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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可忍,酸不可耐。只要想到杜大哥心中只有那些压根儿没见过真正美人如她震虹茵的王孙公子们,便一窝蜂争相把楚家千金捧为北京城第一大美人的楚江秋,她就满腹酸气和妒意。酸透心脾,如穿五脏六腑。
“这点震姑娘你尽可放几千几万个心。小的已连连跟踪查探了个把月,这楚家千金每隔数日便会上慈宁寺去参禅礼佛,为楚老太夫人和楚老爷祈福。可不曾见杜指挥私下去幽会过她。小的如有半句虚言,敢用这颗唯一仅有的脑袋瓜让震姑娘当球踢。”
庾庆连连拍胸保证,却是硬拍得头皮发麻,直为杜指挥捏了把冷汗。深得美人垂青,他们的杜指挥也真是何德何能?竟教这么天大的大美人特别关爱垂青。是福是祸,只有问天才知道。
“做得好。只要你记住你庾庆只有一颗脑袋瓜,我震虹茵生平也还没把哪个人的脑袋瓜当球踢过,正有趣得紧。你就会牢记住我交代吩咐你的差事,别想动半点歪脑筋。”震虹茵黛眉一挑,媚眼儿勾魂似的一笑,庾庆立刻唯唯诺诺吓矮了半截。连月牙儿也受
不住吓,赶紧把一张银盘大脸“咻”地一声缩进云层里去了。
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使相催
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遣纷纷点翠苔
江秋兀自对着窗外凄美的月色,低低轻吟着这首“落花”不自觉又重重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和擎哥之间情深似连理,再也分不开。切莫教风雨相催般,不可知的命运破坏拆散了这份深情相守的幸福才好。
就这样望着窗外银色的月光,置身在竹屋内柔和的烛光下,疑疑傻傻地想完一遍,再想一遍,想的全是他。
从杜公子到擎哥,杜擎也真怪得紧,硬是不让她唤他杜大哥,还笑说相公、夫君、擎哥哥,随她唤,就是不准唤杜大哥。江秋哪知道,杜擎连作梦也会被震虹茵那声娇爹媚人,有如魔音穿脑般的一声“杜大哥”吓得滚下床。
想得太疑太傻,竟全然没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画破寂静的夜奔驰而来。直到马儿被缰绳一拉仰首嘶鸣,骤然停在竹屋前。她才大梦初醒般奔去开门。
门外站着玉树临风、潇洒依旧却眉头缠结的杜擎。江秋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想他的心兀自跳个不停,还没确定这似梦似真,便被他一身浓浊的酒气吓了一跳。
“擎哥,你喝了酒,还骑马奔驰,当真要教我担心死了。是不是心里有事?”
江秋昂起那张姣好绝美能颠倒众生的娇颜,盈水眸子里满是关怀和浓情地瞅着他问。
“别担心,一斤烧刀子,还奈何不了我。我确是心里有天大的事,若不借酒浇愁,怕是会被逼疯了。”
杜擎怎舍得让她担心。但她心细如发,半点心事也瞒不过她。更何况,是这等通番卖国,叛国叛民,人人得以诛之,万死亦难蔽其辜天大丑陋的事。
“你既然带着心事来,就是没打算瞒我。你从不曾在这么深的夜里快马驰骋来竹屋。愈是天大的事,愈是需要人分担,你的事,就是江秋的事,江秋怎能坐视不理,漠不关心地任你独自承担。”
江秋早沏好了杯热茶,让他在桌旁坐下来,自己倚坐在他身边。鼓励地,温柔地,要他把心中想说,想一吐为快的话点点滴滴全说出来。
“我杜擎身为锦衣卫的指挥,向来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没想到,却是教恩人牵着鼻子走,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地尽做些祸国殃民,把咱们汉人的一片江山,拱手奉给就要打进关来的满州鞑子,通番卖国、罪大恶极的事来。”
一个人可以痛恨恶绝自己的“面目可憎”到什么样的地步?
