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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是

    特意进城买黄豆的晴空,在返家来到自家山脚下时,愕然地瞪大眼,看着眼前由山脚下的山阶,一路婉蜒排至山顶山门的人群。

    他直瞪著眼前这些手提竹篮或手拿碗盘,大老远跑来山中买豆腐的人们,发觉他的生意在不知不觉间愈做愈好,声名远播之余,也为他吸引了不少忠实顾客天天往山上跑,只是,这种形情似乎愈来愈夸张,这回排队买豆腐的客人,居然一路由山脚排到山上去了。

    但他记得他从不招摇的呀,是谁让他的生意在短短数日之间蒸蒸日上?

    哀著下巴沉思许久后,晴空两眼往山上一瞄,很快就找出那个让他订单接到手软的主因。

    这阵子与晴空联手制出来的豆腐实在太多,多到晴空没法子将剩余的豆腐挑下山去卖,因此晚照提议也在山上摆个小摊,就由留在家中的她来卖豆腐,但没预料到的销售盛况,却令晚照忙得人仰马翻。

    当一抹人影来到她的面前时,已经逐客许久,正收拾著摊子的晚照不禁疲惫地低首叹了口气。

    “今日豆腐卖光了喔,若要买的话明日请”她边说边抬起头,然后板著脸对他皱起眉“你的脸怎么这么臭?”

    晴空一手指向身后那票不肯走的男客“豆腐既都卖完了,他们还杵在这等什么?”

    “这个嘛”晚照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对他乾乾地笑。

    晴空转过脸,锐利的双眼瞟向那票见艳心喜的男人,打量了他们充满期待的表情一会后,他再抬首看着远方即将落下的夕日。

    “他们想看晚上的你?”他低首直视著不管是白天或晚上,都将那票男人迷得七荤八素的祸水。

    “应该是”她不好意思地以指刮刮面颊。

    晴空二话不说地转身逐客“诸位请回吧。”

    众人不满地瞪著这个害他们等一会看不到绝世美女的和尚。

    晴空神情冷肃地扬起下颔。

    一众差点被他的眼神给瞪得结了冰。

    晚照一手掩著嘴,颇同情那些被瞪跑的客人。

    “明日起,别再摆摊了。”关好山门走回家门前,晴空谨慎地向她交代。

    “为什么?”大发利市不好吗?

    “不缺钱。”他扔下一个令她皱眉的答案。

    “你在吃味?”神情突然变了一个样的晚照,笑吟吟地追在他的身后问。

    听著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口气,已经见怪不怪的晴空,侧首看向已日落的山头,很庆幸自己在她又玩变脸游戏之前赶跑了那票登徒子。

    “我真的不缺钱。”他以手揉揉她顶上的发,顺势将她又搂住他的双臂拉开。

    他知道,来这买豆腐的人,每个人都以为这里住了一对美丽的姊妹花。

    某些大娘大婶或是腼腆害羞的男子,他们都在白日来,为的就想见见白日里人见人爱的晚照,而有些意在猎艳而不在买豆腐的好色男子,则是假藉买豆腐之名想见晚上艳光四射的晚照一眼,就盼能一亲芳泽,若是豆腐卖完了见不著,他们在失望之余,退而求其次地待在山门外等候天亮,就算只能见白天的晚照一眼也甘心。

    为此,他已经开始考虑把山门封了不再做生意。一来,是因他这些年下来卖豆腐攒下的钱,供他俩吃喝无虞;二来,他并不希望这座清幽多年的小山头,因此而沾染了太多人气,他更担心的是,晚照还魂之事,若是被这些人知情,或是遭其他众生看出,因而告诉了欲拿她的鬼后怎么办?

    用过晚膳后,晴空独自来到禅堂里,坐在蒲团上看着摆在地上的那七盏灯。

    近来,他常在焰火的摇曳中似看见了什么,可又总不清晰。

    聆听著晚照每晚都会轻奏的小调,本想静下心思考的晴空,愈听心神愈是不定。那一声声凄婉的弦音,在他听来,很像最近他常在梦中听见的曲子,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棵枝叶茂密、偷偷攀入他的梦中,在日光下叶片闪闪发亮一如碧玉的梧桐树。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近来他不断作梦,梦中老是有一棵梧桐树跑来他的面前,苦苦哀求他去见它一面,为它一解多年的心中之谜,并放它自由还它人身。他想,这株能够入到他梦中的梧桐树,应当是修炼成精的树精吧,只是既然已修炼成精,为何还要他还它人身?

