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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调向他错愕难明的容颜。“戒指很漂亮,可惜送戒指的人不对。”
全场哗然,东方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意思?”
“今晚,任何一个男人用这枚戒指跟我求婚,我都会答应他,只除了你——东方烁!”
徐徐吐出的字句,清晰地传进他耳中,震得他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为什么?”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震惊。
他以为,小卓是爱他的,现在看来,全是笑话一场。
仰起俏脸,文卓冷冷看着他。“为什么?因为你是东方烁,我从加拿大千里迢迢来到台湾,就是为了找你复仇!”
不论为了姊姊,或是为了自己,她都必须狠下心肠,即使说出这番话耗费了她所有心神力气。
“复仇?我跟你有什么仇恨?我不记得曾得罪过你,只除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不愉快。”他想不出她仇恨自己的理由。
“我跟你是无怨无仇,可我姊姊却跟你有着深仇大恨。”她冷冷提示。
剧情急转直下,看戏看得一头雾水的观众忍不住窃窃私语,猜测着事情真相。
“你姊姊?我根本不认识她!”就连“方贞雅”这个名字,他也是昨晚第一次听到。
握紧双拳,文卓满脸悲愤“你当然不记得她,一个为你丢了性命的可怜女人,她只是你群芳录上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字而已,过了就忘了,什么都没留下。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一句话,她可以幸福得夜不成眠;就因为你一句话,她一个人在大雪山上等你等到冻伤,最后连命也没了,你居然说你不认识她?”
她拚命责骂着他,泪如泉涌,用尽所有力气捶打着他的胸膛。
为什么直到此刻他仍是那副无辜模样,仿佛姊姊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个陌生人。若非姊姊留下的日记里头,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她真的忍不住会相信了他。
但姊姊为他在大雪山上丢了性命,这是个无可置疑的事实,他永远无可抵赖!
她永远无法原谅他!
东方烁默默站在台上,不闪不避,任她发泄压抑太久的悲伤情绪。
“东方烁,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人?”哭到痛哭失声,嗓音沙哑,她抓着他衣襟,身子已软软滑倒。
眼看无穷无尽的悲伤痛苦淹没了她,东方烁的心也沉重得喘不过气。
想扶她起身,手臂麻木得动弹不了;想开口解释,张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台下观众听到如此密闻,惊讶得说不出话,交头接耳地交换心得感想。
“小卓”拉住她手臂,他试着想对她解释,至少也要问清事情原委,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站起身,泪痕爬满她脸庞。“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姊姊的日记写得明明白白。”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话未说完,她已冷冷打断他“没有误会!东方烁,自己做过的事,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姊姊为你死在北海道,你为什么不能为她表现出一丁点的内疚?让我连一点原谅你的理由都找不到”
对他的爱越多,对他的恨也就越重
东方烁愣愣站着,大脑消化着文卓口中的讯息,不久前,他确实曾到日本出差,趁着处理公事的闲暇,也曾到北海道游览,但期间,他根本没有跟任何女人扯上关系。
那小卓的姊姊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无缘无故冤枉他?
剧本演到这里,也该有个终结了
伸手胡乱拭去脸上泪痕,清清嗓子,文卓艰难万分地对他宣告:“东方烁,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之前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全都是骗局一场,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策画”
“你说什么?”骗局一场?他第一次想真心守护的爱情,居然是骗局一场?
“我说我刻意认识你、接近你,包括昨晚的绑架、追债,全部是我设计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爱上我。”她说得残酷又现实,击碎他所有信心。“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你得到应受的惩罚,姊姊的仇我也报了。”
“你!好!”咬紧牙关,视线胶着在她依旧美丽的脸上,他悲痛莫名“朱文卓小姐,你自导自演的戏码确实无懈可击,我真该为你高明的演技鼓掌!”
与他对视着,她鲜艳红唇徐徐吐出两个字:“谢谢!”
