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未来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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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初和许庚戌的暧昧关系是在7年后结束的。
婚礼办的很低调,上午公证注册,下午请了各自的近亲吃顿饭,在网络或者电话里给各自的朋友发了通告。
周好从西班牙赶来做她的伴娘,那曾是她们17岁时候就许下的约定。
子初和周好自17岁就开始无话不说等到大学毕业工作,便搬了出来合租了镇宁路上的老洋房。房子是周好选的,带花园,公用的厨房,她们租了楼上的2间,有敞开的大露台。
搬进去的那天,周好握着子初的手,幽幽的说,你看,落地的玻璃窗,厚实的丝绒窗帘,红木的老地板,多么象一个深闺女子的寂寞啊。子初反驳,落地的窗会终日有阳光斜斜的射过来,红木的地板防潮结实,窗帘厚实可以挡风,这些都是叫人温暖的。
短短的一问一答,却足以决定了2个人最后的命运。
周好骨感,修长,弯月的眼睛,神情若即若离。子初说瘦是一种理智而克制的美,不可置否,她喜欢周好。她们在高中三年级的时候成为同桌,两人都在上课的时候天马行空,一个在纸上涂鸦文字,或者纯粹练习把自己的名字签成各种各样,一个则在书页上画仕女图,然后若无其人的哼歌。
高三的紧迫在她们身上是绝对感觉不到的,两人常翘了下午的课去附近的咖啡店坐,周好在子初的文字后写她的随想,子初往周好的仕女上描罗衣美发。这是她们的17岁。有很多夕阳红茶音乐文字的美好回忆。很多年以后,周好还是说子初是她17岁时见到的最女人的女生,有浓密乌黑的头发,清澈的眼睛,温润丰腴的身材和轻柔婉转的嗓音,和令她安心的气质。无论后来两人如何选择各自的命运都抹不掉这少年时的印象。
子初在大机构做秘书,工作并不如愿,却也一直消磨着,朝九晚五,日复一日。周好成了电视台的vj,每周工作3天,大多数的时间窝在家里看书看影碟,在露台上,养了数盆仙人掌。子初不在家,周好习惯一个人泡面,她喜欢这有着深深怀旧气味屋子,得了可观的薪水以后定做了一张大床,镂空雕花,常常是散落一床的书籍和唱片,一天盘踞的范围又可以缩小到床。子初常常取笑她,可她却不以为然,反问道:你呢?整天所关注的也不过是电脑里虚拟的世界。
都是寂寞的人。
郁仁的出现,在子初的意料之外,不是不吃惊的。
周好生日那天,饭桌上多了一个人,头发剃得极短隐约可见头皮上清晰的经脉,目光锐利,衣着干净简单,看不出年纪。周好炒了菜端出来,对刚下班回家的子初介绍道:郁仁,我的老师。子初对郁仁点点头,2人目光接触,却都有莫名的敌意,子初随即回自己的屋子。周好在后面喊,快洗手,准备开饭了。子初讪讪然应了声,却磨蹭了很久才出来,显然都看的明白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气氛。
周好做菜的水平不高,菜肴简单到也清淡可口,子初看见沙发上有个崭新蓝色的大背包,想来是郁仁带来的生日礼物,她斜斜的瞥了一眼,心下可笑,几乎以床为家的周好真不知道哪天才可以用上这样一个硕大的旅行包。顺手递给周好一个密封在铝罐中的珍珠蚌,这是希望珍珠,有6中颜色代表6种含义,快许愿,看看你有什么好运气。
郁仁在边上附和着,是啊,许个愿,事业,爱情,财富,健康,智慧,成功你最想得到什么?