    半躺在廊上乘凉的晚照,在弹完曲子后,一手摇著酒杯,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著放在地上的琵琶,当晴空不语地走出禅堂在她身边坐下时,她好奇地瞧着他的脸庞。

    “你的脸色很差,睡不好?”

    “嗯。”他没有隐瞒,自地上拿了杯酒品尝“这几日我老梦见一棵树。”夜夜闯进他的梦里来,这算不算是騒扰?

    “树?”按弦的指尖顿了顿,美丽的黛眉蹙起。

    “是棵梧桐树,它要我去找它。”他边说边拉来她玩弦的指尖,关怀地问:“不疼了吧?”

    “不疼了,我的棍伤也全都好了。”她挪至他的身边,一脸兴味地趴在他的大腿上“你刚才说的那棵树,它找你做什么?”

    “它要我去看看当年我曾在它胸口刻下什么字。”不知道自己干过啥事的晴空一头雾水“它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它将近两千年,还说我非得负起责任还它一个答案。”现在他只要想到“答案”这两字,他就觉得头痛。

    “你刻过什么字?”

    “我没印象。”他要知道就好了。

    “这样啊。”靠睡在他腿上的晚照,仰首看着他纠结的眉心。

    可能是已经习惯成自然,也可能是早就懒得再推拒,晴空并没有注意到她又自动自发地与他亲密地腻在一块,一迳想着心事的晴空,出神地看着外头月下的景色。

    自从她来了后,他便开始作一堆古古怪怪,或是从没见过的幻梦。原本他以为这是无酒的咒语或是法术所致,但那七盏灯从来没有灭过,也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反倒是他愈与晚照相处,出现在他身上的谜团也就愈来愈多。

    他忽然开口“明日我要出远门。”

    “去找那棵树?”快睡著的晚照,闭著眼将脸庞偎进他的身侧,睡意浓浓地问。

    “嗯。”他低首看了她一眼,将身上的外衫脱下盖在她身上。

    “我可以跟吗?”她的小手紧握著他的衣衫。

    晴空原本是想拒绝她的,但想了想她对众生及宿鸟所造成的吸引力后,他很快地改变心意。

    他动手将快睡著的她扶起,轻拍著她的小脸“去准备一下。”

    轩辕岳开始怀疑,他似乎是太过看轻自家师兄不屈不挠的毅力,以及神界之神皮厚肉粗的程度。

    他们是任他怎么打都打不怕的吗?

    倚在方落成的自家门边,早已炼丹成功恢复男儿声的轩辕岳,冷淡地看着再次找上门来的一人一神。眼前这两个被他打过数回,仍是壮著胆子跑来他家叩门的来客,其中一人偏过脸颊两眼不敢直视他,另一个无辜的倒楣神,则是一脸无奈的模样。

    “他干嘛在脸上挂了两串腊肠?”轩辕岳目光越过藏冬,直落在燕吹笛那张遮遮掩掩的脸庞上。

    “那叫嘴肿,不是腊肠。”深感可耻的藏冬嘴角微微抽搐。

    “为什么他的嘴会肿成这样?”虽然有点担心,但轩辕岳表面上还是装作仍在气头上,硬是板著一张脸。

    藏冬回首瞪了不怕死的燕吹笛一眼。

    “谁教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活该,炼出来的丹藥没把握,不敢拿给轩辕岳吃就算了,这回他居然不惜以身试藥,这下可好,吃成大嘴燕了吧。

    “他干嘛一脸害怕的模样?”在燕吹笛眼眸闪烁地回避著他时,轩辕岳有些不满地挑高了剑眉。

    藏冬恨恨地再转瞪向这个拖累所有人的大祸水。

    “不知道前阵子才又打他一顿的人是谁喔。”燕吹笛三不五时来此讨顿揍,挨完了拳头后就换赖在天问台的申屠令倒楣,而那个又被亲儿子打了的申屠令,下一步就是找上门来向他哭诉他这个局外神受够这三者诡异的关系了!

