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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下伸将进去。
那竹帘之内,又障了一层轻纱,令狐冲只隐隐约约的见到有个人影,五官面貌却一点也无法见到,只觉有三根冷冰冰的手指搭上了自己腕脉。那婆婆只搭得片刻,便惊“噫”了一声,道:“奇怪!”过了半晌,才道:“请换右手。”她搭完两手脉搏后,良久无语。
令狐冲微微一笑,说道:“前辈不必为弟子生死担忧。弟子自知命不久矣,一切早已置之度外。”
任盈盈道:“你何以自知命不久矣?”
令狐冲叹息一声,却是摇头不语。其实是因为岳灵珊和林平之相好,才觉得了无生趣。再加上知道体内有好几道真气互相冲突,想要治好,只有修习一门上乘内功。而他是华山派大弟子,别家的内功就算放在他面前他也不肯修炼,只能修炼华山派的紫霞神功。而现在岳不群视他为叛徒,哪里还肯将紫霞神功传他?因此令狐冲认定体内的真气过不多久就会总爆发,到时必死无疑。
任盈盈见他神色黯然,也就不再多问,只是说道:“你说体内有六道真气相互交迸,可是我觉你脉象之中,却有八道真气,那是何故?”
令狐冲哈哈大笑,将不戒和尚替自己治病的情由说了。任盈盈微微一笑,说道:“阁下性情开朗,脉息虽乱,并无衰歇之象。我再弹琴一曲,请阁下品评如何?”
令狐冲道:“前辈眷顾,弟子衷心铭感。”
任盈盈只是“嗯”了一声,随即琴韵又再响起。这一次的曲调却是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令狐冲听不多时,眼皮便越来越沉重,但虽竭力凝神,却终是难以抗拒睡魔,不久眼皮合拢,再也睁不开来,身子软倒在地,便即睡着了。
王浩一直在一旁不出声,见任盈盈肯再次抚琴,心中不由暗喜。可是谁知道任盈盈的这一曲有很强的催眠效果,令狐冲撑不住睡着了,王浩内功深厚,一觉察有些不对,立即运功相抗,马上就精神抖擞起来。不过他也没打扰任盈盈弹琴,只是一边运功一边欣赏这低语般的琴声。到时旁边的绿竹翁见王浩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过了良久良久,琴声止歇,令狐冲便即惊醒,忙爬起身来,不禁大是惭愧,说道:“弟子该死,不专心聆听前辈雅奏,却竟尔睡着了,当真好生惶恐。”
任盈盈道:“你不用自责。我适才奏曲,原有催眠之意,冀望能为你调理体内真气。你现在试试自运内息,烦恶之情,可减少些了么?”
令狐冲这才明白任盈盈的用意,拜谢道:“多谢前辈。”
当即盘膝坐在地下,潜运内息,只觉那八股真气仍是相互冲突,但以前那股胸口立时热血上涌,便欲呕吐的情景却已大减,可是只运得片刻,又已头晕脑胀,身子一侧,倒在地下。绿竹翁忙趋前扶起,将他扶入房中。
绿竹翁扶着令狐冲进了房间,任盈盈突然向王浩问道:“王少侠,我看你功力深厚,又和令狐少侠交情匪浅,为何坐视令狐少侠伤重却不理会?”
王浩无奈地道:“姑娘见识广博,应该知道几十年前西域大漠有一位大漠狂刀吧?我练的就是他的功夫。”
任盈盈没理会什么“大漠狂刀”却突然厉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姑娘’?你怎知我不是位老婆婆?”
王浩先是一愣,接着才醒悟自己说漏了嘴,但他旋即哈哈笑道:“这很难猜吗?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了。虽然你可以压低了嗓音,但只要稍稍留心,就能分辨出来。令狐兄是心不在焉,才被你瞒了这么久,我可没有他那么多心事。”
任盈盈对王浩的解释仍然难以释怀,又问道:“即使你知道我年纪不大,但你又怎知我是个‘姑娘’,而不是‘夫人’?难道这也能从声音上听出来?”
这一下可把王浩问住了,张嘴结舌了半天,才说道:“这个我是瞎猜的,呵呵。如果你是位姑娘,我就没叫错,即使你是夫人也不会怪罪。可如果你是位姑娘,我却叫你做夫人,那可就不好了,是不是?啊那个,我有些累了,今天先告辞了。姑娘对令狐冲的伤势似乎有些办法,就让他留在这里,请姑娘多多费心了。我就先告辞了,不用送了!”
说着,王浩狼狈地就要逃跑。任盈盈见他实在可疑,毫不犹豫地出手就是十几枚银针,直射王浩背后的数处大穴。王浩怪叫一声,头也不回地挥出一刀,将那些银针全都扫飞,一步不停地跑没影了,让任盈盈追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