杜擎这才明白,就是连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心中的愤怒、羞惭、受侮辱、苦痛和矛盾,总总纠结的心绪和压抑濒临到最高点,再也承受不住时,才起了个头,便如洪水爆发般再也止不住地一泄千里。
他坦坦诚诚,由始至末,一古脑儿地全说了。他必须在最心爱的她面前,毫不隐瞒地把最丑陋不堪的自己让 她知道。
否则他何以面对她?
“我知道,我也都明白。爹爹早就说过,自从熊经略熊廷弼死后,边防败坏,明朝的江山朝夕不保。当今唯有信王极力想拢络重用的辽东佥事袁崇焕,还算是个当世奇才。只可叹奸臣当道,袁崇焕就算做了经略,也未必能尽所能。除非扫除奸党,重用东林党人,伸张正气,兴利除弊,减轻民间田赋,杜绝搜刮民财,大明的江山才能中兴长保,不教胡虏或流寇夺了去。擎哥,且不必太过自责,此事唯有先静观其变,最不济时就是弃锦衣卫指挥之职。只要江秋明白你忠贞爱国的一片心就够了。”
杜擎当真被江秋这席不傀是楚府千金,知书达理又深明大义的话,大受震动又深深感动极了。
太多太多的感动和太深的情爱,在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激动莫名,再也无法克制地
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灼热的唇吻上她柔嫩娇?的双颊、秀致的鼻尖、丰盈饱满的额、俏丽迷人的下巴,然后,终于吞噬了她红?欲滴的朱唇。
“擎哥”
江秋瘫软心跳地几乎无法呼吸了,根本无力抗拒他那排山倒海而来的狂炽热情,只能任他把她整个人抱向那张纱帐低垂的竹床上。
他倾注所有的深情与温柔,轻挑开她胸前的衣襟。当那鲜红的兜肚里住她晶莹柔嫩、光滑凝脂般曲线玲珑的娇躯,隐透着脂粉香,整个裸程在他眼前时,他的手僵住了,呼吸也几乎停顿了。
老天!她怎能美得这般不可思议?美得这般诱人?他要她!疯狂无人能阻止的要她,此刻就算天皇老爷来,也不能阻止他!
“江秋”
他喉咙干涩地粗声道?
“你还有机会拒绝和逃开如果你不愿意”
即便在这心荡神驰,早已克制不住出窍的神魂时,他依然如是问。他浓烈的爱,包含对她的怜惜和尊重。他不要她后悔。
“我愿意!”
江秋娇颜嫣红,疑醉昏眩不假思索地迸出这三个字。才明白其实是“我爱你”另外三个字,毫无保留,不想再苦苦隐瞒的深情表露。
这一刻,所有的礼教规条,什么诗礼传家,什么女诫、女箴之类念了又念的书,全不管用地长了翅膀早不知飞去哪儿了。就只剩下那三个字“我爱你”在整个天地间不停地旋转、旋转
于是,薄纱帐被轻掩了下来,遮住月娘想偷窥的脸。
他交托出自己的心,火辣辣的吻,炽热激情地沿着她那白里透红的粉颈,一路焚烧烙印至她雪白的酥胸上,引领她投身进狂热的火涛,焚烧出亿万星芒的璀璨。
楚府。
“冰儿正很开心得意的在欣赏自己生平第一次刺绣,就绣得有模有样的“骏马图”
明明是蹄姿健勇,神气活现又虎虎生威的神驹骏马,悦儿不是猜狗儿、狐狸、野狼、牝鹿,要不就是驴子,只差没猜是骆驼、老虎或大象。简直把冰儿气寻想尖叫。
“悦儿,你再努力仔细瞧清楚点,绣得是什么?”冰儿犹不死心,把整块绣绢几乎贴到悦儿脸上去,硬是要她说出个什么来。“哦!我知道了!小姐,一定是马儿对不对?只不过”
悦儿总算猜中,却没胆往下说。
被冰儿一双美目一瞪,又只好硬着头皮道?
