谁?”
“我听所长说那个女企业家还搁医院躺着呢,吓得够呛,连话都说不利索。”我笑着说:“听说人都傻了,到医院连屎带尿攒了一裤子,就算好了也得装傻,要不哪好意思出来见人。”
张广生对着墙上的镜子猛薅鼻毛,龇牙咧嘴的说:“那个女企业家长得还挺好看,听说岁数也不大,你说人家怎么就年级轻轻的成了企业家,咱们这老当益壮的还在看人脸色过日子。”
“你看着了?”我纳闷地说:“她不是在医院,你搁哪儿看的。”
“电视上,你不知道?”张广生用手指横着蹭鼻孔说:“昨晚上电视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灯光晃的还是增白过,那脸跟闹鬼似的,我说的是好看的女鬼,一看就跟大街上那些家常妇女有本质上的区别。”
“得了吧,再白也有黑的地方,再香也有臭的时候,刚弄一裤兜子屎就忘了本了?”我说:“别看她在电视上光彩靓丽,回家卸了妆顶多也就是老年模特队领队的水平。”
“没你说的那么次。”张广生吃完苹果把核儿扔垃圾桶里,扯毛巾揩干手扔沙发上,抹着嘴啧啧的说:“那整齐的一身肉,该粗的粗,该细的细,搁哪儿都能拿出手,还有那眼睛,多勾人?”
“嚯,我得找找有没有这妇女的照片,什么人让你看得这么爱,都不行不行的了。”我把报纸放桌面上铺平,挨个照片看,没有一张和那个女企业家有关系的。
“那没有,找也白找。”张广生说:“县里消除影响还来不及呢,能把她登报上,那不是替这娘们儿现眼呢嘛。”
“王岩王岩,有人找,下来。”楼下有人喊我。
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张广生,使了个眼色说:“你替我去看看,要是闲杂人等一律挡驾,我谁也不见,这几天我得好好表现,别给自己找事。”
张广生连蹿带蹦的下楼,带出一串沉重的脚步声,过一会儿带个人来办公室,我抬头一看是徐小凤。张广生跟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去他办公室,我装作若无其事站起来跟着他们出去。进了屋张广生一个劲儿献殷勤,又是搬椅子,又是倒水,我进了门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我靠在墙上看张广生这顿忙活,弄得徐小凤一筹莫展,站了老半天才说:“我来是有事找你们的。”
“找我们什么事?”张广生坐在刚擦好的椅子上,指着沙发让徐小凤坐:“不是又要我们放什么人吧。”
徐小凤抱着精致小巧的皮包坐在沙发上,现出手指上璀璨夺目的红宝石戒指,看着我们两个人想了一会儿说:“我听说李奎通死了。”
“什么意思?”我和张广生几乎同时说出。
“他死的前一天到厂里结算工资,因为钱的事我们吵起来——我们扣了他半个月工资,我们不是没有理由,如果谁都像他这样拿着厂里的钱到处挥霍,不遵守财会制度,我们非破产了不可,可他咬死了非说是替厂里招待客户,刘金福气急了就动手打了他,下手可能有点重,走的时候我看他踉踉跄跄出门,我担心你们会因为这事怀疑我们,我就提前找你们来坦白——他的死真跟我们没关系。”
“你们开除李奎通了?”我看着徐小凤说。
“开了,是我开的,刚开始刘金福不同意,是我坚持,这样的害群之马留在厂里,只会带坏别的工人,早让他走就没这麻烦事了。”
“你说李奎通死的前一天去了厂里,你知道他哪天死的?”我看着徐小凤说:“你们用什么打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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