    “你呢?”轩辕岳两手环著胸“我已经把你家还给你了,你还来这做什么?”

    “讨打啊。”他习惯成自然地摆摆手。

    大门立即在他们面前关上。

    “慢著,我是来找你帮忙的!”藏冬忙不迭地在门关上前伸出一脚将它卡住。

    轩辕岳爱理不理的“帮什么忙?”都因人为因素之故,害得他出发到西域的行程一拖再拖,偏偏在他忙著打包行囊时,这两个老害他不能成行的不速之客又来报到。

    藏冬难得一脸的严肃“我需要你帮我找出几只你才找得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天底下有这神办不到的事?

    “修罗。”他将两手一摊。

    五界里头,有什么众生是他这个神找不到的?可出了五界外,六道那方面他就完全没辙了,要不是冲著轩辕岳是皇甫迟的爱徒,习得了皇甫迟不少的本事,他也不想来这里看人冷脸并拜托帮忙。

    轩辕岳一手抚著下颔“为何要找他们?”

    “为了救晴空一条小命。”不得不插手管闲事的藏冬,刻意将人情的大帽子往他的头上戴。“喂,晴空那小子帮过你也帮过神之器,现下他的麻烦找上他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轩辕岳愈想愈觉得不可能。

    “无敌的晴空也会有对手?”当年晴空光是一句住手,就中止了一场人鬼大战,为保神之器,晴空更是一夫当关与三界恶斗,以他来看,就算藏冬与郁垒联手,晴空也未必会看在眼里。

    藏冬疲惫地抓著发“万物相生相克,怎会没有?”要不是那尊活菩萨的弱点恰巧被无酒逮著了,他干啥这么紧张?

    看着藏冬不同于以往的正经模样,轩辕岳思索了一会,邀客地敞开门扉。

    “进来吧。”

    “进来啦,有我在他不会扁你的”藏冬忙对身后一脸恐惧的燕吹笛招手,然后走至轩辕岳的身边低声请求“喂,给个面子吧,这回别又打他成不成?”

    轩辕岳微撇过脸,瞧了那个满面憔悴又楚楚可怜的燕吹笛一会,明知燕吹笛曾让他吃过什么苦头,但他最终还是硬不起心肠,边叹气边朝燕吹笛颔首。

    燕吹笛小心翼翼地求证“师弟,你气消了?”

    他忍笑地一手掩著嘴“消了。”那两串腊肠他要是再多看几眼,他怕他会当场破功笑出声。

    燕吹笛当下庆幸地拍著胸口深吁了口气,而后在藏冬鄙视的目光下,跟随著轩辕岳的背影飘飘然地晃进屋内。

    藏冬已经放弃再去唾弃没人格的燕吹笛了。

    “你要找哪些修罗?”轩辕岳边招呼他们坐下边问藏冬“我只知三名修罗的名字与行踪,若你要找的是其他的三者,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我只要找一名修罗。”他将头一转,笑咪咪地看着救星“无相这名,你可听过?”

    “听过。”轩辕岳点点头,语带保留地再问:“只是你为何要找他?”

    “修罗里,无酒擅长施咒,无相擅长解咒,我需要无相来解无酒之咒,你能找到他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哼,无酒能掐著晴空的弱点使诈,他就不能也挖来无相拆无酒墙角?

    “能。”轩辕岳如藏冬所愿地颔首。

    “瞧,你师弟比你管用多了,哪像你,叫你找个修罗都找不到!”兴高彩烈的藏冬,当下一掌用力拍向身旁不济的燕吹笛。

    “谁说我找不到?我是不能找行不行?我要找上那老妖怪,看我不被他给清理门户”遭神看扁的燕吹笛没好气地解释著,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失言,并飞快地掩上嘴。

    听出端倪的轩辕岳眯细了眼“你方才说什么?”