“只不过,这马儿大概是许多天不曾进食,缩着脖子,垂头丧气,一副病奄奄快断气的样子”
悦儿一说完,已先拔腿开溜,溜得又快又急。说是要去为她端冰糖莲子汤来。
“有吗?会吗?会病奄奄快断气的样子吗?明明是神气活现的‘骏马图’,怎会绣出个‘病马图’图来,看来浩哥哥也一定不会喜欢了!”
冰儿丧气地把绣绢一扔,扔得老远,决定把它当“死马图”看,不再理会它。
都是该死的悦儿,一天起码不小心提醒她六次,说她是“大家闺秀”这“大家闺秀”当然是琴、棋、书、画、刺锈,样样都得很行的样子。冰儿当下决定绣点什么,好在下回去慈宁寺见浩哥哥时送给他,教他大受感动,惊喜万分。悦儿又说,如果她自从摔了一较后,连以往精湛出色的绣艺全忘了的话,可以先学着绣简单的花花草草,如?牡丹、清莲、水仙,等熟练后,再绣什么鸳鸯、鸟儿之类。想她冰儿聪明盖世,普通姑娘家爱绣的花草鸟儿,她才没兴趣,要绣就得绣些不同凡响,一鸣惊人的伟大绣品来,结果就绣出了这四不像的“死马图”坦白说,冰儿自个瞧了半天也瞧不出哪点像马儿,也难怪悦儿把所有四条腿的畜生全猜遍了。
唉!算了!“大家闺秀”是做给外人看的,这儿又没外人。不提,谁敢说她这“大家闺秀”不懂得刺绣。就算提了,她死不承认,别人也奈何不了她。
“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爷去狩猎回来了。”
悦儿慌慌张张嚷着跑进来。说是去端冰糖莲子汤,却两手空空,白着一张小脸回来。
“是不是又猎着獐子、野兔、狐狸什么的,我这就去看!”
冰儿最爱新鲜刺激的事儿,已等不及拔腿要往外冲。
“小姐!你先别急着去!没什么獐子、野兔,也没什么狐狸。”
“那猎着什么?难不成是猎着山猪或老虎?”
冰儿瞧悦儿吓白了一张脸,肯定是挺吓人的猎物。
“都不是。我听小苹说,老爷一回来就去向老太夫人请安,说有天大的喜事禀告。说信王爷许婚,把小姐许配给这次和他们同去狩猎的四品县官,卢大人的长公子卢靖,近日内就会上门来迎亲。老爷还说,信王爷破天荒亲自许婚,是天大的荣幸恩宠,为了防止小姐再度逃家逃婚,已下令全面严加守卫,不得出半点差错。就连就连去慈宁寺参禅礼佛也不准。”
冰儿只听得花容变色,焦急万分。满脑子,满心乱烘烘转着想着的就是这怎么可好!这不就再也见不着她最心爱的浩哥哥了吗?这还不打紧,最该死、最岂有此理的是,竟要迫她莫名其妙就嫁人。
“悦儿,快备砚台纸笔,我要写信。”
冰儿打算飞鸽传书,先通知浩哥哥和秋姊姊再另想法子。
送完信,冰儿仍急得团团转,飘逸的绫衫水袖左甩右挥地来回踱步。瞪了一眼床头上悦儿叠好放在那儿,月白色的绮襦、绢裙,和床底下的一双丝鞋,满脑子都是逃家的念头。万一,万一太倒霉,没逃成,被迫成亲。
“悦儿,所谓‘七出’者一不事舅姑,二无子,三淫佚,四善妒,五染有恶疾,六长舌,七盗窃。万一我太不幸,被迫嫁给那叫什么卢公子的,只要随便挑其中一项,轰轰烈烈闹它一场,肯定马上会被休妻。要不,干脆我先来个下马威,反过来休夫”
“休夫?!”
悦儿差点吓晕过去。这这是什么话?她听都没听过!还是出自小姐这“大家闺秀”嘴里,又说得这么大声。老天爷!千万别教任何人听见才好。
悦儿已吓出一身冷汗,冰儿却沾沾自喜,打定就用这个“太棒”的主意。脑筋转了几转,又道?
“悦儿,从现在开省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