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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确定我里外一个子儿都没有,找了个借口吊起来狠打一顿,往后就安生啦!谁也没再打过我的主意。”长孙日九在执敬司没什么朋友,他生得白胖,一对眯起的凤眼几乎不见眼瞳,不管什么时候都像在打瞌睡。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上马背还得踩小马扎子,稍微跑得远些,立刻上气不接下气,活像去掉了半条命。
武的不行,长孙倒写得一手好字,还能打算盘。每月前堂关帐前,长孙总会消失几天,然后才又红光满面的出现,问他去了哪儿,也只是神神秘秘笑着,绝口不提内情。
关于此人的来历,众人都说不清。他自称是南方鼎鼎大名的诸侯、穷山国长孙氏出身,说话却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任谁听来都像是瞎扯的鬼话。他的名儿里似有个旭字,执敬司的老人故意戏耍,将“旭”拆成日九,当作绰号叫着玩儿。
“日九”二字以南陵道的土腔发音,与“入狗”无异。耿照弄懂后颇为不豫,倒是长孙本人一点也不在意。“人家说你是狗,你便真是狗么?”他耸了耸肩。“在这儿讨生活一点不难,遇到什么事解决不了的,一律说“小人知错”
他们爱干什么就随他们去,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寒夜料峭,两人并肩倚坐,那把溺壶传来传去,不觉喝完小半壶。“对不起。”过了许久,耿照低声道。“啊?”长孙日九接过陶壶,愣了片刻会过意来,摆了摆手。
“你傻啦?旁人找你麻烦,几时还看黄历挑日子?说白了,二总管派你去断肠湖那种好地方,你竟敢夜不归营,听说带了几个漂亮小妞回城,还摆了巡城司一道
你小子这般轰轰烈烈,我们只能在这儿穷嚼蛆。别说文景同,我都想找点什么事儿,非弄你一下才舒坦。”耿照想想也是,不觉苦笑。
长孙一把抢过陶壶,笑得不怀好意。“别想白喝,这酒里我动了手脚。”他手摇溺壶,说得一本正经,扭动的大白被筒活像条胖毛虫。“本山人只消念个咒,尊驾满肚子好酒即刻变回原形。我尿足了两天才有这么一大壶,你小子可别糟蹋啦。”
耿照抱着肚子揍他一拳,明明手上没怎么蓄力,仍揍得长孙弓成了一只活饺子。月下两人各自弯腰,咬牙不敢发出声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笑憋得浑身大颤。
最后,耿照还是把在水月停轩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连其后遇上胡彦之、两人携手制服万劫一事也未曾遗漏。除了在红螺峪里与染红霞的旖旎情事之外,可说是交代得最为详尽的一次,较横疏影的版本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孙日九边喝边听,不知不觉干掉了一整壶,啧啧称奇,片刻才道:“这妖刀太恐怖了,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东西?难怪你小子发恶梦。”长孙猜错了,耿照想。
尽管睡得很晚,其实他一夜无梦。想着想着,面色不觉凝肃,望向远方渐渐浮白的山棱线。什么都梦不到,正是他恶梦的来源。耿照向来多梦。来到流影城后,他时常从恶梦中惊醒,醒来时浑身酸痛,仿佛梦里的那些追逐、砍劈、刀光剑影
都是真的,以致脱离梦境多时,仍在肉体上留下印记。有时七叔教的打铁诀窍太过艰难,一时三刻学不来,却能在一觉后忽然贯通,有些七叔明明未曾传授,只是依稀在梦里见过,一学便能上手他盼望能在一宿之后,多想起一些与“夺舍大法”或妖刀相关的事,但脑海里却空空如也,反倒是妖刀万劫肆虐过后的血海惨状异常清晰,还有碧湖那雪艳到了极处的诡丽身形,怎么也挥之不去,仿佛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
“可恶!”耿照抱着头,屈膝颓然坐倒,突然有股冲动想要把一切都告诉长孙,不想再独自守着“夺舍大法”的秘密,以及那种如海一般无边无际、无所着力的无力感
长孙日九只看他一眼,忽然倒头侧身,便如往常一般,把圆滚多肉的背门对向了他。“你”黏腻的咕哝声似有些温湿酒意,自称南方侯爵之子的北方少年蜷起身子,舒服的睡姿几乎让人误以为他身下不是一片露水打湿的杂草野地,而是铺着厚厚兽皮的柔软床垫之类。
“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左右时局的大人物罢?那种事留给上头的人去做就好,用不着我们出头。”
“我”“就算妖刀大杀四方,排队也轮不到我们去死。你觉得,妖刀会杀到龙口村这种乡下地方的机会有多少?”耿照一凛,忽尔无话。
“剑能杀人,豆腐则不,你会不会说豆腐比刀剑无用?”长孙日九背对着他嘟囔着,舒服得卷成了一团。
“无用之用,也是一种用途。掺和菜蔬煮一锅清汤,刀剑比不上豆腐妖刀什么的,自有那些个大人物担待,你小子只管照看你阿爹、阿姐,其他就甭操心了。”
你说的“无用之用”也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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