    “是你自己抖出来的,这麻烦你自己收拾。”藏冬眼见大势不妙,连忙坐远点,与燕吹笛撇清关系。

    “师父跟修罗道有何关系?”轩辕岳两掌按在桌面上直瞪向燕吹笛。

    他撇过脸“没什么,你听错了。”

    “难道师父也是修罗?”轩辕岳从他方才的话里迳自推敲出答案。

    燕吹笛只是紧闭著嘴,不否认也不承认。

    轩辕岳震惊地瞪大两目,难以置信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敝不得怪不得皇甫迟法力高人一等,岁月也从不曾在皇甫迟身上眷顾,而他始终不明皇甫迟为何总是善恶不定,不解皇甫迟为何有时会为人间而极善得有如圣人,有时却对其他众生极恶得有如阎罗虽然他早就知道皇甫迟并非人间之人,也曾经怀疑过皇甫迟究竟是哪一方的众生,但,他没想过今日得到的答案竟会是这样。

    终于解开心中之谜的轩辕岳,在这刻,不知自己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这个现实,更不知,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皇甫迟过去为人问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不明白,皇甫迟为何要站在人间这一边?既是修罗,又怎会对人间怀有守护之心,甚至是不择手段?

    “师弟”不忍看他如此,一直瞒著他的燕吹笛试著出声。

    “这事你早就知道?”他茫然地问。

    在燕吹笛收声不语时,藏冬好心地替他开口“这小子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他怕你伤心。”

    轩辕岳颓坐在椅上,总算知道当年燕吹笛为何不顾他的挽留也要离开师门。

    “你就是因此而离开师门?”他若不走,想必皇甫迟为了封口也定会杀了他。

    藏冬笑咧著嘴,在此时另抖出八卦“才不只这样,他离开师门有一半是因你”脸色铁青的燕吹笛,随即以一巴掌合上他的嘴。

    “你究竟还想不想我帮忙?”他用力扯过这个嘴大的闲神,低声在他耳边撂话“赶紧办完你的正事,再多说废话,我马上就抽腿走人!”

    “是是是”不敢在这时得罪他的藏冬,速速转首向轩辕岳说起来龙去脉“事情是这样的,六位修罗里,其中一个叫无酒的对晴空施了法,若晴空不能在七盏灯全灭之前破解无酒的法术,晴空这回很可能会玩完。”

    “晴空不能解吗?”轩辕岳勉强回神。

    “他没法子。”藏冬深吁了口气“这得要同是修罗者才解得开。”

    他转眼看向燕吹笛“师兄,你怎不去找师父解?”

    燕吹笛没好气地顶回去“你想让他宰了我吗?”那只老妖怪每见他一次就砍他一次,他又不是嫌命太长。

    “假若”轩辕岳还是弄不清事情的严重性。“假若晴空死了,人间会如何?”

    藏冬啧啧有声地摇首“一旦晴空死了,无酒下一步可能就找来其他五位修罗,人间若无晴空,决计抵挡不住六位修罗齐攻,到时修罗道将在人间君临天下。”

    “佛界难道不出手?”轩辕岳皱著眉。

    他懒懒提醒“佛界不杀生,记得吗?”

    “晴空就可以?”

    “为神之器,晴空早破了戒不说,况且他这名圣徒的使命,本就是按佛界的意思助鬼界并吞修罗道。”藏冬再抖出晴空的秘密。“晴空之所以转生来人间,一是因他本身的私心,二则是因佛界指派他来镇住六位修罗。”

    “佛界赋予他杀生的特权,好让佛界可置身事外?”听了半天,燕吹笛已大抵摸清佛界刻意将晴空摆在人间的原因。

    藏冬摸摸鼻子“可以这么说。”反正手段不就是这么玩的?

    燕吹笛一脸不届“又是一票自私自利的家伙”

    “好了,既然你们已经了解这个重责大任了,那么你们这对师兄弟就快出发吧。”把事情全都交代清楚后,藏冬站直身子一左一右地拉来他俩。

    “我们?”他们异口同声的问。

    “你们不会认为只你们其中一人就摆得平无相吧?”藏冬左弹弹这个的鼻尖,右敲敲那个的额头。“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修罗,想要有点胜算的话,当然就得两个一块去。”也不知道到时这两个加起来究竟打不打得过无相呢。

    “那你呢?”他俩冷冷看着置身事外的他。

    “我另有要事。”藏冬忙碌地朝他们挥著手“就这样,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莫名其妙多了件得插手去管的闲事,使得他的西域修行之行又要往后拖延,站在原地目送藏冬一溜烟跑走的轩辕岳,有些无奈地看向身旁的自家师兄。

