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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下三层的尽头,一处牢房里面,一个青衫老者盘膝坐在床上,瘦削的脸庞上面写满了沧桑,但这沧桑之中却透露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原本黑白相间的头发,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化作了满头银发。
老者两手合抱,其间仿若有火光流动,但是他的身上却没有半点内力流动的痕迹,若不是那流动的火光太过耀眼,想来真的会有人以为老者正在闭目养神。
实际上也确实没有人发现,因为老者所在的牢房之外,并没有差役看守,甚至于他牢房的牢门之上根本就没有上锁,也就是说,他可以随时离开这间牢房。
只是,自从青衫老者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不错,此老者,正是柳家的当代家主,一代武学大宗师,当是名匠——柳青山。
是的,他是被东岳朝廷抓来,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还是他,柳家还是柳家,不管柳家在不在,只要残阳未死,柳家的血脉就没有断绝。
对于柳三的叛变,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他以为柳三会在他的亲孙子柳残阳真的死了之后再动手,没有想到柳三会在没有确定柳残阳生死之前动手。
怕柳三也左右不了南宫家族的意图吧!
无需多想,柳青山心中清楚,柳三有对也有错,毕竟柳家的有些事柳三并没有资格接触,所以,即便是柳三背叛,柳家在明面上被灭门,柳青山也没有真正的怪罪柳三,甚至于没有挑破那一层窗户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在等待柳三的真正悔悟。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也下不去手啊!
有时候也会恨得咬牙切齿,但更多的是想要柳三自己悔悟,只要他能悔悟,那么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好兄弟,虽然回不到从前!
作为巅峰大宗师,他的武功早已经出神入化,他的身上也多了些寻常大宗师没有的变化。
他的眼、耳、鼻等器官比寻常人敏锐数倍,在和其他大宗师相比的时候,他发现不管是境界还是功力,都要比他们深厚很多。
就像是同为大宗师,他可以很轻松的击败南宫无道和宗疏狂,南宫无道却不能轻松击败宗疏狂。
在外行走了多年,他分别和苏凉、楚浩然等巅峰人物交流过,后来发现,当世所排名的九大宗师并不准确,九大宗师里面也分三六九等。
像苏凉和楚浩然以及他本人,他们的境界早已经远超其他大宗师,包括排名第四的秦无相都望尘莫及。
在和苏凉、楚浩然两人交流的过程中,三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随着武功的精进以及他们多方查证,才知道他们所处的这一境界是迈向先天的开始。
一入先天,才是真正的踏入武道世界。
也是这个原因,他才将柳家这一次的覆灭看的很淡,南宫家再如何蹦跶,又能如何?
不过,他之所以束手就擒,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柳家若是不经历血与火,想要站在江湖的巅峰,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他心中明白,现如今的柳家发展势头很足,但这个势头是有一定的限制的,只有破而后立才是真正的出路。
待到那个时候,才是他柳家真正崛起的时候。
南宫家谋划柳家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对于柳三的来历没有谁比柳家人更清楚,原本柳三的事情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但是柳三当局者迷,将南宫家想的太为简单了。
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出去走动,但是柳三和张高朔之间的交谈他一清二楚,他明白柳三的心思,想要再为南宫家立新功,但是又有些后悔,这段时间张高朔把握的非常好,不多说也不少说。
柳三也渐渐的醒悟了一些。
南宫家动不了柳家,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不说别的,单论他柳青山的江湖地位,就不是哪一个势力能动得了的,江湖前三的顶尖高手被抓,这等于是在挑战整个江湖。
这也是东岳朝廷这一段时间低调的原因。
当初柳家灭门惨案之后,在南宫无道抓捕柳问天的时候,当世大儒墨玄山出面阻拦,一开始南宫无道还不情愿,谁知当世第二高手楚浩然竟然跟在墨玄山的身边,使得南宫无道无功而返。
楚浩然的出现绝非偶然,墨玄山是有一定的江湖地位,他的身上也确实有楚浩然需要的东西,但楚浩然之所以插手此事,更多的还是来自于柳青山。
只是,不管是南宫家还是整座江湖,没有谁真正了解楚浩然出手的原因。
柳青山和苏凉、楚浩然他们才是一类人,其他人在他们的眼中真的不重要,只是不管是苏凉还是楚浩然,都不愿意插手江湖,但柳青山被困,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家后人断绝,只得以另一种方法出手。
老者睁开双眸,吐了一口浊气,从他的双眸之中可以看到他的苍老,完全没有几个月前的锋利,但是那苍老之中带着一股看破世事的洞明。
“不知道再见到那两个家伙,能不能干过他们!”老者小声嘀咕,一点也没有为眼前的处境担心。
语毕,老者拿起桌子上的酒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墙壁,好似可以穿透无限空间一般,怔怔出神。
墨都,墨家。
听涛阁,墨家最为独特的地方,这里仿若世外桃源,不带人间烟火。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只有茅草屋三两间,根根紫竹在风中摇摆。
大儒墨玄山的居所,这数十年来他秉承儒家圣道,一心只读圣贤书、做学问不遗余力,身外之事从不过问。
这数十年里他一身浩然正气比浩然宗的楚浩然还要浑厚,就连他,门前院内的紫竹都沾染上了一丝浩然之气,片片竹林摇晃成海,给人一种浩荡正大之感。
听涛阁,这一‘涛’字,并非是水浪之涛,而是竹海之涛,听涛阁内到处都是紫竹,山风一起,竹海仿若潮水,滔滔不绝。
墨都背靠‘摩云岭’而建,而听涛阁正是建在摩云岭脚下,方圆数十里地到处都是紫竹,正好将墨玄山的居所包围。
此刻,墨玄山端坐在书房之内,手中正拿着一册竹简古书研读。
“老头子,我看这几天问天闷闷不乐的,怕是心中有事啊!”一个气质华贵身着朴素的老妇人低声说道。
墨玄山点了点头:“柳家遭此大难,柳家族人生死不明,他能不着急吗!”
“寒池是什么意思?他愿不愿意帮帮问天啊?”老妇人愁容满面的问道。
墨玄山摇了摇头:“老婆子,此事你无需多管,问天是我女婿,我不会放手不管的。”
“这个事我可以不管,但是亲家现在何处?你倒是打听打听啊?”老妇人急切的问道。
墨玄山终于将手中的竹简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婆子,柳家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墨玄山话音刚刚落下,那老妇人眼泪刷的就流了出来。
“老婆子,你哭什么啊!”墨玄山无奈的说道,他这一生读圣贤书,妖魔鬼怪都不怕,却独独怕女人的眼泪。
老妇人哭着说道:“一想起我那苦命的残阳孩儿,我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他才多大啊!现在生死不明,柳家又遭此大难。”
墨玄山拿出手帕,给老妇人擦了擦眼泪:“老婆子,问天和清华就在隔壁,让他们听见了又该伤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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