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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神态表现出十分向往的样子。“上了学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回来修地球了。”许俊岭颓然地又坐在脚下的树叶上。她呢,十分喜欢地挨着许俊岭坐下了,嘴里仍在不休地说着“俊岭叔,你比我大几岁,是我心中的偶像耶。
你侄儿没出息,到山外打工去了。不怕你笑话,一年多了,有事没事,我就上这边来看看。心想,总有一天能碰上你”没想到,他一个废人,还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崇拜着。
花小苗的一番话语,说得许俊岭心里直痒痒。回过头,她也正火辣辣地看着他。太阳不凉也不热,树林子里的鸟叫声,叫得人心慌意乱,体内像有一只色魔整个儿控制了许俊岭。
脸红心跳,整个儿身躯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了。去他妈的。许俊岭一手把花小苗揽进怀里。她也不反抗,像滩软泥似的。她的投怀送抱,更使许俊岭压抑许久的对杜雨霏的嫉妒和单相思,以及已根本无法实现的情欲爱火都火山爆发似地喷涌而出
花小苗的出现,使许俊岭灰色死寂的生活有了活力。他提出自己驯化野鸡诱子,在家庭首次得到通过。二老就像当年许俊岭八个月会喊“大大,妈”一样振奋,妹妹俩口回一升谷去了,家里依旧生机勃勃。
许俊岭甚至端着饭碗跟老爹在院场宽严并用,轻重得宜地驯化着快要成年的小生灵。一天,许俊岭正看着野鸡诱子想心思,忽然坡下前河里有人锐声锐气地喊“俊岭俊岭”
躲在老柿树后往山下瞧,就见一位妇女跟铁狗婶站在核桃树下说话。铁狗婶说:“俊岭可是咱泥岗沟里的大秀才,你说的女子,得百里挑一。
啥你当了大半辈子的媒人,眼睛一看就知行不行。嗨,咱这秀才就是要乖的太太。”“嘻他大不就是个打野鸡套野兔的嘛。”听得出,媒婆在挑剔许俊岭家了。
“老子英雄儿好汉,他大卖葱娃卖蒜。听说光补习就补了三年哩,嘿嘿嘿,我都担心人家女子受了委屈呐。”
媒婆说着,就拽着路边的蒿草抄近道上坡来了。早上老妈去妹妹家时说,有人要来家里提亲,让许俊岭好生招待,可许俊岭认定这山里头,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杜雨霏的花小苗了。
“这死鬼,叫我给她儿子提亲哩。嗨,是媒不是媒,总得两三回。要是说不成这门亲,只怕磨烂的鞋也挣不回来哩。嗨,这啥路嘛!”媒婆自言自语地往上爬着“我的天,跟上山一样呢。”
听着媒婆的嘟囔,许俊岭像被人揭了短似地,心里极不是滋味。山里人把路分为大路、小路和毛毛路。大路宽约一庹,是出山的要道。小路窄不盈尺,是连接庄与庄间的路径。毛毛路嘛,则是跨谷越岭的捷径。
媒婆只顾着自语发感慨,不小心间马失前蹄似地滑倒了“这要命的路哟。”她爬起坐在一块黑石头上喘气儿,嘴里仍在不停地嘟囔。
“哼,放的通庄路,你偏要抄近道。城里的柏油马路既平坦又宽展,你去呀去得了吗。”许俊岭转身回屋,从吊在半空的竹笼里拿了一把晒干的蒸红薯,出门顺着屋后的松树林,绕过跟花小苗幽会的黑石窑,到分水岭上的山神庙旁躲清闲。
分水岭是泥岗沟跟一升谷两个村的分界,但手握蟒蛇的山神香火,两村的人都争相虔诚地供奉着。山神庙旁长着一棵巨大的银杏树,裸露的树根有两间房大小,在主杆三米处分叉成两棵,雌雄相抱好似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
树枝交错纵横,雄枝伸进雌枝,雌枝挽住雄枝,县文物馆的人起名为鸳鸯树。鸳鸯树高达三十多米,冠幅二十六米,主杆围径七米。许俊岭的一篇家乡的鸳鸯树在中学生杂志发表并获奖后,相识不相识的同学,都拐弯抹角地要一两个金黄的似打开的折扇般的树叶,十分珍贵地夹在书中做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