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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牛知道不妙。
他走到后门查看。
“红宝!”
忽然听得呜咽声,午牛浑身汗毛竖起。
在黝暗街灯下他看见一个女子被大汉按到墙角,迫她蹲下,把她脸按到他**。
那女子拼死挣扎,头脸捱拳,摔倒泥淖。
午牛扑过去吆喝:“住手!”
那大块头正伸脚踏向倒在地上的女子。
午牛已认出那就是红宝,她已经一脸血污,嘴里发出动物受伤那样喊声。
午牛红了眼,浊气上涌,他额上凸现青筋。
呵,我们不过穷些,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有父母所生,为何如此凌辱yin虐我们!
午牛奔到那猪猡身边,先抱起半昏迷红宝挟在腋下,然后奋全身之力,右拳出击,打在那猪猡颚下,那人中拳吃痛后退,已经一嘴血,他还想追上,被午牛一脚踢去,他终于倒地,但还能爬动。
大牛逼近,又加上一脚。
这下,他脸朝下,动也不动。
大牛握紧拳头,还想打死他为止。
但这时红宝呻吟。
大牛连忙用外套裹住她,飞车赶到医院。
红宝呜咽:“救我”
“我是大牛,我在这里,不要怕。”
他握住她一只手。
忽觉脸颊生凉,这是什么,原来是他流泪。
他用衣袖抹去眼泪,小货车似一枝箭似飞出。
他把红宝抱进急症室。
“救命!”他大叫。
当值医生与看护奔近,把红宝接过,只见她一脸血污,但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知是外伤,并无生命危险。
他们立刻替她进行检查。
一人担当
一个中年看护问午牛:“你是她什么人,朋友?”
午牛答:“不,不是朋友,我们是夫妻。”
“不要害怕,你坐下,待会有警员会来问话,你拳头红肿,怕也受伤,我替你检查。”
午牛坐下,看护给他一杯热咖啡。
她细心替他洗净双手,医生看视后她替他包扎,这时警员也前来问话。
午牛一五一十据实回答。
他仍然激动。
这时,中年看护忽然用小块纱布替他拭脸,擦去血渍与泪印。
午牛像受母亲服侍照料,他的激动转为心酸。
警员落完口供离去。
午牛静下来,第一冲动便是要把洪枣自东岸请回,接着,他同自己说:不,枣泥好不容易放一次假,不能打扰她,叫她担惊受怕。
这件事,非得他一人担当不可。
午大牛,这是你做一个男人的时候了。
医生出来“你是午先生?”
午牛连忙站起。
“请坐,你妻子头脸手臂全是外伤,不要紧,没有大碍,缝针后三两天可望复元,只是——”
午牛脸色转白。
“她折断两根肋骨,其中一根插穿左肺叶,需要手术修补,亦可望完全复元。”
午牛喘气。
“你可在休息室等候,也可回家等候通知。”
午牛向医生道谢“我想看看她。”
“她在手术室,要稍候,你可回家更衣。”
就他一个人了,午牛忽然镇定。
他低头一看,衫上都是深紫色血渍。
他匆匆驾车回家更衣,又通知老板告假。
他自作主张,致电嘟嘟酒吧:“红宝不做了,她即时辞工。”
然后,回到医院,在休息室静候。
他累极盹着,只见自己置身山坡,抬头是一轮大瓷盘般明月,耳边有银铃般笑声,他悲创地转过头,看到一张芙蓉花般俏脸,但,他不认得她是谁。
她把脸贴近他,他不敢冒犯——
“午先生。”
看护叫醒他:“你妻子手术成功,她尚未苏醒,你可以到病房看视。”
大牛连忙跳起跟她走。
“这里。”
不认得她
午牛推开房门,只见一张病床上躺着病人,他走近。
这是谁?不错是个女子,但他不认得她。
一张煞白小圆脸,双目紧闭,头发全剃光,只余一寸长,眼角、嘴边,都有缝针,像眉头那条小黑疤。
这弱女是谁,红宝呢?
午牛不敢走近,他刚想问看护,忽然看到床头桌上放着手术盆子,里边装着他熟悉的东西:百足虫似假睫毛、一大串鼻环耳环、假驳发、头饰、金属项链
天,这就是红宝。
摘下圣诞树般装饰物,抹掉小丑般浓妆,他竟不认识她。
午牛呆呆站在床边。
看护轻声说:“她假发紧紧织在真发上,我们要在头皮缝针,不得不把头发剃光,很快会长回来。”
午牛又走近一步。
啊,他仿佛见过这张面孔,小小鼻子、丰厚嘴唇。
看护说:“不要紧,她已无恙,只待康复,你有空,可替她取些干净替换衣物来。”
看护又给他一只盘子,这次,连她都忍不住笑。
那盘里放着红宝的描花假指甲以及镶满亮晶的手提电话。
都舍下了。
可见根本没有这些也可以活着,当初又何需恋恋不舍。
午牛静静站着凝视红宝。
她双手交叠胸前,天然指甲短短,他忍不住轻轻掀开毛巾被看她足趾,粗粗胖胖像豆子般,稚气可爱。
她本是一个正常好看年轻女子,不知怎地,多年打扮如猪八戒。
他蹲到她面前。
忽然红宝至昏迷中低呼:“救我,救我。”
大牛恻然,把头靠到她脸旁,在她耳边说:“你没事,红宝,我在这里。”
“你是谁?”
“大牛,我是大牛。”
“啊,蠢牛,是蠢牛。”
“是,我在你身边。”
红宝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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