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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回到家,她把房门锁了起来,趴在床褥上边生闷气边掉泪。
相公怎么能这样待她?
就算他现在马上滚回来向她解释,她也不会听的,一个字也不会听!
讨厌混蛋风流鬼不要脸的东西
她手指紧掐住棉被,猛然坐了起来,吹开落在脸上的一绺发丝。
“该死的家伙!居然真的没有追回来向我解释!”她气苦地槌了床一记。真不知道该恨他的寻芳问柳,还是该恨他居然没有心急如焚地回来安慰她多一些引
结实的红木床板喀喀两声,显然不太承受得了她的铁拳。
“好,很好,你有种就不要给我回来!”她忍不住对著门口用尽力气大叫。“去听你那见鬼的曲子到耳朵聋掉吧!”
外头静悄悄,连半只鬼影子或是个丫头的身形都不见,显然是大家都接受到青儿的警告,现在绝对不可以再过来惹少奶奶生气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十二少奶奶的伤心除了十二少爷之外,是没有人能够抚平得了。
而且有些事实真相,的确也不该由他们仆人奴婢来告知澄清的。
“梅十二,有你的!”她倏地站了起来,焦躁抑郁地在原地踱步。“好,你说话不算话,又瞒著我去找女人,又这么半天都不回来同我讲清楚。我我我去找梅家祖先告状去!叫他们晚上托梦好好臭骂你一顿。”
她说做就做,怒冲冲地推开房门,朝西厢方向街去。
西厢的落霞梅苑在全庄园最僻静幽雅的一处,平时璞娘很少会经过这儿,就算经过也只会拚命在嘴里念阿弥陀佛,请祖爷爷祖奶奶公公婆婆们好好安息,不需要特地跟她问候打招呼。因为相公说过,这是个禁地,所以连带的她也敬畏得不得了。
可是今天她满腹委屈心酸,已经顾不得那许多,大剌剌地踏进了落霞梅苑的拱门。
这个院子格外的幽静,花儿树儿和小草们像是随著时间静止了,风儿轻轻拂过,隐约夹带著一缕缕若有似无的叹息。
“谁?”她毛骨悚然,本能地抚了抚手臂,疑神疑鬼地看着左右。
果然像是禁地,她忽然觉得这儿的气氛不太对劲,满腹想哭诉告状的心思全不知被吓到哪里去了,她吞了口口水。
“好吧,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更不会动不动就劳烦长辈来操心自己的事。”她硬著头皮喃喃,其实已经做好脚底抹油的准备。
“是谁?”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
“妈呀我不是故意打扰列祖列宗祖爷爷祖奶奶的你们不用现身,真的,完全不用,我自己可以想办法解决的,真的!”她抱头,惊慌地大喊。“孙孙孙媳妇在这儿跟你们请安了,但是请你们真的不用出来,我我今天没带香,也没带三牲素果来”
“姑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一个平静中带著一丝丝好奇的男声继续响起。
咦?
她抬头,勉强睁开害怕而紧闭的双眼,随即呆了呆。
一个苍白、瘦削却俊美的白衣男子坐在木轮椅上,微带笑意与浓浓的疑惑打量著她。
“你是谁啊?”她眨了眨眼。“你有影子,那你不是列祖列宗了?”
“我虽然这些年来活得人不像人,但也不至于到像鬼的地步。”他叹了一口气,眼神微微和气温暖地望着她。“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我哥哥的新娘子。”
她傻眼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你说我是你哥哥的新娘子,那你是我相公的弟弟罗?啊,难怪我觉得你有点眼熟,长得跟我相公好相像,只不过你比较脂粉味,有气无力的,我相公比较豪迈潇洒又有男子气概,而且他说话沉著冷静的好有架式,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时候又故意装出慢吞吞懒洋洋的模样”
璞娘已经完全忘记半盏茶前嫉妒和委屈愤怒的火气了,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相公的优点好处。
他再叹了一口气,眼底却已明显浮现了欣慰的笑意。
“我哥哥能够娶到你,真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幸福。”
“呃,不好意思啦。”她笑呵呵,得意地道:“但是你这人讲话真老实,的确我家相公能够娶到我是他三生有幸,可是他真的太过分了,口口声声说喜欢的只有我,愿意为我改掉风流的习惯,结果统统都是骗人的,哼!我已经决定不要再相信他了。”
他张口欲为责任感超强的兄长解释,可是一脸阴沉的梅十二已经出现在他俩面前,英挺的浓眉可怕地蹙拧起来。
“璞娘,你怎么会来这儿?”他一个箭步向前,铁臂猛地将她抓回自己怀里,紧紧箍锁著她柔软的小身子,怒目瞪视著白衣男子。“你想对我妻子做什么?”
“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
“难道你害得自己、害得‘她’不够,现在又要来招惹璞娘了吗?”他浑身散发著强烈的保护和占有欲,霸道地将璞娘拥揽在怀中,面无表情,但是长久以来的深郁忍耐负重痕迹已深深刻划在他眉宇间。
他眼底眉间散放出一股浓浓的倦意,黑色深邃的瞳眸蓄满了风暴和无以言喻的疲惫。
“大哥,对不起,都是为了我,累你受苦了。”白衣男子心情沉重而忏悔地低低道。
“我就快找到她了,现在任何人都不准再节外生枝。”他咬著牙,神情阴郁地道:“你应当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有,没事别碰我的妻子。”
“大哥。”白衣男子啼笑皆非,双眸绽放出愉快欣慰的光芒。
他从来没有见过大哥这样在乎一个人过,甚至不惜对他撂下狠话。
真是的,难道他在大家心底就真是个这么风流又下流的人吗?