她的残忍彻底击溃了他,悲愤地扬起手掌,她无所谓地闭上眼,等着他挥下。
望着她依旧令他心动疼惜的容颜,他根本打不下去。
“朱文卓,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而后悔!”咬着牙,收回手,他微弱的声音恍如诅咒。
文卓张开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略带嘲讽地说:“是吗?我又没做亏心事,后悔什么?你不想打我吗?现在不打,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胸膛急遽起伏几下,东方烁隐去脸上情绪,又回复从前那个淡定中隐含犀利的精明男人。
“我东方烁从不打女人,也不打算为你破例。”
目光纠缠在他身上,她的心疼得滴血,脸上却依旧挂着明媚浅笑。“是吗?那我可真要谢谢你这个好习惯。”
别开目光,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口里说着绝情的话语:“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恩怨扯平,以后再不相干。”
看了她一眼,他若有所指地淡淡低语:“经过今晚,你欠我的,只怕一辈子也还不清。”
不敢深思他藏在话中的深意,强自压抑着漫无边际的心痛不舍,她转向伸展台下的观众,大声宣布:“请在场各位作证,今天晚上,是我朱文卓甩了这位高高在上的东方二少爷!”
难舍眷恋,她眼角余光瞥向平静站在原地的他。
从一开始,她与他就注定不会有结果,她却依然傻得迷失在自己设计的角色里,傻得守不住自己的心,爱上复仇的对象。
泪光蒙胧,心痛无声蔓延,一颗心空荡荡的再也无法完整。
“再见。”低不可闻的道别从她口中轻轻吐出,双手用力一抛,一直捧在手上的百合花束在一道完美抛物线后,落在他脚边,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整个展示厅静悄悄的,没人敢开口说一句话,只傻傻瞧着木然站在伸展台上的东方烁。
东方烁垂着眼,视线落在那束娇艳百合上。
此时此刻,他的人就跟那束花一样,被人弃如敝屣,如同一个可笑的笑话。
* * * * * * * *
两天后。
一大早,文卓已收好行李,准备搭第二天的班机回加拿大。
一切的恩怨都已结束,留在这里,只会牵动她的情绪,让她不得安宁。
坐在落地窗前,整个台北都在她眼底,可她眼中看到的,全是他,一个跟她再无关系的男人,一个她永远不该再想起的男人。
蓦地回过神,她这才发现门铃在响,忙起身开门,瞬间,她僵在原处,血色褪尽。
“是你?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手指紧紧捏住门板,她僵硬一如化石。
东方烁看着她,冷冷笑着,宛如地狱里的撒旦。“我想告诉你一些事,一些你不知道,但会很有兴趣知道的事。”
她的心微微一抽,有些害怕他那样冰冷的目光,仿佛对着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不管你想讲什么,我都没兴趣知道,你走吧!”冷冷下完逐客令,她就想合上门。
他却不顾她意愿地挡住门,手一挥,已将门板推开,迳自走了进去。
“喂,你怎么这样?你再不走,我报警抓你!”又气又急,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
“你到底想怎样?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等你看完这些资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他将一个纸袋丢在桌上。
“是什么?”她狐疑地盯着他。
“自己慢慢看,我先走了。”留下纸袋,他已潇洒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他忽然微笑回头,笑容里的神秘意味让文卓心里直发毛,好像自己成了猫爪下的小老鼠,被他玩弄于股掌间。
“顺便问一句,你有没看过一部电影?”他问。
回他一个疑惑表情,她不解反问:“什么电影?”
“前几年,台湾上映了一部法国片,片名叫‘安琪狂想曲’,剧情很不错,有空的话,你可以找来看一下。”
他来这边就是跟她扯这些无聊闲事的?
板着脸,她狠狠丢给他两个字:“没——空!”
不再多说,东方烁洒脱地挑了下飞扬剑眉,比她还酷一百倍的就这么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文卓怔在原地,满心紊乱。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什么安琪狂想曲?跟她有什么关系?干嘛叫她去看?
莫名其妙!
狠狠摔上门,她回到客厅。
“搞什么鬼?”拿起桌上纸袋,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打开纸袋,竟然是一叠病历表与转诊记录,姓名栏上的名字,赫然是——方贞雅。
一页页病历记录看下去,她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双眸不敢置信地越睁越大,一颗心错愕得几乎炸开。
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为没有生气的死灰,她全身虚脱地跌坐在地板上,纸张散落一地。
唯一清楚的意识是——她被九泉之下的姊姊给狠狠耍了!
她,错怪东方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