周好在心里默许了爱情,打开蚌壳,却是白色的珍珠,代表智慧。
子初和郁仁同时说,智慧好,智慧好,有了智慧什么都会有的。
周好不作声,有点失望,却不表露出来。
吃完蛋糕,郁仁坐了会就离开了。周好送到楼下,旋即回来。子初挪谀着,这么快,不多缠绵一会?周好不响只顾收拾碗碟。子初想了想说,你从来没有和我提到过他,我很意外。但是我尊重你的男人和宠物。
二周后的某天。睡到半夜,子初模模糊糊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梦,翻了个身突然清醒这下听的明白。开门,见周好穿着睡衣,愈发显得单薄,翡衣红袖,神色却仍是素白。我睡不着。
爱情是她们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话题。只是这一次不同,因为主演是自己。
周好在大学时代就认得郁仁,一个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一个是见习编导,两人并无什么话茬。旋即周好毕业,入了这行,圈子很小转个身到处都是故人,她分到了郁仁的节目组,算是熟识。
郁仁有过一个女朋友,同住了10年,最终离开。周好恰好是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郁仁的身边。祸兮福兮,不到最后,是谁也无法去猜测的。
台里聚会的那天,郁仁喝醉了,因为顺路,同事们让周好送他回去。出租车上,郁仁象个婴儿一样抱着周好的肩抽泣,周好不敢问,却隐隐约约猜到缘由。无论是爱还是不爱,被抛弃的一方总是难以释然的,再怎样的伪装潇洒,都是脆弱的一面。一个中年男子的眼泪,叫周好无法拒绝。
她送他回去,他在车上吐了一地,她替他细心的擦,又陪着笑脸向司机打招呼。总算到家,踉踉跄跄地扶上6楼,开门,铺床,烧水,沏茶,不忘记替他擦洗换上睡衣拖鞋。好不容易架他到床上,郁仁早就做梦游苏州,不知他是否会记得周好为他做的一切。
周好一夜无眠,在床边坐到半夜,因为,郁仁睡梦中握着她的手不放。她不忍心抽回,就这样坐了一夜。
天亮,趁郁仁翻身,周好抽出麻木了半夜的手,梳洗补妆,回台里录完节目回家。不放心,想打电话看看郁仁醒没有,顿一想,还是放弃了。
因为不用坐班,一连几日,两人都未曾再见。
时隔一周,两人同梯。
郁仁说,那晚谢谢你,我请你吃饭补过。
席间,郁仁说,周好,不如我们做互助组吧。有闲时,一起聊天、吃饭、逛街、看电影;无聊时,窝在屋子里看书、听音乐、作测试题。
这便开始了交往。
日子照旧。
周好开始渐渐不回家吃饭,子初便草草打发自己,偷懒就常常泡面当三餐。下班回家除却泡澡就是端一桶面看电视上的周好或者郁仁。
这些年,子初爱或者被爱,断断续续,很快开始又很快结束,到最后变得疲惫厌倦了这样的游戏。周好一贯对爱情有强烈洁癖和沉重感,找不到能爱的人宁愿居无定所地过一生。是以她在22岁的时候遇到郁仁才开始懵懂的初恋,积存了22年恣意的放纵与率性开始汹涌地爆发。
屏幕上,周好莺歌燕舞,却掩饰不住内心里被寂寞挤压煎熬着的渴望疼爱的灵魂。即使在爱着,她仍不快乐。
入冬。
子初在附近的夜校报了日语班读,拉了庚戌做陪。
两人本是同事,闲时凑到一起泡吧喝酒风花雪月时尚小资。
庚戌一个人住在上海,辛巳月丁酉日出生。衣服始终穿的干净,头发打理的整齐,用淡淡的kenzo香水,喜欢赋诗填词。在很长的时间里,这是子初对他唯一的印象。
日语课上的稀稀落落,时常逃了课,去看电影。这些年,呼喝来,吆喝去的,彼此很快就变得中性。
一日子初晚归,仍不见周好回来,便等门,懒散的看午夜场的英语台。第二日在沙发上醒来发觉电视仍开着,知周好居然一夜未归。心急,打电话,只闻:您所拨的手机已关机。
早饭后,接到周好的电话。我在郁仁处,昨日仓促怕你已睡未打扰。勿挂念,今日回家吃饭详说。
他过去的女友结婚了。这是周好见到子初说的第一句话。
你有什么打算?子初一针见血。
我不知。一个走过季节的人,天不长地不久。周好平静的声音掩饰不住无奈。
昨晚发生了什么,周好不说,子初也不问。
天渐冷。周好突然冒出一句,冬天的时候容易发生爱情,因为女人怕冷。
子初笑过后有隐隐的痛,阴性的生命,总是需要温暖的,谁都是。读海子的诗,总是喜欢那句:劈材,喂马,周游世界;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渴望瞬即而过,反反复复的纠结,伤过后,子初不再敢去期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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