白衣男子无奈又感好笑地摇了摇头,对看得目瞪口呆、一头雾水的璞娘抛去一抹歉然的微笑,然后在梅十二凶狠的瞪视下窃笑着进屋。
“他真是你弟弟?”她恍神恍神的,不由自主被那朵春风般灿烂迷人的笑感动了,仰头道:“他笑起来挺好看的,我想也跟你一样是个风流精吧。”
璞娘这一刻完全忘记生他气的这回事。
“你也喜欢他?”他脸孔蓦地惨白,愠怒地低吼。“我干嘛喜欢他?”她被吼得莫名其妙,推开他。“他又没有你好看,我不是说你比较有男子气概吗?我爱的当然是只有喂!等一下,你有什么资格吼我?你那个唱曲子的小美人呢?怎么没带回来?啊?”
可是来不及了,她脱口而出的真心话已经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焦灼、嫉妒、忧虑和恐慌
“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我。”他咧嘴一笑,英俊抑郁的脸庞瞬间变得异样傻气起来。
看得她心都柔了下来,软软得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气。
“既然那么在意我,为什么还要去听曲子?”她哼道,撒娇大过生气。
他聪明绝顶,怎会看不出娇妻气已消?立时把握住机会,轻轻柔柔地将她揽入了胸怀,低沉真挚地叹道:“对不起,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原谅我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怎么知道你骗我第一次,就不会骗我第二次?”她睨著他。
他心中一凛,自知她说的完全是实情——他的确还有事情隐瞒著她,但是只要再给他一些些时间,真相就可以大白,他就可以安心卸下这一切沉重的欺瞒与伪装与责任
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够阻挡横互在他们之间,他们彼此将热烈赤诚地拥抱真心,再也不需担忧任何蜚短流长和过去的阴影。
他觉得自己就像到敌国卧底的情报探子,迫切渴望着结束一切勾心斗角、阴谋阳略,渴望着完全真正地敞开怀抱与放下顾忌,好好地、暖暖地站在阳光底下的那一天的到来。
璞娘就是他的阳光,他渴盼祈求已久的生命朝阳。
只要他挨完这最后的时刻——
他就能够彻底完全地拥抱著她,疼宠著她,生生世世:水永远远。
“有需要考虑这么久吗?”她气得牙痒痒,挣脱开他的怀抱,扭头就要走。“没诚意。”
“亲爱的老婆!”他倏然惊醒,笑着连忙拉住了她“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我会舍不得的。我刚刚不是在考虑,我只是在想,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才能够娶到你这么贤淑善良、可爱美丽、大方又体贴的老婆。”
“真的吗?”她一颗心都乐开了花,晕陶陶地咧笑。
“千真万确。”他微笑,深情地凝望着她,放柔了声音“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著,我的日子又该怎么过下去。一
“不要乱讲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她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紧张地叫道。
“那么你是原谅我了?”他轻握住她的小手。
“好,那以后不可以再瞒著我去风流罗!”她连忙又补充“还是听曲子、纯喝茶、看跳舞统统不行。除非我坐在你旁边。”
“是。”他隆重地点头,眼底笑意盎然。
“那好吧,我饿了。”她摸摸肚皮,嘟著小嘴道:“被你气到午饭全消化光了,我要去吃大餐,你请客。”
“没问题。”
她高兴地拉著他就要走,忽然又想起“要不要叫你弟弟,也就是我小叔一起去?”
“不用了,那个家伙吃素。”他冷哼了一声,显然余怒未消。
“为什么整个梅花庄里都没人告诉我,你还有个弟弟?你又为什么要骗我说这里是列祖列宗睡觉的地方?”她终于想起来了,狐疑地瞪著他。
“我会怕。”他直截了当,老实承认。
“怕什么?你弟弟看起来比你瘦弱太多了,你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他推倒,有什么好怕的?”她不以为然。
“我怕他长得太过俊俏,你看到了他之后,就会不要我了。”他眼底的忧虑丝毫未带半点说笑意味,认真地道:“你会觉得我活像个大老粗,言语无味,我并不像他那么样会哄得女孩子心花怒放。”
“你在说笑话是吧?他怎么可能赢得过你?是哪个笨蛋喜欢他那种娘娘腔而不爱你这种有英雄气概的男儿?”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娘娘腔?!
他神情古怪起来。“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弟弟是娘娘腔也许你现在看到的他是比较委靡不振,但是他以前文采风流,翩翩气质,折服万人”
“啊?”她犹如听到番邦异国语言般茫茫然。“那是什么意思?”
他失笑,差点忘了这个小妻子胸无点墨。
但这丝毫不损她的快乐和甜美,事实上也让他更加怜惜、欣赏她的朴拙可爱。
“意思是,他经历过一段很伤痛的过去,所以让原本神采飞扬的一个男人变成如今沧桑无力的模样。”他静静地道:“但是我知道,他还是非常迷人,没有人不喜欢他。他也控制不了自己天生的风流多情,到最后伤人伤己。”
“听起来好像不太好。”她偏了偏脑袋,思索了一下,随即抬头瞪他。“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吗?无论他长得俊不俊,讲话有没有个味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爱的是你,嫁的也是你,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我并不是怀疑你。”他心疼地轻抚著她的发,歉然地道:“对不起,是我太差劲了,我头脑不清楚,乱说话。”
“不可以再冤枉我,也不可以不相信我,以后有什么事要说出来,让我跟你一齐分担,我可是你的老婆呀!”她小脸偎埋人他温暖的胸前,双手紧抱著他的腰。“知道吗?”
“好。”他将她揽得更紧,沙哑地低语“我会的。”
只除了悬而未决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