    “师兄,许久不见你了。”他的口气很温和也很诚恳,一半是为之前自己的暴行忏悔,一半是想藉此挽回师兄弟间的感情。

    燕吹笛僵硬地转过头“是是啊。”

    “这阵子你都在做什么?”他关心地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炼丹”没设防就冲出口的话,马上就让燕吹笛后悔莫及。

    “是吗?”轩辕岳当下说翻脸就翻脸。

    “没!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做!”燕吹笛白著脸,捂著嘴不断往后退。

    “炼什么丹?”轩辕岳微笑地扳著十指。

    “我可不可以不说实话?”早被打到浑身无一处不是伤的燕家老兄,心生恐惧地问向这个每次都手下不留情的师弟。

    “又是炼来要给我吃的?”他开始挽起两袖。

    “那个”燕吹笛边扬起一手阻止他,边不断转首四下找路逃生。“慢、慢著,师弟,你先听我说”

    轩辕岳冷冷地扬高下颔“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都说好这回不打人的嘛!”在熟悉的金刚印朝他飞来前,这是燕吹笛唯一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在阴间过了近两千年的日子后,再次重回人间,并与人间之人做同样的事、走同样的路、晒同样的日光,晚照这才发觉身处在晴空的居处之时,晴空已十分为她这个方还魂的女鬼体贴着想。

    虽未至夏日,但正午的日照对她来说太过毒辣猛烈,她甚至觉得体内那条好不容易才返回这个身躯里的魂魄,都快因此而被晒化于无。

    带著她走过两个城镇之后,晴空也发觉了她的不适,可出了城后,就很难找到供她暂歇的旅店或是民家,在这条官道之上,仅有一座香火鼎盛、用达官贵人的供奉金修建得金碧辉煌的佛寺。

    在他上前与守在寺外的小沙弥交涉过后,他才想带著晚照入寺暂歇,却见晚照似见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般,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踏进一步。

    他关心地弯下身“怎么了?”

    “我不想进去”极力想忍住颤抖的晚照,两手用力捉紧了肩上的布包,可泛上心头的寒意却让她四肢不住地打颤。

    “你需要休息。”瞧瞧她,面色苍白的跟纸一样,想必还魂没有多久的她,定还不能接受过多的日照。

    “我不进去我讨厌佛门之地”她的声音充满恐惧,不断朝他摇首。

    “晚照。”晴空执起她冰凉的小手,哄劝地道:“你累了,你得歇歇才行。”

    “别碰我!”她忍不住放声大叫,使劲挥开他的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晴空怔站在原地,看着急急逃离此地的她,不顾虚弱的双脚几次差点踏不稳而跌跤,还跌跌撞撞地碰著了许多不明所以的路人,为此,疑问不禁泛上晴空的心头。这些日子与她相处以来,在白日,她一直都是个柔顺开朗的女子,从没大声对他说过一句话,也总是对他百依百顺从没顶撞过他半回,在这日前,他更没见她这么激烈地反抗过什么。

    她在怕什么?

    晴空回首看向身后这座巍峨的佛寺。

    后来,他是在远处的河边找到她的。他悄声走近,不想又吓著了她,他走至她身旁看着似已较平静的她,而她只是不说话地迳看着潺潺的河水。

    在看她许久后,晴空微眯著眼,发现临水而站的她,水中的倒影和她脸上的神情略有不同,就像是白日与夜晚的晚照同时出现了般,但相同的是,在那两双眼睛里,都偷偷藏著他以往没察觉的东西。

    他仔细地瞧着她写满心事的眼瞳,在那其中,他不只找著了之前的恐惧,还有委屈与悲伤。

    “生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他挽起她冰凉的手,边带她走向河边的柳树丛边问。

    “都记得”照晚像失了所有力气般,声音显得很单调“我只忘了死前那段日子。”

    让她待在蔽荫处遮凉后,晴空拉来她的手以指按住她的掌心,试著让受了过多日照的她恢复点精神。

    “你这日夜不同的性子,可曾为你带来什么麻烦?”一救急地处理完她,他开始试著去探索她逃离的原因。

    “麻烦?”她忍不住笑出声,仿佛他说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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